段世晨再一次在我俩共进晚餐的时候托辞工作出了问题，中途离去。
我没有强行挽留，而是淡然地把自己那份餐点吃完。
当晚，我就看到他的小青梅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里是段世晨挽起袖子往桌上端菜的手。
【辛苦晨哥哥帮我换灯泡，还帮我做饭。不论何时，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出现，这就是我的底气吧】
这次我没有再打电话过去大吵大闹。
那之后，我也不再对他抛下我去照顾青梅表示反对，而是善解人意地说好。
直到后来，他的小青梅把他们玩游戏吃同一根pocky的照片发给我，而我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终于慌了，双眼通红，着急又委屈：“你为什么不生气？”
1．
段世晨收到电话的时候他那份牛排还只吃了两口。
“公司有事，我得回去处理下。”
“嗯，你去吧。”
我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鲜嫩多汁，我很满意。
段世晨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皱了皱眉：“回来给你带礼物。”
说完匆匆离去。
我淡然把自己那份餐点吃完。
稍微有点遗憾，没想到这最后一次周年纪念也没能好好度过。
回家后我在手机上看到了他的小青梅宋暖发的朋友圈。
照片里是段世晨挽起袖子往桌上端菜的手。
【辛苦晨哥哥帮我换灯泡，还帮我做饭。不论何时，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出现，这就是我的底气吧】
我关掉手机，上床睡了。
半夜听到有人按密码进门的声音，我稍微留了个神，确认是段世晨后又迷糊睡去。
再次睡着前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我床头注视了我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洗漱过后做了早餐，端上桌后段世晨也来到餐厅。
他看了我端上来的三明治和橙汁后沉默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没做我的早餐？”
他不喜欢吃西式早餐，而我早上通常没有什么心情做两种，所以一直都是我做两份中式。
“嗯，忘记了，你叫个外卖或者路上吃吧。”
我三两下吃完，准备上班，抬头见到他沉下的脸。
“我知道你气我昨天骗你，但那也是你之前太作我怕了……”
“我没有生气。”
“暖暖她一个女孩子不会换灯泡，而且她独住我也不放心所以才……”
“……我真的没有生气。”
“你不要再闹了，我以前就说我只把暖暖当妹妹，你为什么不理解？”
“我真的没有生气好吧！”
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看到他震惊的脸我缓和了口气：“我很理解你，但我现在要上班了，其他回来再说。”
然后我也没空管段世晨的情绪，直接出门上班了。
02．
上班时上司把我喊到他办公室里劝我再考虑外派的事。
“小庄，这次机会非常不错，而且那里环境治安都好，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之前上次劝了我很久，从薪资福利说到职业发展，而我总是念着和段世晨的感情，迟迟没有决定。
但是现在……
我抬起头，看着上司略显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考虑好了杨总，我愿意过去。”
上司很高兴，最终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这件事也让我心里像放下心头大石。
下班后我先在外面吃了个饭，没想到回家后段世晨已经先回来了。
这可真是稀奇。
“你回来晚了。”他脸色平静，又递给我一个盒子，“周年纪念礼物。”
我“啊”了一声，接过后歉然道：“谢谢，我忘记买你的礼物了，回头补上好吗？”
他的脸色好像黑了一个度。
“与年，你冷静点听我说好不好？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的，我和暖暖从小一起长大，她一个人来本市闯荡不容易，我答应过她爸妈要好好照顾她的。”
我感受到他在生气，但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你别激动，我知道，我理解。”
“你有话就直说，别这样行不行！”他更加生气，“我说了多少遍我和她只有兄妹之情，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你也不想想，要是我真想和她有什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我努力安抚他：“你冷静一下，我没生气，我是真的相信你们是兄妹情。”
“你……”他一股气憋着，胸口起伏几次后道，“我饿了。”
“抱歉，我回来时在外面吃过饭了，你要不自己叫个外卖或者自己做吧？冰箱里也有食材。”
回应我的是他的摔门声。
03．
我快要睡的时候段世晨回来了。
他进门后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外面下雨了。”
“嗯？那你快去擦一下头发？还是直接去洗个澡？”
他身上的确都湿了，但我不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
他不可置信道：“我没带伞，出去五个小时！外面下雨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们吵架，我出门后你会打电话给我或者给我朋友问我情况。
“最差你还会在客厅开着灯等我回来。
“可是今天我出去五个小时，你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好声好气：“我没联系你是因为你是成年人了，出去自有分寸。而且我也怕四处向你朋友打探你的下落让你丢脸。”
段世晨脸色僵住了。
应该是想起了他当初对我说的话。
“你有完没完了，我成年人了，做什么自己清楚，至于这么连环夺命催吗？
“还有你为什么要打电话骚扰我朋友，你知道他们怎么嘲笑我的吗？！”
那个时候，刚为了找他连续几个小时四处询问，终于得知了他的下落，刚松口气的我，面对的不是他的感动。
而是他劈头盖脸恼怒的斥责。
但我并不想翻旧账，最近开始忙外派前的工作交接，真是有点累了。
“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免得感冒了。”
我转身进了主卧，想到要交接的工作，好一会儿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有人好像在摸我的脸，接着我听到一声叹气，然后感觉床凹陷了下去。
04．
段世晨好像真生气了，每天早出晚归，避开和我见面，也不发消息给我。
我乐得清静，更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冷战五天后，他竟然主动发消息给我了。
【晚上我做饭，回来吃吧】
讲真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很诧异的。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做饭，我曾撒娇都是我做饭很累，要他也做一次。
他当时只是抱着我说：“我那个几乎为零的厨艺怕把你吃进医院，而且我就是想顿顿吃老婆做的饭嘛。”
我当时被爱情冲昏头脑，没有细究他的话和现实中的矛盾。为了做出符合他口味的饭菜，我在下班后努力按照菜谱学习，各种刀伤、烫伤没少挨。
直到宋暖跟我说段世晨很会做饭时，我还一直都沉浸在男朋友经常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菜的甜蜜中。
那次我和段世晨大吵了一架，段世晨的反应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暖暖不会做饭，口味又比较讲究，总不能让她老是点外卖吧？
“她不像你那样吃什么都行，我也只是照顾小妹妹而已。
“你这么大的人了，就别老是想着别人帮你做饭了。
“你要是觉得给我做饭吃亏，那你以后别做，我又不是一定要吃你做的饭。”
之后？
我好像还是在他不怎么诚心的道歉下原谅了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恋爱时的眼泪都是脑子里进过的水。
诚不我欺咯。
但我还是回复他【好的】。
都快要分手了，可以的话还是好聚好散吧。
我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就听到段世晨在厨房里大声道：“与年你先去洗个手，稍微坐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我坐在餐桌前，感慨万分。
没想到段世晨还有主动进厨房的这一天。
如果他做饭是在这之前中的任何一天，我都会欣喜万分吧。
段世晨很快端上了四菜一汤。
虽然都是偏清淡，但我尝了一口后觉得段世晨手艺的确好。
“与年，”他出声叫了我，声音中竟有点委屈，“你为什么这么多天不理我？”
“以前我们冷战你最晚第二天就会来找我和好了，可是这次整整五天你都没联系我一次。”
“呃……”我咽下口中的菜，“我这不是想着给你独处空间嘛。”
我和他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心翼翼道：“那天因为暖暖工作到太晚又被灯泡的事拖延了没来得及吃完饭，所以我才给她做饭的。我会尽快教会她做饭，不会再经常过去了。”
“哦哦，好。”
我怕他又突然生气说我不理解他，敷衍了一下后就默默扒饭。
“要不这次的每月聚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很意外，抬起了头，看到了他双眼中的期待。
05．
段世晨倒也不是没带我参加过他的朋友聚会，不过我和他都明白刚才他说的是他们那个圈子每月一次的特殊聚会。
这个特殊倒也不是说聚会内容，而是人员构成，只有他们圈子里的那些人，连家属都不带。
我以前不是没要求过他也带我去，但是他一开始敷衍了事，见忽悠不通，就朝我发了火。
“庄与年你烦不烦，能不能不要那么粘我，真是让我窒息。
“我都说过了，这是我们朋友约好每月一次只有我们几个的休息时间，你为什么连这点私人空间都要干涉？！”
我当时把桌子都掀了，大吵他不是带宋暖过去了？
他冷冷地道：“宋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也和他们见过面，不算外人。
“而且她在本市又没有什么朋友，我带她去也是怕她一个人孤独。
“你不要老是疑神疑鬼的，像个神经病！”
没想到现在他会主动提起带我去。
可是出国前的交接真的很忙，想到这里，我还是婉拒了。
而且，我和他的那些朋友关系本来就一般，现在这个情况，更没有必要再去多接触了。
“最近工作有点多，算了吧。”
段世晨啪地一下放下了筷子。
他脸上带着难言的疲惫。
“与年，我知道你为了暖暖的事不开心，所以我这几天一直让着你。但我也会累，我已经够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已经二十八了，就不要学人家小姑娘闹脾气了吧？”
“你误会了，”我心平气和地道，“最近公司真的比较忙。”
“随你吧。”
他硬邦邦地道。
之后我们再没说一句话，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06．
他到底还是带了宋暖去参加聚会。
那天公司有个项目出问题了，我虽然就要离职，但曾参与过，所以还是和同事们一起留下加班。
加班中途休息时，打开手机看到微信朋友圈有个1。
我点进去看，原来是宋暖艾特我。
照片上她和段世晨满脸笑意，同吃一根pocky。
配文是：
【哈哈哈哈哥哥姐姐们太坏了，硬是整我和晨哥哥，希望与年姐不要介意】
我笑笑，随手回道：【没事，不介意】
然后将手机静音，继续投入工作。
等结束的时候，发现段世晨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消息。
【嘴唇离得很远的】
【你回一下消息好不好】
“与年，我们决定去吃附近新开的那家炒菜。”
同事叫我，我们之前决定加班后聚餐一下。
“来了。”
我一边应声，一边回复：【刚加班没看到，没事的，我理解】
出了公司大楼，我一眼看见了等在外面的段世晨。
不是吧？他等在这里多久了？
他见到我，眼里有了一丝光，快步朝我走来。
我疑惑道：“你们这么早散了？”
记得他们以前这样的聚会不通宵不算完的。
“我早退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想到他的小青梅，就问：“宋暖怎么办？”
“我把她送回家了。”
“我要和同事们聚餐，你……”
我实在开不出口让他一起来。
他抢先道：“没事，我等你。”
……那还怎么吃？
我只好和同事们打招呼道这次就不去了，同事们还不知道我和段世晨的关系有变，善意地开了几句玩笑后就留下我们独处。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有点红。
“你没有生气。”
“啊？”
我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宋暖的朋友圈。
“你们不是在玩游戏嘛，我没那么小气。”
段世晨张了张嘴，脸上的难过在昏暗的路灯下也是再明显不过。
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有一次聚会他的朋友们起哄让他和宋暖喝交杯酒，照片同样发到了朋友圈。
我当时大怒，和今天段世晨一样，打了十几个电话，最终被他拉黑。
而他回家后第一件事不是哄我，而是骂我小题大做，心脏看什么都脏。
最后还说了一句“你要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现在他看着我，涩然道：“与年……”
“……我带你去吃饭吧。”
他强行转移了话题。
07．
我没有答应和他一起吃饭。
“附近有我一直想吃的螺蛳粉和臭豆腐，就不污染你的车里空气了，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家……”
“没事的！”他很急切，“你打包到我车上去吃吧，我不在意！”
我倒是有点好奇了，眼前这个段世晨真的不是被夺舍了？
这还是那个有洁癖且爱车成痴的段世晨吗？
不过我懒得和他拉扯，想着回家随便吃点算了，就上了车。
他开车却不是走回家的路，而是绕了一下开到了美食街街口，正当我疑惑时，他停车跟我说：“与年你稍等一下。”
然后他下车，走进了那条街。
我一个人在车上，看着熟悉的车内空间，又想起了往事。
他以前从来不让我在车上吃东西的，有一天我起晚了带了面包在他车上吃，掉了一点屑在椅子上。
他大发脾气，还把车停在了路边要和我“讲道理”。那天我怕迟到，就直接下车打车去了公司。
大概是我难得的发脾气也镇住了他，之后他缓和口气向我讲述了他的洁癖以及对车辆的爱惜。
那时候我已经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不过还是自我安慰他可能就是这样的人。之后我没再在他车上吃过东西，但这事也成了我们之间的定时炸弹。
引爆这件事的是有一次他来接我去聚会的时候，宋暖正好在他车上吃薯片和辣条，我当时神情很冷，旧事涌上心头，当场就开了嘲讽。
“原来你是薛定谔的爱车和洁癖啊，还是说我是个外人当然不配在你的车上吃东西了。”
宋暖当场不知所措地从眼中泛出了泪。
段世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两个字：“有病！”
之后他直接开车带宋暖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回来后他朝我大发脾气。
“暖暖胃不好，需要时不时吃点零食，你这也要斤斤计较？
“一张嘴这么尖酸刻薄，你的家教在哪里？
“那好，我就跟你说了，暖暖就是有在我车上吃东西的特权，你就是没有，你就是外人，怎么了？”
那是我们最接近分手的那一次。
之后是怎么和好的？我忘记了。
但无外乎就是我还没对他死心，才会被他哄好。
打断我回忆的是一阵螺蛳粉和臭豆腐的味道。
我惊讶地看着拎着打包盒的段世晨，扎紧的塑料袋也盖不住散发的味道。
“趁热吃，先填填肚子。”他献宝似地递给了我，“一会儿去看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或者回家我给你做。”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吃螺蛳粉和臭豆腐已经够了。”
然后我靠在椅背上，等他开车。
“怎么了？没胃口？”
他的关心当然不假。
我笑了一下：“不是，一会儿你开车不太方便，我回家再吃吧。”
“没事，这里可以停车，你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也实在饿了，就吃了起来。
吃完后我四处张望了下，想找个垃圾桶，他却启动了车子。
“没事你放在车上吧，回去丢到小区里的垃圾桶。”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中途有一次我看他欲言又止，就提醒他专心开车。
他也随即闭上了嘴。
到小区后，我拎着塑料袋下车准备扔掉。
“与年。”
他叫住了我，拿走了我手上的塑料袋。
然后他抖了些汤在他每天都要抹一次的座椅上。
我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你以后在我车里可以随便吃东西，弄脏什么也不要紧。”他紧紧地盯着我，“而且以后只有你一个人有这些特权，暖暖也不会有了。”
我觉得他真的有病。
无语了很久，但我最终只说出了一句：“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08．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伸手把我抱进他的怀里。
“与年，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皱眉，想找借口推开他。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暖暖”两个字。
他握着手机愣在那里，犹豫了起来。
看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我笑了。
“接吧，说不定有急事。”
他还是起身接了电话。
“暖暖？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停电？找你们小区物业吧，我现在过来也不方便。
“有陌生人敲门？你先别哭……好，我现在过来。”
他满脸歉意地转头对我说：“暖暖那边可能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怕我不信，他又补充道：“这次她可能真的不太安全，我不放心，怎么说她……”
“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理解。”
不过，段世晨似乎没意识到，他刚才那么说就是已经证明了他知道之前宋暖把他叫走的那些理由都是瞎编的。
我很困，打了个哈欠，勉力微笑道：“没事，快去吧。”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事情解决后我就马上回来。”
“嗯嗯。”
我眼皮耷拉着，困得连维持笑容的力气都没了。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我也进入了梦乡。
09．
早上醒来后，我起床洗漱。
家里还是保留着他昨晚出去时的样子。
段世晨果然一夜未归。
我心情平静，这早在我意料之中。
今天休息，我还是趁仅有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