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被诈骗了三十万。
她成天寻死觅活，非说那是给我攒下的嫁妆。
全家对我冷言冷语，逼我拿积蓄补上。
可在转账前一晚，我却发现妈妈手机里的消息。
“马上你姐就给钱了，别生妈妈的气。”
“乖儿子，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哦【调皮表情】”
……
妈妈被骗了三十万。
刚推开门家里就乱成一锅粥。
妈妈在哭哭啼啼打电话，爸爸在一旁抽烟叹气。
弟弟却和没事人一样继续沉迷游戏，“上啊，死废物，老子日你大爷。”
尖锐的骂声不断，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妈妈见我回来，立马就撂了电话扑过来哭喊。
我至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电话里几人都支支吾吾。
先不说妈妈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就说那笔巨款也是来路不明。
从小爸妈就在我耳边念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得节俭懂事一点。
就连在学习最紧张的高三备考时候，我都得在食堂窗口打饭勤工俭学。
但那么大一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只能稳住心神道。
“那钱是哪里来的，又是怎么被骗走的？”
妈妈涕泗横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你还问这些，是想逼死我吗，是我不中用没本事，被人骗了。”
“我去跳楼，喝药，抹脖子死了行吗？”
我被这乌烟瘴气的一家子弄得有些无语，但还是忍着怒火安慰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你总得说个来龙去脉，好让警察调查。”
可她却依旧只是撒泼打滚，嘴里翻来覆去念叨就是不活了。
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受了刺激，但一时半会也让人没辙。
可向爸爸追问，他也是不耐烦的样子，甚至被问生气还急了眼。
“吵什么，你个女娃知道了又有啥用？”
顾耀祖打游戏喊爹骂娘的脏话声正好传来，我也赌气道。
“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我也不管了，随便吧。”
可妈妈眼看我要走，立马扯开了嗓门大喊，朝着墙就撞去。
“我怎么生出来这种白眼狼啊，我不活了啊！”
一声动静，人晕了过去。
我通宵照顾了妈妈一晚上，刚交完住院费回来。
可我妈一睁眼，就语气急切问道，“耀祖呢，他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我掖被角的手一顿，“他一个大小伙子，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知道爸妈重男轻女，这么多年我早都习以为常。
那些委屈，如细针一样悄悄扎在我心头。
并不致命，却在一次次愈合又溃烂中麻木起来。
我叹了口气，对上她心虚的眼神，“要么说清楚，要么我走了。”
可她立马捂着胸口喊疼，爸爸恰好进来，怒声呵斥，
“你妈病还没好，非说这些话刺激她，能不能和你弟弟那样懂事点！”
我忙前忙后又交钱又出力，还比不上顾耀祖窝在家里打游戏？
刚想反驳，可爸爸立马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骂道。
“要不是为了你，我们老两口至于省吃俭用这么年？”
我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三十万居然是给我攒下来的嫁妆！
不过一会，狭小的病房里就围满了来探望的亲戚。
我被夹在中间，如同接受审判的犯人。
“唉，不是小姨说你，是非对错有那么重要吗？”
“做儿女最重要的就是顺从，再怎么说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听说你在公司也当高管挣得不少，不如给你妈填了个窟窿，免得她生出心病。”
我心里立马有些不舒服，那笔积蓄是我存着要付首付的，能沉声劝道，
“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报警。”
可一听见报警，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不情愿。
我妈立马像炸了毛的大公鸡，“不行！谁要是报警我就死给她看。”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她立马换上委屈的神态。
“要是被人知道我犯了这么大的糊涂，我的老脸往哪里搁啊！”
“你既然有钱，就给妈先垫上不行吗？”
我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七大姑八大姨立马上去又劝又叫。
“淑芬啊，你真是白为月月操心这么多年，她是想逼死你啊。”
“你还给她巴巴攒嫁妆呢，现在为了点钱连自己亲妈性命都不顾了。”
更有脾气暴躁的长辈，对着我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正在气氛僵持时，顾耀祖吊儿郎当推门进来问道。
“那钱什么时候交，那边催了，别害我丢面子。”
见我也在，他脸上立马闪过丝尴诧异，含糊不清道，“总之快点，我去上网了。”
说罢就灰溜溜离开，倒是我妈挤眉弄眼被我看了个正着。
我自己的弟弟我了解，在网吧待的时间比在学校长。
连高中都考不上，只能在中专里混日子，什么时候上心过学习？
可我妈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我膝下，还砰砰给我磕了好几个头。
哭喊声吵得我耳膜被震碎，非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想把人拉起来，可她却死死瘫软在地，只是拽着我的裤子哭喊。
“那钱是给你攒的嫁妆啊，现在都没有了。”
“可你弟弟现在也急着上学用钱，家里只能靠你了啊。”
直到现在，我才隐隐约约听明白，归根到底是顾耀祖那急着用钱上学。
护士不悦进来问道，“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能不能有点素质。”
最终在全家的道德绑架下，我无奈先答应下来。
一听到我要垫钱，妈妈的心绞痛立马好了个大半。
欢天喜地就要出院，对着我也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架不住她寻死觅活的阵势，我只能一边暗地报警，一边拖延时间。
对那笔所谓的“嫁妆”，我的态度是将信将疑。
虽说她表现得却是煞有其事，但这些年对我如何我心里也清楚。
就在第五次催促我尽快打钱时，
我却偶然发现了妈妈刚刚发给顾耀祖的微信消息。
“这几天我的宝贝儿子受委屈了，但马上你姐就给钱了，别生妈妈的气。”
“乖儿子，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哦【调皮表情】”
那一家三口成天鬼迷日眼，我早就确信是有事在瞒着我。
满屏的聊天记录，全是处心积虑想榨干我的价值。
原来是顾耀祖考不上大学，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骗子。
承诺交三十万就给他保送名牌大学研究生。
老两口本就没什么文化，在顾耀祖天花乱坠的忽悠下才掏空家底子。
现在钱全部被套了进去，承诺的入学却遥遥无期，又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万。
舍不得沉没成本，这才把算盘打到我的身上。
“你姐迟早要嫁人，我们老顾家就指着你顶立门户。”
“只要三十万，你就能变成名牌大学研究生，以后处处压你姐姐一头。”
“可不能让你姐知道，万一她出于嫉妒做手脚怎么办？”
越往前看，我越是心冷得发抖。
交钱的时候痛快得不行。
遮遮掩掩就是不能让我知道，生怕我毁了他们儿子出人头地的梦。
明摆着上当还不死心，居然又想拉着我上了贼船。
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寻死觅活道德绑架，逼我出钱给他们儿子铺前程。
我从前只知道爸妈偏心眼点，现在才明白他们是拿我当贼一样防着。
在我指尖发抖看聊天记录时，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月月，中午给你做了最爱吃的可乐鸡翅，你弟弟想吃我都不给他做。”
嘴上说得好，可背过身去，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里都为了儿子。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饭桌上，妈妈热情夹来盐焗虾，笑得温柔。
“月月，你可不能在减肥了，到家里来就多吃点。”
那急切的眼神，我只在逢年过节去财神庙烧香时看见过。
就连从来对我冷脸的爸爸，都不自在咳嗽一声，
“是啊，看你妈多疼你，你可不能让她伤心。”
我不由冷笑，疼爱？
顾耀祖吃饭咸淡都有忌口，却连我海鲜过敏的事情都不记得。
悠悠开口，“你忘了吧，我吃这些会得荨麻疹的。”
她的僵笑呆住，连忙为自己找补道，“瞧妈这记性，老了糊涂了，不中用了。”
这两人还没有演够，顾耀祖已经撂了筷子骂道。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这家里还轮得到你说话，给老子滚出去。”
他在家里霸王当惯了，哪里忍受得了爸妈偏宠我一点点。
以往这个时候，爸妈只会哄着他，将气撒在我身上。
甚至对我命令，“你是当姐姐的，让耀祖打一下消消气。”
小时候我天天吃眼泪拌饭，直到工作赚钱后他们才舍得给我点好脸色。
可今天妈妈却一反常态，对着顾耀祖凶道，“她是你姐姐，怎么说话呢？”
顾耀祖不可置信指着我，“你为了她骂我？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拎不清？”
爸爸气愤拍了拍桌子，“够了！再没大没小别怪我不客气！”
好家伙，合家欢戏份还没演够，现在又整上苦情戏了。
我正愁怎么和那一家子撇清楚关系呢，不紧不慢开口道。
“你们家的破事我还懒得掺和，走了。”
妈妈立马坐不住上来拉我，
“你什么意思，那三十万可是我们为你攒下来的，说什么你都要拿出来，不然耀祖怎么上学？”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我连一分钱都没见过，现在抢劫都明着来了？”
我摔门而出后，妈妈立刻故技重施。
嘴里还骂着什么白眼狼，甚至叫嚣着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
笑死，求之不得好吧？
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闹到了我单位那里。
我将那一家子电话都加了黑名单。
眼看联系不到我，那边又催得紧，他们拖家带口就来公司闹事。
我妈看见我就和讨债的泼妇一样哭喊。
“你要是再不出钱，你弟弟上学的名额就没了啊”
我顿时尴尬得头皮发麻，万万没想到她们为了钱居然这么不要脸。
现在同事们都围着我指指点点，就连主管脸上都露出愠色。
最近本来就是我晋升的关键节点，闹出来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受影响。
不出我所料，等保安轰走那一家子后，领导立马找我谈话。
话里话外暗示我连小家都顾不好，怎么能够承担起起重任。
走出办公室时，我整个人气得牙痒痒。
为了这个晋升机会，我努力了整整半年，甚至昨晚都熬了个通宵做方案。
现在被他们一吵一闹，全部毁了个干净。
想起徐秀平走的时候给我下得最后通牒，我冷笑一声。
不就是摆烂吗，当谁不会？
我的手机已经被三姑六婆的电话打爆了。
可她们越是破防，我越是开心。
直到奶奶说她特意从乡下坐班车到了城里。
我对那一大家子早没有了感情，可奶奶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
从小到大，爸妈都偏心得毫不掩饰，只有她会在意我的感受。
总是在我受委屈时安慰，“月月念书厉害，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本以为只有她会向着我，可现实还是给了我当头一棒，
奶奶摩挲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喜笑颜开对我说。
“月月，这钱你就出了吧，耀祖到底是个男娃。”
我像是被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炎炎夏日仍然觉得浑身冷颤。
自从，我对这个家再没有半分感情。
妈妈一看我回来，乐得跟什么一样，拉着我就炫耀。
“你看耀祖多有出息，这学校不比你当年差，我早说他是被游戏耽误了。”
我如今也不用再顾及谁的脸面，冷嘲热讽道，
“哪个好学校要个数学13分的人才，是嫌不够丢人吗？”
顾耀祖刚刚才被捧到天上，现在被揭穿后也是恼羞成怒。
“你个赔钱货有什么可装的，不还是得乖乖掏钱?”
在爸妈斩钉截铁的洗脑下，他还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当血包给他吸呢?
嘲讽道，“做什么梦呢?我半毛钱都不会给你的。”
他恼羞成怒一耳光甩在我脸上，大骂道，“老子非打死你!”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扇去好几个嘴巴子。
本来就是为了砸场子才来的，现在索性也不想装了。
掀翻了桌子又一通乱砸，还把那张录取通知书撕了个粉碎。
或许没想到我反击如此厉害，等他反应过来后我已经闹了天翻地覆。
本来就脾气暴躁的顾耀祖，骂了声脏话就要过来和我拼命。
可我妈死死抱住他哀求道，“耀祖，你别冲动，你还有大学要上呢。”
今天本来是顾耀祖的升学宴，现在被我搅和得一团糟。
他疯狗一样喊着忍不了这口气。
本来还聒噪的七姑八姨，现在都和鹌鹑不敢多说。
我对着妈妈狡黠一笑，“就你会闹事？我也会。”
那场声势浩大的升学宴以场烂摊子结束。
经过我的大肆传播，谁都知道了顾耀祖花钱买了个大学上。
街坊邻里本来就看不起他不学无术，纷纷阴阳怪气，爸妈老脸被摁在地上摩擦。
妈妈还想寻死觅活，可我这次眼神都懒得多分，淡淡道，“随便。”
她见没人阻拦，人都到了窗边又悻悻站住，恨恨瞪了我一眼。
亲戚们还想要多管闲事，“哪有你这么当姐姐的，亲情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我红口白牙反驳，“你们一人凑个三五万不就得了，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那几个亲戚脸色都是变了又变，可我妈闻着味就哀求道。
“他姨，他姑，耀祖可是老顾家的香火，你们不能不管他。”
一想到被缠住要钱，他们纷纷打着哈哈就要走。
可我妈是何等人物，硬是哭闹不止逼着借钱，看他们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
我在身后说着风凉话，“上学可耽误不起，难倒亲情在你们眼里就一文不值？”
等我走时，那一地的烂摊子还没有断个清楚。
可之后几天，顾耀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破天荒对我先服软。
三天两头守在我家楼下，非说要弥补对我的愧疚。
提着些速冻小水饺，就想骗我几十万，想什么好事呢？
很不巧，刚下班回来我听见他正在打电话。
“奶奶出得什么馊主意，老子天天给她当狗，连个好脸色都得不到。”
“行吧，等把钱要到手，看她在我面前能猖狂什么？”
可一看我回来，立马收起手机，扯出来个假笑。
“姐姐，我知道你是嫉妒爸妈更爱我一点，但现在是改变全家命运的时候，你就别闹脾气了，给我三十万，我学成归来都能赚到。”
这是看多了什么男频爽文，还大言不惭帮我改变命运。
听他的说法，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主意，肯定是我那奶奶给出的。
我本想拒绝嘲讽一条龙，可转念一想。
既然他们非要作死，那我何不再添点火呢？
奶奶抚摸着我的双手，假惺惺劝道。
“知道你心里不情愿但我疼了你这么多年，你吃点亏也没什么的。”
看着在我记忆里总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我第一次产生错乱感。
原来在小打小闹上，她可以偏心我几句，让渴望爱的我对她感恩戴德。
可一涉及到真金白银，就可以为了孙子毫不犹豫献祭我。
看我不想多说什么，她自知理亏也要离开。
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你好歹见见那个中介，就知道好歹了。”
等她走后，我火速打电话给律师事务所。
家里的房子三室两厅还坐北朝阳，留给顾耀祖也是浪费。”
那中介西装革履，夸夸其谈要把顾耀祖培养成顶尖科研人才。
我放下咖啡杯，带着揶揄反问道，
“中专保送研究生，你们是有什么手眼通天的关系？”
见我提出质疑，他立马正襟危坐，
“我也是爱惜人才，不忍心耀祖这么优秀的孩子埋没，这才想帮帮你们家。”
顾耀祖肥腻的脸上挤出来笑容，眼底还是熬夜打游戏的黑眼圈。
那一大家子交换了眼神，换上温柔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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