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演技，输给了梁朝伟？

上周金像奖落下帷幕。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金手指》包揽了含最佳男主在内的6座奖杯。且不评价这件事背后的逻辑，《白日之下》在今年金像奖的收获，确实是实至名归的。今年4月的档期里，《白日之下》绝对是必看的佳作之一。社会的现实，人性的复杂，在这部平静但掷地有声的片子里展现的淋漓尽致。真相揭幕，一个固执的英雄被众人唱衰。善不一定有善报，恶也不一定有恶报。白日之下藏匿着残酷的猥亵、殴打病患、隐瞒死者的事实。如此真实的现实题材作品，敢拍，敢说。《白日之下》，它来了。【1】《白日之下》其实讲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侦查组暗访记者小美小帅勇闯黑心救助中心揭露真相。短短几个字，就几乎能概括的故事背景，为什么在导演简君晋的扩写下，显得隆重呢？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土地上，人多房贵。一旦老了病了，就很容易成为累赘。于是很多老人、残疾人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会选择把自己的救济金，都交给救助院舍。以求在这块土地上，有一个头顶有瓦遮风避雨的地方。但其实有个更残酷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如果想要住进一家救助中心，往往需要排队15年。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有人出来挣着昧良心的钱财，简陋的居住环境、廉价的床位、过期的食物。这部电影改编自香港真实的社会事件，但它几乎原封不动地，指名道姓了当年轰动香港的黑心残疾院舍康桥之家。虐待老人，不听话就要挨巴掌；虐待智力残疾，把她们当作发泄性欲的工具。隐瞒真相，对外装作一切都好的模样。这里是“彩桥之家”残疾院舍，是凌晓琪（余香凝 饰）所在的报社侦查组，接到匿名举报信的救助中心。彩桥之家里住着一位大智若愚的老人通伯（姜大卫 饰），凌晓琪到访彩桥之家的第一天，便以孙女的身份去与通伯相认了。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爷爷，一个是毫无头绪想明白的小记者。说是各怀心思不为过。但我喜欢这部片子里，两人关系循序渐进的表达。在调查的推进过程中，两个人从一种各怀心事的状态渐渐地过渡到一种趋近亲情的投射，彼此成为了某种情感方面的依靠。虽然有些俗套，但奈何实在是打动人。他们两个人一起看着来了又走的病友们，一起带着通伯在救助中心最好的朋友水哥（胡枫 饰）去参加孙女的婚礼。然后又带着被赶出婚礼现场的水哥一起吃汉堡，三人一起去海边看着天，晓琪为通伯拍下了抽烟的照片。一起看着水哥躺在床上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这种世间难能可贵的、从陌生到熟悉的善意，一点点改变着故事的走向。【2】这部电影里的对立面很多，想要揭露真相的记者、恶人先告状的黑心院长、善与恶的社工、可怜无助的病友。而正是这些立场不同的群体，让我们在人性的善恶中反复徘徊。以凌晓琪为代表的记者，一方面想要揭露真相，另一方面她在深入接触这个组织之后同理心爆发。所以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找到证据。记者的职能在这两种个人情绪的拉扯中变得模糊，反而是带出了一种特殊的人文关怀性。纸媒逐渐落幕的现今，新闻变成了刺激人们表达的工具，在KPI的驱使下，真相不再重要。同样的，人的忘性也越来越大，捂一捂，几天之后又是全新的网络世界。只有在下一次同样的事件发生时，才会再次激起旧的水花。影片的表达中，这个直接证据是最柔软也最锋利的：水。水是片中的一个关键意象，在通伯口中它暗示着死亡，在社工眼中，它是销毁死亡印记的溶剂，也是虐待喷淋病友的工具。水在这里，变得亦正亦邪。彩桥之家的院长章剑华（林保怡 饰）曾经多次被指控有性侵行为，却次次都不了了之，因为他总是性侵有智力障碍的女孩。女孩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容易应激导致PTSD，也无法在庭审现场用流利的语言表达出自己被侵害的过程。而他总是恶人先告状，说自己是为了病友们好，一直亲力亲为地为大家争取权益。他的手下用水虐待人，他却是被洗的最干净的那个人。说真的，林保怡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输给《金手指》里的梁朝伟真的有点可惜。电影里最让我觉得震撼的一段，是彩桥之家社工讲述自己匿名检举多次未果的部分。那种真相就在自己眼前，却始终无力揭开它的负罪感，和这个世界的正义息息相关。权威们宁愿置之不理，也不想要出来解决这件事情，长此以往，陷入了越来越深的恶性循环。这部电影里我们看到的正面角色都进入了一种绝望的困境之中，这种困境的核心是：世界的磨难与我的身份相连，而我却始终无法呐喊。【3】你也在寻找正义吗？很遗憾，会让一些人失望，这部电影不是逆袭翻身的爽文，但这样的结局反而更难能可贵了。导演亲自在豆瓣下场的发文中说道：电影未必可以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向世界提出问题。当我们从一个观察者的视角来看待社会的时候，很多问题其实都是无解的，电影里凌晓琪不止一次地询问过政府领导、辩护律师的意见，得到的答案好像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港台作品如今进入了全新的时代，不再有当年打打杀杀热血沸腾的感觉，而是选择了用叙事去揭露现象。《周处除三害》上映到内地，反响大爆，因为在此前我们很难看到这样血腥暴力的作品。《白日之下》却如同它的叙事方式一样反响平平。它远不应该只是现在的票房。如果说爽文是一种激起观众共鸣的手段，那平铺直叙又何尝不是一种直击人心的方式呢？前不久的邯郸案件，从舆论的爆发到检方的强势作为，在原本制度的疏漏下，我们似乎看到了一种阶段性的胜利。但仍然有很多像《白日之下》所讲述的不了了之的案件在时间的冲刷下淡出了我们的视野。所以我们需要这样的作品，来表达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我们总是在通过改写主角的命运来寻找一种正义的出口，不完美的制度注定会使得我们拥有更多发表意见的权利。而案件背后，更多的是人与人的关系链接。电影的尾声，彩桥之家被查封，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即将重新被安置，凌晓琪穿过一片骂声，他们不觉得她是英雄，反而是一个坏事的人。她穿越人群和大雨走到通伯面前，光线却变得温暖。一个顽皮的老头，和一个外人面前犯错事的孩子，嘈杂的世界里只剩一句话：做你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够了。这部片子，讲故事平铺直叙，讲正义辩证立体。讲人情，足够动容。

关键词： 彩桥 梁朝伟 白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