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余珥不顾性命安危，将我从火灾中救出。
又违抗婚约，带我私奔。
我以为他爱我如命。
直到他的小青梅治病归来。
我才知道，我其实是他千辛万苦为小青梅寻来的药引。
那场大火，是他为了找人参精，刻意为之。
1
我和余珥的婚礼上，贺鱼是穿着婚纱来参加的婚礼。
红色的捧花，拖曳的裙摆，耀眼得比我更像新娘。
以至于司仪要求念誓词时，余珥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愿意娶贺鱼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
攥着戒指往我无名指上套的手，因为走神，让钻戒上的尖锐处，划破了我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我疼得缩手，连着叫他几声，余珥都没应。
人群喧闹，司仪愕然。
余珥眼眸里似是盛有一汪春水，一瞬不瞬地越过我，盯着身后的贺鱼。
手里的捧花落下，我慢慢抽出被余珥攥得生疼的手。
血迹黏上他的指尖，从前哪里破点皮都要大惊小怪的余珥，因为贺鱼的出现，并没有发现他弄伤了我。
誓词结束，还不等司仪反应，台下的贺鱼激动地提起裙摆抢走他的话筒。
“余珥，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愿不愿意跟我走？”
心脏剧烈跳动，犹如被余珥陷进掌心的指甲撕扯着。
余珥往前走了几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跟贺鱼逃婚时，他猛然顿住。
这几秒，他的每个动作，于我而言，都是一场凌迟。
我看见他眼里的挣扎，似是花光了所有力气，才摇摇头：“不。”
他重新牵起我的手，破皮的伤口因为他的用力，又渗出血珠：“小鱼，你别闹，今天是我的婚礼，我希望你祝福我。”
为了让贺鱼死心，余珥极其认真地将戒指套入我指间，说着像笑话一般的承诺。
“余珥一辈子只守护鱼千灵。”
我曲起手指，戒指从我指尖滑落出去。
余珥余光一直瞥着贺鱼，并没有发现我侧头避开了他的吻。
直到贺鱼掀开头纱，和他吻在一起。
司仪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先过来安慰我，还是控制一下混乱的场面。
我伸手扯掉头纱，释然般朝他笑笑，“没关系。”
没关系的……我安慰自己，反正我们人参，本来就不该贪念人类的感情。
更不该在知道贺鱼的存在后，还希冀余珥能爱我……
2
贺鱼是余珥生日那天回来的。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六年。
余珥向我求婚了。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日蛋糕，等他许完愿吹蜡烛。
火焰熄灭的那一刻，灯光没有立刻亮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升起的火花。
我吓得缩起脖子，下意识寻找余珥的身影。
熟悉的怀抱很快将我抱住，喉咙里的尖叫声被余珥堵住。
黑暗中，他眼神缱绻，和我接吻，缓缓将一枚戒指套进我指间。
灯光亮起时，全场都在尖叫。
余珥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恢复清明，直至平日里的淡漠：“鱼千灵，小鱼，嫁给我好吗？”
在场的人起哄着让我答应他。
心如鼓擂，心动战胜了害怕，我在最讨厌的烟火氛围里，答应了他。
然而，“我愿意”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声崩溃的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转头，和门口穿着红裙子的女生四目相对。
我有些怔然，我并不认识她，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却带着怨恨。
余珥比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叫她“小鱼”。
我以为他在叫我。
可是他松开我的手，眼中的情绪由惊喜变焦急。
他急匆匆跑过去脱下外套裹住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孩：“小鱼，你……回来了。”
女孩扑进余珥怀里，哭的很伤心。
余珥任由她抱着，甚至满眼心疼，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好了，别哭了，再哭哥哥要心疼死了。”
听见这个称呼，女孩怔愣住，缓缓抬起头来。
她眼神不断在我和余珥间徘徊，最后盯住我问：“她……是谁？”
余珥似乎才记起我的存在，急忙放开她拥住我：“小鱼，这是我女朋友，鱼千灵。”
女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鱼千灵？”
“我们那么像，难道你也叫她小鱼？”
这个问题把余珥问住了，放在我腰间的手蓦然用力。
我很想张嘴告诉她“是的”。
他叫我小鱼。
可是张嘴的瞬间，眼泪先掉了下来。
心脏泛起细密的痛。
这一刻，我好像意识到，余珥对我的好，是不纯粹的。
半晌，余珥才回道：“不是。”
“她是千灵，不是小鱼。”
3
我是千灵，不是小鱼。
可是和余珥在一起六年，他从来没叫过我千灵。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余珥曾为了个叫“小鱼”的女孩儿，命都不要，冲进火场要殉葬。
后来，他又为了“小鱼”违抗婚约，带着她私奔。
我们像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拥抱接吻，一起看电影逛街，买菜做饭。
周围朋友羡慕我们的感情热烈绵长。
可是，这个叫“小鱼”的人出现了。
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余珥对我的感情，好像是因为我长的像这个叫“小鱼”的女孩。
4
听见余珥的回答，小鱼弯起唇角，甜甜地笑起来：“算你有点良心。”
她戳了戳余珥的胸口，很自然地垂下手牵起他松松垮垮搭在我腰上的手：“我就知道，余珥只有我一条小鱼。”
“对了，我是贺鱼。”女孩狡黠地朝我笑笑，眼里是明晃晃的敌意：“抓周时抓到余珥，他给我取的名字。”
“他说鱼饵钓鱼，我是他钓到的小鱼，所以我叫贺鱼。”
“你的名字呢，谁给你取的，有什么含义吗？”
指甲陷进掌心，我忍着鼻腔里的酸涩：“千灵，包治百病的意思。”
至于鱼这个姓……
我看向余珥， 猝不及防撞上他探究中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眼神。
我飞快移开视线，那些我曾经提到就觉得甜蜜的回忆，像一记记耳光，扇得我脑袋发懵。
为什么要姓鱼……我的名字就叫千灵。
那时候，余珥说：“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光有个名字怎么行。”
“我叫余珥，我捡到了你，不如以后，就叫你，小鱼吧。”
“小鱼小鱼，对，鱼饵钓鱼，以后，你就叫鱼千灵。”
那天晚上，我抱着余珥给我办的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了一晚上。
我从人参精化形后无家可归，是余珥收留我，教会我生存法则。
现在，这个我曾经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的名字，像个笑话，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哦，真是俗气的名字。”贺鱼听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包治百病，真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治我的病吗？”
说我，她转身对着余珥，笑容天真：“哥哥，难道她就是你给我找的药？”
什么意思？
我表情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余珥身形一僵：“小鱼，你别瞎闹。”
“这是哥哥的女朋友，你要叫嫂子。”话题成功被扯开。
“你的病会好的，相信哥哥。”
他摆正贺鱼想往他怀里钻的身体，伸过手来想牵我。
我躲开。
余珥无奈般叹一口气，“千灵，小鱼是我妹妹。”
“生着病，被宠坏了，你别计较。”
他掰开我陷进掌心的指甲，捉在唇边亲了亲：“都掐破了，看着都心疼。”
贺鱼见状，不满地嘟起嘴，眼里泛起泪花，似是又要哭了。
“哥哥，小鱼疼的时候，你都没心疼过。”
我动了动手，余珥顺其自然地放开，去揉她头发：“没良心，哥哥恨不得替你疼。”
眼底的热意再也憋不住，夺眶而出。
贺鱼撒娇似的摇着余珥的手：“对了哥哥，今天你生日，我亲手给你做了蛋糕。”
说着，跟在她身后的人拍拍手，很快，推车推上来一个三层蛋糕。
贺鱼拉着余珥走到蛋糕面前，“祝你生日快乐。”
“哥哥，快点蜡烛许愿。”
围满蛋糕周围的喷火蜡烛被点燃，火光四窜。
我吓的后退，推翻了我亲手为余珥做的小蛋糕。
奶油黏腻，沾在我的裙摆上。
周围人在看笑话。
贺鱼哈哈大笑，余珥戴着生日帽闭眼许愿。
“你真笨。”
她晃了晃手里攥着的喷火蜡烛：“你居然怕这个吗？”
说着，打火机点燃蜡烛，对准了我的脸。
被火焰吞噬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脸上传来被火星溅到的刺痛感。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在我面前得意大笑的人：“够了！”
明明没用力，贺鱼却身子一仰，直直摔了下去。
我伸手去拉，刚才毫无动静的余珥比我反应更快，推开我抱住了贺鱼：“小鱼……”
摔倒的人变成了我。
贺鱼完好无损被余珥护住，而我，额角磕在推车的尖锐处，顿时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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