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女跛子，八岁那年打猪草差点淹死，外婆把我带回了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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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陈瑜

整理：凤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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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岁那年，被外公用竹条狠狠抽了一顿，两只小腿上尽是红色的蚯蚓。

我忍住愣是没哭，外婆从菜地回来看到，跟外公拼了老命。

01

故事从五十年前说起。

我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右腿有点跛，走路一摇一晃。

同村的小伙伴们总是跟在后面学我走路，引得大家哄堂而笑。

岁数大了一点后，我有了强烈的自尊心，也有了强烈的自卑感，再也不肯跟同村小伙伴们玩耍。

父亲母亲也不喜欢我。

第一，我是女孩子。

第二，我是残疾人。

他们只喜欢两个弟弟，母亲更是一个变脸人，她前一秒还对两个弟弟慈爱的笑，一回头，就会冷下脸吼我：

快去刷碗去，快去喂猪去，快去放鹅去……。

哪桩事做得不如她的意，立刻一个嘴巴甩过来，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我在这个家里，如履薄冰地过日子。

八岁那年的夏天，有一次下大雨，猪饿得嗷嗷叫，东奔西突想跳出栏外，父亲不在家，母亲要带两个幼小的弟弟，她就让我挎着篮子去河边割点水葫芦来喂猪。

我不肯去，母亲骂：夏天的雨，有什么要紧？也淋不死人。

万般无奈，我只好提着篮子去了河边。

我卷起裤管下了水，割着割着，脚下一滑，滑入了深水区。

我不会游泳，在水里一个劲的扑腾。

正当我认为自己没命的时候，有一个人跳下水捞起了我，我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外婆。

我好像受了万般委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外婆哄我：瑜儿乖，不哭不哭，外婆买了好多东西给你吃呢。

回到家里，外婆与妈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外婆骂：

瑜儿不是你亲生的吗？下那么大的雨，她的腿不便当，你居然让她去割水葫芦，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时，她就没了，你的心怎么比后妈还歹毒？

母亲怼：没了就没了，一个丫头片子，又是瘸子，我真后悔生下她。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母亲脸上狠狠挨了一下，外婆骂道：

早晓得你如此心狠手辣，生下你就该把你丢尿痛里溺死！

你们就惯着你两个儿子吧，迟早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走，瑜儿，跟外婆去我家。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跟着外婆欢天喜地走了。

当然，母亲也求之不得。

02

外婆家离我家只有一里路，我与她撑着一把伞前进，一会就到了。

外公外婆就我母亲一个独生女儿，外婆生下母亲后由于某种原因，再也无法生育。

因为这个原因，外公气得三天两头与外婆吵架，外婆也不甘示弱，吵着吵着两个人就分了床分了家。

外公在前面两间屋里住，外婆在后面两间屋里住。

那时候不时兴离婚，所以两人只能维持着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

老两口过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几乎没有停止过战争。

那天下雨，正好有空，外婆想帮我做棉袄棉裤，又不知道尺寸，就撑着伞来到我家。

母亲告诉她我去河边割水葫芦了，外婆一听，怕出意外，赶忙去找我。

幸亏她老人家来的及时，我捡回一条小命。

外婆把我带回家，外公一肚子气，他骂外婆：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慌？好好把这瘸子带回来干嘛？

我从小就怕这凶神恶煞的外公，吓得躲在外婆的身后。

外婆回骂：你才是吃饱了撑的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瑜儿也不吃你一口不喝你一口，我养着她就是。

外公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收兵不战。

我已经八岁，下半年就得上小学一年级。

九月份，外婆替我缝了一只漂亮的小书包，把我送去了学堂。

那时候的学费也不贵，才两元钱，外婆这辈子有点积蓄，也就没问父母要。

我父母乐得甩掉我这个包袱，也就装聋作哑。

这一点，真是要万分感谢我亲爱的外婆，如果没有她的霸气操作，按照我父母的风格，永远不可能把我送入学校读书。

由于我是残疾人，自卑感特别重，不敢与同学们多说话，也不敢到处疯跑玩。

这样也有好处，我把所有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一下课，别的同学都去操场上玩了，我坐在板凳上静静的看书，每次考试，我都是班里第一名。

我把奖状拿回来，外婆脸上乐开了花，她常常鼓励我：

瑜儿，你要认真读书，一定要考取大学，只有考取大学，你的命运才会改变。

我牢记外婆的话，以后的日子里，我更是用心学习，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可是，总有外来的事件干预我。

由于我的优秀，引起了某些同学的嫉妒，三年级时候，有一个女同学在放学路上把我拦住，找理由狠狠揍了我一顿。

我不敢跟她对打，哭着回了家。

外婆看我一脸伤痕，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如实告诉了她。

那女同学家就在邻村，她的父亲是村书记，所以她才会如此蛮横霸道。

外婆可不吃这套，她拉着我一溜烟跑去了村书记家讨说法。

当时村书记不在家，他的老婆还想赖账，外婆气不过，大吵大闹把全村人都引来看热闹。

外婆口才好，她一五一十说出事情经过，围观人听完气愤填膺，纷纷指责村书记老婆不讲理，还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骂她教女无方。

正好村书记回来，面对众怒，他不敢护短，把自己女儿抓过来狠狠揍了一顿，勒令她赔礼认错，后来还给了一筐鸡蛋外婆，说尽了好话。

自那以后，外婆一战成名，在学校里再也没人敢欺负我。

03

学校没人敢欺负我，外公却不想放过我。

由于他对外婆有积怨，加上他也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再加上他看不起我是跛子，所以，总是找准一切机会在我身上撒气。

只要外婆不在家，他就指使我帮他做事，一会刷锅，一会洗衣服，一会儿帮他提水，还不许我告诉外婆。

有一次我挨他打，就是因为提水。

那时候的生活用水，都要从池塘里或者河里挑回家放在大水缸里，我岁数小，挑不动，外公就让我用水桶提。

那一天，我提着一水桶的水吃力地走着。

由于我一脚高一脚低，随着我身体的摆动，水桶里的水不停溅出，等到拎回家，已经剩下半桶水。

外公一看，气不打一处来，骂我废物，找到一根细竹条就往我小腿上招呼，还不允许我哭。

我天生怕他，即使疼的钻心，也不敢哼一声。

外公抽了我几十下，这才罢手，回去他的屋里编草鞋去了。

外婆回来了，看我满脸泪痕，再一看我的小腿，哎呀了一声，她问我：

瑜儿，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子的？

我不敢说，只是小声地呜咽。

外婆不干了，跳着脚在门口骂：

哪个绝八代不得好si的打我家瑜儿的？有本事站出来，看我不把你灭了，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欺负老娘看看！

外公被骂实在忍不住，勇敢地站出来承认是他打的我，还振振有词说：

那么大的姑娘了，老子让她替我提点水她都做不好，不打她打哪个？

外婆顿时火冒金星，抓起来一支扁担就往外公身上砸。

看外婆如此彪悍，他吓得抱头鼠窜跑进了他的屋里砰一声关上门。

外婆不解气，挥舞扁担把外公前后玻璃窗全部砸烂，还警告他：下次你再敢打瑜儿让她干活，我就灭了你这老不要脸的！

自那以后，外公真的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

04

在外婆的鼎力保护下，我得以安心学习。

我一心无二用，小学考到初中，初中考到重点高中，后来一举考取了华师大。

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在老家传开，大家都说我有大的出息，我的外婆功不可没。

父母听说我考取一个这么好的学校，也跑来外婆家祝贺，我没什么反应。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自从我八岁差点淹死那年被外婆接到她家生活，我再也没回去过。

有时候父母会带着两个弟弟上外婆家来做客，我也不跟他们说话，他们也无视我的存在。

既然如此，我考取大学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理睬他们，他们有点愤愤不平，外婆骂父母：

也不要怪瑜儿不理你们，你们回想看看你们关心过她吗？来我家十多年了，你们给过一分钱她了吗？拿瑜儿当亲闺女了吗？

父母被外婆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灰溜溜带着两个宝贝儿子回家了。

幸好我考取的是公费师范大学，几乎不收费，这无形中减少了外婆的经济压力。

我在大学里仍然勤奋的学习，我心里打算好了，等到我参加工作，我要好好挣钱，我要在大城市买一套房子，我要把我的外婆接到身边好好孝敬她。

我的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外婆的悉心栽培与呵护，不可能有我今天的成功。

谁知，还没等到我大学毕业，外婆出事了。

我大三那年，外公突然变死相，硬诬赖外婆跟邻村的一个老头子相好。

更为变态的是，外公提出来还要跟外婆睡一床。

一辈子心高气傲视名声如命的外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她与外公激烈的争吵，吵着吵着就晕倒在地。

等到送进医院，人已经没救了，医生说，外婆死于心脏病突发。

毫无疑问，这是被外公气死的。

听到噩耗，我飞奔回家，哭倒在外婆灵堂前，哭着哭着，我气血翻涌，找到外公要跟他拼命，被众人拦住。

我恨他啊，恨他夺去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外婆也只不过六十出头啊，就这么早早走了，我的心碎成了一片片，犹如秋天的落叶，苍黄而悲凉。

母亲过来套近乎，我根本不想理她。

外婆丧事办完，我回了学校继续读书。

没有了生活来源，我只能拖着一条残腿到处打零工。

好不容易坚持到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了县一中教学。

后来遇到我的先生董子健，他是县城人，在县车队开车，他不嫌弃我是残疾人，攒足劲追求我。

我被他的真情打动，答应了他的求婚。

难能可贵的是，我的公婆也是一对善良的老人，知道我的身世后，对我倍加爱怜，让我终于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外婆去世后，我终于又有了一个家，又有人疼我爱我了。

我知道，这是外婆在天上保佑着我指引着我。

清明节去外婆的坟上，我会一坐就几个小时，絮絮叨叨告诉她，我如今过得很幸福，老公与公婆对我都很好，让她放宽心。

坟前的老柳树摇来摇去，好像外婆在频频点头，我顿时泪流满面……。

关键词： 外婆 打猪草 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