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非洲当厂长,管理1000多名非洲人,经常被告中国人打黑人
发布时间:2024-04-22 18:26 浏览量:6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768位真人的故事
我是阿钦@阿钦海外生活,98年因家中欠下巨债,迫不得已出国打工,临行的前一天遭遇抢劫,我滚出数米血染衣衫。为了不损失3万块钱的劳务费,我忍着一身伤痛登上开往柬埔寨的飞机。
2年以后我还清外债回到家中,儿子一声“阿姨”让我心如刀绞,放声大哭,想着再也不分开了。谁曾想,没多久我却为了生活又去非洲赚钱,这一待就是21年。
(工作时期的照片)
1972年,我出生在福建福清一个农村家庭。家里一共四个孩子,我排行老大。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8岁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中度过,贫病交加的状况让这个家更是难上加难。
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挣钱,母亲在家照顾我们的同时,还会缝补一些衣服贴补家用。
日复一日,母亲粗糙且瘦小的手指一遍遍绕过白线,脚底传来一踏一踏哒哒的响声。这样的声音,模糊了岁月,清晰了惦念。
在我上四年级时,母亲因劳累过度缠绵病榻。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身体好些的我开始自己挣钱赚学费。虽说那时学费只有5元钱,但足以成为我们家的一块心病。
(98年在柬埔寨机场)
清晨,当许多如我这般大的孩子,还在被窝里酣睡时,我早已迎着日出在大街小巷叫卖豆腐。
那时老板看我是个孩子,会先把豆腐赊给我,等卖了换成钱,再把本金给他。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豆腐的叫卖声成为了一代人的怀念,也成为了我青葱岁月里不能忘怀的一段记忆。
1988年,母亲病情加重,饶是我们姐弟几人哭得再厉害,她还是带着遗憾和不舍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从此我的人生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母亲去世后,作为家中老大,看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和父亲日渐佝偻的身躯,我主动提出辍学出去打工。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我进入了一家服装厂,像母亲一样与布匹交织,与彩线融合,一下下的响声缓缓地流淌,恍惚间好像母亲一直不曾离开我。
(在柬埔寨的工厂)
懵懂无知的年纪有悲伤,有喜悦,当然也少不了冲动和后悔。
父亲再婚娶妻,一时间我们几个孩子日子不太好过。那个家依然是我们的家,但也不再是我们纯粹的家。
20岁那年赌气答应了父亲和后母的安排,草草地把自己嫁了,21岁我生下孩子。结婚是为了逃离家庭,但却让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压抑的世界。
因为早婚早育被罚款,后又因为盖房等等事情,98年我和老公欠下了十多万元的巨债。
当时在我们福清,有很多人会选择去柬埔寨挣钱。一个月4000块钱的工资,对我们家来说就像救命稻草一样,于是我打算出国赚钱。
(2000年,坐进了办公室)
可倒霉的是,你越想大步快跑,雨下得就越大。
依稀记得,出国前一天我去市里买东西,回来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那时出行全是摩托车。当晚,就在我拿着一个大箱子,坐着摩托车往回走的路上,意外发生了。
我遇上了摩托车“飞贼”。
一瞬间,毫无防备的我被他们猛然从摩托车上拽了下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之后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我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从马路的右边滚到了左边数米远。行李箱不见了,抢劫的人也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调动到非洲时的办公室)
我看着满是窟窿的衣服和丝丝冒血的伤口,劫后余生的心悸让我整个人像筛糠似地颤抖起来。
第二天伤口传来的疼痛,让我没有力气,脸色发白。瞧着一分一秒转动的指针,内心五味陈杂,下午2点多的飞机自己走还是不走?
家人不同意我满身是伤地离开,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出国。可是一想到借的3万块钱要白白打了水漂,我咬咬牙还是选择出发。
转身登机的那一刻,鼻头一酸泪水决堤。膝盖的伤口最重,我只能迈着小步慢慢地挪着走,一边走,一边哭,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不是忍不了疼,而是心里实在舍不得5岁的儿子。我向生活妥协,放弃了对孩子的陪伴,影子拖着空空的身子朝着未知的地方前行,不敢回头看一眼。
(我和柬埔寨的同事们)
出国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到了柬埔寨的工厂以后,我还是心底一凉。
狭小的宿舍里面住了16个人,蚂蚁老鼠随处可见,有时晚上睡觉它们还会在你的肚皮上跳舞。
洗澡的地方是用砖头砌的,一次下班后我去冲凉,刚要脱衣服,就看见一条蛇在墙上爬,我被吓得“嗷”的一声冲了出去。
不仅如此,对我来说最难熬的还是当地的高温天气。柬埔寨一年四季都是热的,平均气温在40度左右,我的伤口因为炎热开始化脓。
我所在的服装厂,早7点上班,晚6点下班,中午和晚上休息一小时,然后继续工作到晚上11点半结束。双休日也要工作到下午4点,有时还要加班。
(和同事在非洲工厂门口合影)
我没有时间去看医生,况且出来时身上只带100美金,这笔钱我舍不得花,只好让伤口自己慢慢愈合,后来最严重时膝盖溃烂到一边走路一边脓血跟着往外流。
白天还好,紧张忙碌的工作让我忘记了疼痛,但是一到晚上12点以后,一阵阵钻心的痛让我苦不堪言,无法入睡。
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开始自学柬语,因为语言不通就没办法成为组长,当时只要能多赚一毛钱我都会拼尽全力。
初来乍到,因为经验不足总是落在别人后面。后来工友都去休息,我选择继续在工厂里干活,别人出了1000件成品,我不睡觉也要做出1100件,总之就是拼了。
(2001年,非洲)
98年通讯不便,来了柬埔寨后始终没有跟家人联系上,他们也不知道我是死是活。半年以后,老乡带我到柬埔寨的首都金边,用路边的公共电话终于联系上了亲人。
因为自己家没有安装电话,只能打到姐夫家里,电话接通,我刚叫了一句姐夫,一股酸楚翻涌就哭到不能自已,10分钟的通话过程,眼泪就没停过。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不眠夜,都满腹思乡之苦。又过了一个月老乡回国,再回来时她把一封信交给了我。
那是爸爸写给我的信,如今20多年过去了,这封信被我完好无损地保存着。每一个想家的夜晚我都会把它拿出来读一读,它成了我的精神寄托,也浓缩了我一段情深的岁月。
(弟弟刚来非洲时)
2000年,钱还得差不多了,我回到国内。无债一身轻,伤也彻底好了,一路欢欣雀跃的心情,在见到孩子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当我踏进家门看见小小的身影,刚要开口,儿子一句怯生生的“阿姨”让我呆愣在原地。
那一刻痛彻心扉,眼睛也跟着湿润了,孩子眼里的生疏让我如鲠在喉,每个毛孔都在无声地饮泣,愧疚和自责感淹没了我。
在家休息了3个星期后,我再一次出发。不是没想过在国内找份工作,可当时国内工资一个月才几百块钱。
家里的房子盖完还没有装修,我打算出去再干两年,手里有了积蓄,再回来陪孩子不走了。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孙子都6岁了,我还是没有回去。
回到柬埔寨以后,我继续认真工作,老板看我工作很拼,质量和速度都比别人强,就提拔我为车间经理,一年后又让我当了厂长。
(开普敦港口)
当上厂长后不久,老板说他要在非洲开设6个工厂。于是在2001年10月份我被调到非洲莱索托,去了以后我发觉那里的生活比柬埔寨还要苦。
12平的房间,8张床铺睡了16个人,因为一张床早晚班两个人来回轮流睡。我又继续随身携带笔和本,开始学习非洲语言。
非洲这个国家做服装进出口都是免税的,美国订单多到爆满,没日没夜地工作不说,还要应付客人,验货,管理员工每天被弄得头昏脑涨。
又干了2年后我本打算回国,可两个长大成人的弟弟在国内没有像样的工作。为了投奔过来的他们,长姐如母的责任让我选择继续留在了非洲。
吃苦受累,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在非洲最担心的还是治安问题。后来经历2次惊心动魄的抢劫,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但一想到其他国人命丧他乡,心里还是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南非马来镇)
依稀记得04年夏天,我在宿舍门口乘凉,当时差不多晚上11点,一群抢匪剪断了工厂后院围墙的铁丝网钻了进来。
起初我被人拽住,叫我不要讲话,我还以为是工厂的保安,让他不要跟我开玩笑,直到一把枪抵在我的脖子上,我才晓得是抢匪,心中骇然!
之后抢匪问我要钱,要手机。他把我推到房间后按在了床上,恐吓我敢叫一声就杀了我,我侧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这时他开始翻箱倒柜。
不一会所有的员工都被赶了出来,我才知道还有其他抢匪,大家抱头蹲在一起,其中老板被打得头破血流,其余男人一个个也是鼻青脸肿。
这时我们的心,就像拉满的弓弦,谁也不敢大口吐气,生怕一张口,已提到嗓子眼的心就会掉出来。
(南非著名的酒庄)
抢匪们翻了一大阵才离开,好在我们平时把钱都存进了银行,身上只留少部分现金,损失较小。不过老板损失很大,等他们走后,我们报了警。
紧接着不久后,我再一次遭到抢劫。那天是早上9点多,我和同事去食品店买东西,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有两个人在跟踪我们。
我们随即跑了起来,但不幸还是被身后两个非洲人追了上来,其中一人拿着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另一个人也掐住了我的同事。
我见事不好立马把钱掏了出来给他,但是同事一直在拼命挣扎反抗不给钱,我对她大喊,保命要紧,赶紧把钱给他们。
要知道在非洲每年都会有老乡遇难,这边枪支泛滥,又没有死刑,抢劫遭遇反抗或者不给,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倒在血泊中的国人,即便到现在也时有发生。我两个弟弟后来在这边开超市,也是遇到过好几次生命危机,好在都有惊无险,只是遭了一些皮肉之苦。
(10年去罗马看望孩子们)
有很多人可能不理解,既然危险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打拼?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他命里要走的路,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苦衷,我也想问为什么,可生活毕竟是生活。
岁月不声不响,却让人慌慌张张,上有老不能常伴左右,下有小无力伴其成长。阅历过浮华,感悟过世态,路可以回头看,但不能回头走。
其实当了厂长以后,我发现比做员工时还累。在非洲这边干工厂,一切必须要按照这边的劳工法走,随便开除员工是犯法的。
想要开除员工,先要对其发3张同样的警告,然后还要开听证会,之后在观察一个月才可以开除掉。
不但如此,一天工作9个小时,加班1个小时这个没有关系,但一个星期如果超过54个小时,就会被工人告。
(认真工作的黑玫瑰)
在这里,国家不允许计件,不像国内按件算钱。哪怕外面电力公司停电,只要工人进到工厂,不做事也要按天给钱。
平时偷懒耍滑的工人,只要说他们几句,就会被告到工会,不小心碰到他们也要告到工会,说中国人打黑人。
工作做得慢,写警告也要按照劳工法,没有达到80%的情况下我们才能写。总之稍有不按正常程序来,不但会被工会搞很久,还要赔钱。
有时遇到货物延迟进厂,客户又不愿意延长交期,这边又是内陆国家,没有大海,所有出口的东西都要先运到邻国,还要验货,非常麻烦。
所以我们在排生产、赶进度方面都需要非常精准的去算,万一耽误了时间,就出不了关卡。
可是给工人加班,又会被告,没办法有时为了赶进度,我们中国的干部就会排成流水线自己赶,有时也会用转港的办法,多争取出3天的时间。
(厂花在跳舞)
到如今管理非洲工厂已有21年的时间,27条流水线1700多名工人,每天出产25000到30000件的货。怎么管理员工,怎么管理工厂我也算是游刃有余。
26岁出国,如今我50岁还在国外拼搏,我打工得早,没读过万卷书,我懂得道理都带着泪,赚的每一分钱都带着苦。
拼搏半生,唯一的愧疚就是孩子。儿子小时候被同学说是没妈的孩子,总是委屈地落泪,长大后我很欣慰他理解了我的不易,总是对我说,会好好孝顺我。
为了弥补亏欠,我尽我所能去帮儿子弄好一切,结婚前给他买房买车,去年大孙子上学,我又给他买了一套学区房。这也是第2套房子,今年又给他买了一个店面。
儿媳妇也是非常孝顺,对我知冷知热,今年又给我生了一个小孙子,不过因为疫情的原因,我3年都无法回国。
(部落里看留守儿童)
于是我出钱请了一位保姆,帮儿媳妇带孩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2个孙子能有母爱的陪伴,不要像他们爸爸一样从小缺爱。
从儿媳嫁进我家那天,我没有让她上过一天班,就是想让她多陪陪孩子。
如今儿子公司发展也不错,工厂也步入正轨,我轻松了许多,4年前受身边的朋友影响,我开始帮助一些贫困儿童。
非洲这里虽然有好几个钻石矿,也挖出过世界顶级的钻石,但是这些都跟老百姓没有关系,由于缺乏水资源,这里的人们根本没有什么经济来源。
有点能力的就去邻国打工,要不就是养牛,养羊来维持生活。有的部落里面,破布铺在地上就是睡觉的地方,小孩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
每到节假日,我就会去贫困山区,为那里的孩子送些吃的穿的还有钱。我还会教他们唱中文歌,跳广场舞。每次看见我来,这帮非洲的小孩都会开心地叫我妈妈。
(非洲大山里,牧民的住处)
每每看到留守儿童,我都会触景生情到想哭。
对于未来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我还有力气,就还是会选择拼搏。
能动的情况下还会继续为非洲人民做些贡献,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21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尽我所能帮助这些孩子和老人。
回首过往,从负债累累的低谷走出来,我真是拼尽了全力,有失去也有得到,虽然经历了很多,但今生没有太大的后悔,自己选择的路,跪着爬着我坚持了下来。
我们福建有句话,叫爱拼才会赢。我想告诉年轻人,只要你敢拼,敢闯,肯努力,就会过上想要的生活。
人生处处都是戏,戏里处处看人生,熬出来的是日子,拼出来的才是人生!
【口述:阿钦】
【编辑:李家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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