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促进健康，打造健康老年人生——作为上海参事在2024年沪台研讨会上的发言

我，以及和我年龄相仿的同事们、朋友们，大多都会遇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每家都有老人，有些老人的父母一百多岁了，他们还活着但有可能动不了了，无法自己照料自己，依靠其他人是一条路，但更多的是需要家人去照护，80 岁的人可能还要照顾 100 岁的人，每个家庭可能都会遇到这样的无奈和压力。“如何打造一个能够自己动得了的晚年，延长自己可以自理的健康寿命呢？”这就是我今天要和大家探讨的话题。

专 家 简 介

陈世益，医学博士，博士生导师，教授，主任医师，复旦大学运动医学研究所所长，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运动医学学科带头人。中华医学会运动医疗分会第四届主任委员、中国骨科医师协会运动医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亚太膝关节-关节镜-运动医学学会主席、国际关节镜-膝关节外科-骨科运动医学学会全球执委、上海市运动促进健康专家委员会首席专家、伦敦奥运会中国队首席医疗官，担任国际汽车联合会 F1 中国大奖赛中国首席医学官 17 年、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等。

长期投身于运动医学领域的医疗、科研与教学工作，擅长关节镜微创技术、膝肩踝运动损伤的诊治及运动康复，是国际上人工韧带研究与应用引领者，在国内率先开展人工韧带重建手术，并创建了全球最大最完整的人工韧带产学研与临床应用体系，填补了国内人工韧带产品的空白，有“中国人工韧带之父”之称。承担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973 计划）、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863 计划）等国家级课题 10 余项，发表研究论文 380 余篇，作为主编、副主编出版专著 20 余部，其创建的国际骨科运动医学与关节镜外科论坛已成功举办近 20 届，为中国运动医学面向国际最重要的学术交流平台。

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中华医学科技奖医学科学技术奖二等奖、中国康复医学会科学技术奖一等奖等 10 余项。先后被授予国际运动医学关节镜领域最高荣誉“高木-渡边”奖、第九届吴阶平-保罗·杨森医学药学研究奖、第四届“国之名医·卓越建树”称号等荣誉。

面对老龄化社会带来的严峻挑战，如何改善晚年生活质量、延长老年人健康寿命，成为当今社会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而运动医学将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2011 年，美国《外交事务》杂志曾刊登“中国的健康危机”一文，主标题则是“东亚病夫”，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居然 21 世纪还有人说中国人是东亚病夫，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健康危机”一说。时间到了 2021 年，中国人最新健康数据发布，确确实实我们在卫生健康领域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但是也正面临着巨大的健康挑战。慢性病的发生发展形势非常严峻，糖尿病、高血压、中风等慢性病严重影响了全民健康水平。缺乏运动、不良生活方式、老龄化，正成为导致现在各种各样慢性病增多的主要因素。其实国家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始终强调“健康关口前移，创建运动促进健康新模式，将以治病为中心向以健康和主动健康为中心、治未病方面推进”。

我认为运动促进健康的重要抓手是运动处方。运动处方与药物处方很像，包括了运动促进健康的六个相关要素，频率、强度、时间、方式、总量、进度等，这个运动处方由谁来开呢？当然是经过运动处方训练的专科医生、全科医生或运动处方师来开，但是现有国家的医疗教育和医院体系中没有这个功能或能力设置，怎么办？要推进这个好项目，要进行医师技能培训，作为政府参事，我非常有幸在多个时间多个场合去推进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好的起步。

运动处方在老龄化应对、慢病管理、肿瘤防治等方面已经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在老年痴呆、肿瘤、糖尿病、心脏病、高血压、中风等方面，通过运动都能够达到很好的防治效果。世界卫生组织推荐 27 种慢性病可以通过运动达到治疗目的，“运动促进健康”和“运动是良方”，已经成为国际大健康的趋势了。我们 2023 年出版了国内第一本由临床医生撰写的《临床实用运动处方》专著，临床医生们已经认识到运动将成为继手术、药物之后非常重要的临床治疗“第三极”，体医融合在加速推动这个进程。我们能不能再推得快一点？运动处方受益的对象很多，中国有 14 亿人口，起码有 9 亿人可以通过运动锻炼得到主动健康的益处，包括老年人、慢性病患者、亚健康人群、运动爱好者，覆盖人群很广。

开具运动处方不是简单的事情，运动处方也是一个系统工程，包括了三个方面，“测、评、监”。先进行体质测试，然后由医生做运动风险与能力的医学评估，包括有氧能力、柔韧性、协调性、心肺功能、危险因素等，然后开出处方，最后实施循环监督促进健康。

深度老龄化社会现在也是全球问题，特别在我国，2021 年我国 60 岁以上的老年人比例高达18.7%，世界卫生组织规定超过 10% 就已经是老龄社会了。上海最近公布了 2023 年上海户籍 60 岁及以上老人逾 568 万，占户籍总人口的 37.4%。国民寿命越来越长，但是健康的老年人并不多，失能老人增加，社会负担加重，而真正的养老重担是压在各个家庭身上。很多老年人无法独立完成一些很简单的穿衣、洗澡、做饭、用餐等日常活动，成为失能老人，这种功能障碍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日本曾经做过统计，老年人平均在 75 岁左右就需要有人来照顾了，这是一个人开始失去照顾自我能力的平均年龄。

老年人功能丧失或失能有三大因素：一是疾病，占 29%，如老年痴呆，你想抵挡也抵挡不了；二是衰老，造成的失能占 25%，如老年肌少症或骨质疏松。前面两大因素加在一起，已经超过 50%。第三是意外伤害，比如摔倒骨折之后造成的失能，比例也非常高。这给了我们一个严峻思考。中国人的寿命在全世界已经算是比较长了，尤其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83 岁、84 岁，女性可以到 85 岁。自然规律不可抵抗，65 岁以后人的能力开始变差，75 岁以后，有一半的人在日常活动当中会有困难。西方国家有研究表明，在 60 岁之前开展有氧能力和肌肉锻炼能推迟生理衰老 12 年，如果我们提前开始主动运动，练肌肉、练柔韧性，人到 87 岁还可以自己照料自己，这种例子不少。

运动干预对于老年人失能预防在卫生经济学方面的影响体现在以下四个数据：运动可使人的生理失能推迟 12 年，使我们失能的风险降低 18%，投入 1 元钱在运动上，在医疗投入上就可以减少8元钱，在急救方面可以节省 100 元钱。为什么我们不提前布局我们的老年生活呢？这跟我们自己的健康息息相关，依赖别人照顾还不如自己照顾自己，所以运动处方要融入到老龄化社会应对策略中，让老年人收获高品质主动健康的人生。

有一个真实例子，在前不久举办的上海市第四届市民运动会上，有一位 90 岁老人参加比赛，他是我的老朋友 Mike Chen。他在 45 岁被诊断患了严重房颤，不能运动，然而他从 50 岁以后开始坚持运动锻炼，到现在 90 岁，40 年运动下来，老人双杠倒立、健腹轮、网球、足球等玩得很溜，原来患有的严重心脏病和“三高”都不见了，现在活得比很多人都要健康。这是通过运动获得健康的高寿老人，一个运动健康长寿老人的典范。

有一项 14 万人参与的研究，调查吸烟和运动对人的健康影响。结果显示，吸烟对人的健康造成的消极影响是 47%，如果积极参与运动，对健康的积极影响可以达到 400%。如何掌握自己的锻炼和健康程度呢？最简单来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动起来就有效。练有氧运动、练肌肉、做俯卧撑，都是简单可行的方法。有人问什么时候开始动？人到中年开始锻炼还来得及吗？有一项在美国做的 31 万人参与的终身锻炼研究显示，中年开始运动，全因死亡风险可以降低 32%～35%。如果从 60 岁再开始动，其实也是来得及的，可以将心血管疾病和肿瘤方面的死亡率下降 43% 和 16%。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科学运动，永远不晚！

最后，我有一句口号送给大家，“健康融万策，运动入百科，发展运动医学，保障健康中国！”

文/复旦大学运动医学研究所所长 陈世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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