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习成绩好，18岁时却被迫辍学，只因我56岁妈妈生个弟弟让我养

我是村里人人艳羡的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年年全校第一，家中事务尽数包揽。

我想我就是那一路顺风顺水，时机一到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生小麻雀。

却不想在十八岁那年，爸妈送了我一份“成年礼”。

直接把我从枝头上拉了下来，逼着我在农村当走的鸡。

1

「我们沁沁今年十八岁了，以后就是个大姑娘了。今天爸爸妈妈要送你一份大礼。」

爸爸坐在小方桌上，桌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

我真的很开心，这是他们第一次给我正儿八经地过生日。

往年的生日，若是有幸被他们记起，那就是一碗鸡蛋面给打发了。

我满眼地期待，眼巴巴地盯着爸爸的手，不知道他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呢？

妈妈坐在爸爸的边上一言不发，她垂着眼望着那摇摇晃晃的烛火。

“啪”一张白色的纸反扣在餐桌上，我拿起来查看。

这是什么礼物？

难道给我买了车或者房子？？？

伸手去拿时心里有多期待，看见纸上的内容就有多失落。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我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份“大礼”。

「妈，你怀孕了？」

我问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妈是在38岁生下的我，如今已经56岁。

可56岁的她怀孕了！

爸爸把那张检查单从我手中夺过，疼惜地收进了胸口的侧袋里。

「沁沁啊，你妈这胎是个儿子。我们都去村里找那接生婆看过了，她说十有八九是个男孩。你妈一直都想要一个儿子的，现在终于怀上了，你该开心啊。」

我哼笑出声，「开心？爸妈，你们都56了！孩子生下来谁来养？谁来带？等他长大了你们都多大了知道吗？」

我这话题好似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爸妈知道啊。所以才把这个重任交给你！这个可是我们老王家的独子，以后你养大了你弟弟，你弟弟一定也会对你好的。」

我被气得不轻，「所以你们打算孩子生下来让我来养？我凭什么要养？我还要上大学，我还要结婚嫁人。你们把孩子丢给我，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你们就不会为我考虑一下吗？」

爸爸“啧”了一下，苦口婆心地劝我，妈妈坐在边上一句话都不说。

「你一个女孩子上什么大学？上大学的钱都能把你弟弟养活了。我们那么大年纪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让你养一个孩子，你都不愿意？你不能这么自私！弟弟养大了，是要传宗接代的，是要延续我们王家的香火的，你懂不懂？」

「这孩子谁生的谁养！」

我放下话直接起身走了，简直不可理喻。

2

那晚我一夜未睡，我害怕恐惧。

曾经以为前途一片光明的未来，就在爸妈的一念之间全都灰暗了。

但我也更加坚定，我一定要上大学，我要逃离这里，逃离爸妈的身边。

虽说随着时代的变化，重男轻女的现象在农村渐渐地减少了，但执念依旧深埋在他们的骨子里。

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被塞了一个孩子，要怎么生活？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学，爸妈也不再对我提起那件事。

距离高考还剩下最后的五个月，学校的晚自习也从原来的七点调整到了晚上九点。

日子仿佛恢复了正常，因为早出晚归我很久都没有和爸妈见过面。

直到这个周末，我突然发现妈妈那隆起的肚子，好似并非刚刚怀孕？

我拉住妈妈的手追问：“妈，你怀孕几个月了？”

妈妈一手捂着肚子，没有看我，“五个月。六月十二号预产期。”

我松开妈妈的手，全身的血液拔凉。

「你们连怀孕的日子都是算好的是吗？等我高考完就打算把孩子送到我的手里？」

「妈，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妈转过身来，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

「王沁，你是爸妈拼了命生下来，把你养大我们付出了多少？让你帮爸妈带个孩子你都叽叽歪歪的。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让你杀人放火了吗？只不过让你养个孩子。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妈妈肚子里是个儿子！是你弟弟！你知道妈妈这些年为了生个儿子做了多少努力吗？」

「现在我终于怀上儿子了，你想让我打掉？不可能的！我一定要生下来！我必须生下来！」

妈妈眼中的执拗，看得我心惊。

原来在妈妈心里，生个儿子居然这么重要。

再后来妈妈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爸爸为了不伤到妈妈肚子里的孩子，让我别去上学。

「沁沁，你要懂事啊！你妈妈现在肚子那么大，做家务容易伤到孩子。你就在家帮你妈妈做做家务，做做饭。高中上不上都无所谓的。」

我反问「为什么无所谓！？」

他却说「女孩子上学就是浪费钱，到最后还不是在家里洗衣服做饭。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什么学历不学历的，还不如在家里做顿饭来得实在。」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爸爸从骨子里是看不起我的。

我坚定了要逃离他们的想法。

3

在家过完年，还剩下最后三个月冲刺。

我更加没日没夜地学习，走到哪里都带着笔记本，上面记着高中所有的知识点以及我经常做错的题目。

爷爷奶奶从村里搬到了镇上，因为我的固执，爸爸只能把爷爷奶奶给请了过来。

爷奶已经七十多了，花白着头发还要伺候怀孕的儿媳妇。

也因为他们的到来，我的房间被征收了。

爸爸把我的东西搬到了阳台上，被子往沙发上一丢。

「你以后就睡客厅。」

一句话丢下，再没半点言语。

浓郁的危机感充斥着全身，我的爸妈好像要离开我了。

他们曾经放在我身上那点少得可怜的关爱都被尽数撤回。

就连爷爷奶奶都对我冷眼相待，还时常在我身边自言自语。

「白养了十几年咯。」

「女娃就是没得用哦。」

「当初生下来就该丢掉咯。」

「养这么大有什么用哦，还不是送给别人当儿媳妇去。」

听着这些看似自说自话却100%说给我听的言语，我倒是冷静了。

既然你们说我没用，那我必须没用啊！

从爷爷奶奶搬过来到现在，我从未与他们说过一句话。

一来是对他们无语。

二来是我真的很忙。

高考就在眼前了，绝不能松气。

4

高考前一天，妈妈住院了。

爷爷奶奶被送回了老家，我也搬回了自己房间。

我终于好好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定了五点的闹钟。

房门却被反锁。

我心下一惊，拼命地拍门。

门外没有一点声响。

我怒极，搬起椅子就开始砸。

可那门依旧纹丝不动。

我的房间没有窗户，那扇门是我出去的唯一可能。

眼见时间渐渐流逝，房门被我砸得坑坑洼洼却依旧关得严实。

我瘫坐在床上，第一次那么无助。

桌上还放着我昨晚提前整理好的准考证、身份证还有一堆考试要用的东西。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

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我走。

我真是太蠢了。

居然因为他们是我的爸妈就放松了警惕。

这么多时间的努力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被他们围观的笑话。

我在床上坐着，脑中闪过的都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对我的态度。

冷漠。

无视。

轻看。

嘲笑。

这还是我的家吗？

当然不是。

这是即将要困住我一辈子的牢笼。

我突然醒了过来，更加拼了命地砸门。

我要逃。

就算错过了高考我也要逃。

终于门被我砸出了一个口子，口子越来越大。

我逃了出来。

5

客厅空无一人，我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收拾了行囊。

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看见了匆匆赶回来的爸爸。

爸爸满头的汗，眼中的飘忽的神情。

「沁沁，你妈出事了。」

一句话，我又被留了下来。

爸爸从床头柜里拿了钱，再次跑向医院。

我跟在他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东西。

我看见爸爸颤抖着手，把银行卡递给收银的护士。

收款仪器上显示的金额让我一滞，五万？

发生了什么要交五万的医药费？

6

交完费我跟着爸爸跑到了手术室外。

手术室外亮着红灯，爷爷奶奶焦急地坐着捶胸。

「真是造孽啊！我老王家娶到这么个儿媳妇真是造孽啊。」

「生个儿子花了那么多的钱哟！真是要了我老命了哟！」

我侧头问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爸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盏红灯，语气麻木没有情绪。

「你妈大出血，签了病危通知书了。你弟弟肺功能发育不良，进了新生儿监护室。」

爸爸说完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想法居然是，活该。

我有点后怕，我怎么会这样想。

那是我的妈妈，生我养我的妈妈。

不管如何我都应该盼着她好才对，可心里那股怨气却经久绵长地侵蚀着我对这个家的爱。

从天亮等到天黑，妈妈终于被推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但看着那满脸惨白的熟悉脸庞，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绞痛。

妈，你值得吗？

不用想，她的答应一定是，值得！

在那之后，妈妈的病房里每天都会有许久未见的亲戚到访。

他们无一不对爸妈表示敬佩，「王大哥你厉害啊。老当益壮啊。」

「是啊，这个年纪还能拼个男娃，不得了不得了。」

这话中的褒贬各人各异，在我听来是嘲讽至极，在我爸妈听来怕就真的认为大家都在夸赞他们吧。

爷爷奶奶终于在村里扬眉吐气了，弟弟还没从监护室里出来，已经开始筹备起酒席。

他老王家被人家说了这么多年的闲话，终于可以抬头做人了。

我去监护室看过一回，孩子的脸看着黑黄黑黄的，鼻子里插着管子，护士说还不会自主呼吸。

我问护士：「为什么足月生出来的孩子，还会发育不良？」

护士答：「具体情况你要问下医生，但我认为应该和高龄产妇有关系。毕竟年纪上来了，精子和卵子的质量肯定都不如年轻的时候。」

我用手机把孩子的样子拍了下来，带回病房给妈妈看。

妈妈抱着手机不肯放，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一边感慨自己真的生了个儿子出来。

一边心疼她的宝贝儿子不能喝到妈妈的第一口奶。

妈妈没有一点奶水，奶奶用了所有的偏方都不管用。

只能花钱买奶粉给监护室送去。

奶粉三四百一桶，一个月就喝了三桶。

再加上新生儿监护室的病房收费本来就贵。

这一次生产，大的和小的加起来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花完了还不够。

爸爸知道爷爷奶奶那里还存着两万块的退休金，可他们死活都不肯拿出来。

爸爸没办法，就说不拿钱出来，孩子就跟妈妈姓。

爷奶一听就怒了，「我们王家的骨肉怎么能跟刘家姓！不行！绝对不行！」

最后两个老的把最后一点家底也给掏了出来，终于获得了一个姓王的孙子。

7

我因为被关起来，错过了高考。

老师给家里打电话，爸妈都不接。

无奈她只能亲自找上门。

我躲在房间里，听着他们的对话。

「沁沁成绩那么好，你们不让她上大学一定会后悔的。」

老师坐在沙发上，一脸无奈地看着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妈妈。

「老师你不用说了，沁沁是我的孩子，她的人生我说了算。」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有了个弟弟，以后的日子都要为了弟弟努力。」

「弟弟上学要钱，结婚要钱，以后弟弟生了孩子也要人带的。」

「现在孩子还小，我能帮忙带一带。沁沁刚好去多赚点钱，以后给我们家小宝读个好一点的幼儿园。」

老师给妈妈洗脑失败，只能离开。

而我也如他们得意外出打工。

只不过，让他们想不到的是。

8

我去了上海。

那天凌晨，我拿着身份证和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一千元压岁钱，离开了家。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我在火车站里第一次吃到肯德基。

二十块钱只能买到一个汉堡，但我还是买了。

在我们家里，二十块钱是一家人一天的饭钱。

我更坚定了要努力赚钱的想法。

为了生存，我找了一份不在乎学历的销售工作。

工作的第一个月，我只拿到了两千多的基本工资。

可这基本工资就是我爸爸在老家拼了一辈子的工资。

我在上海的郊区租了一个单间，房东是一对爷爷奶奶。

在一次偶然地交谈中我才知道他们居然和我爷爷奶奶同岁。

可看神采和外貌，起码年轻十几岁。

那时我才明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含义。

房子在郊区，外面有个小院子，里面是房东种的各类蔬菜。

他们看我一个人生活，经常会拔了菜放在我的门口。

有时烧了红烧肉还会盛一大碗让我过去拿。

在家里没有感受到的温暖，我居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感受到了。

在打工的第二个月，我开了人生中的第一单，卖掉了一套价值2000万的房子。

两千万啊！

签合同时我一直在思考，我要做什么工作才能赚到两千万？

那个月我分到了很不错的提成。

但我没有想着换房子，我喜欢那里，喜欢房东家的爷爷奶奶。

解决了经济压力后，我报考了成人大学。

半工半读的生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两年后我偶然在上海的街头遇见了同村的表哥。

表哥是姑妈的儿子，见我和他打招呼，他诧异地看了我很久。

还是我主动报出名字后他才恍然大悟地和我聊了起来。

我听表哥说了爸妈近期的状况，并且总结了两个字——活该。

9

我走以后，就剩下妈妈一个人带孩子，爷爷奶奶不愿住到镇上，说是不习惯。

妈妈没办法，为了有人能帮着看孩子，只能让爸爸跟她一起搬回了老家。

孩子因为一出生肺部就没有发育好，天气一凉就咳嗽，一咳嗽就肺炎。

两年来爸爸赚的钱都送到了儿童医院里。

可弟弟的体质依旧不太好。

爸妈因此愁得头发都白了。

为了给弟弟补营养，他们居然把镇上的房子给卖了。

一天十几种营养品逼着孩子吃，听表哥说那孩子才两岁就50斤了。

可即使这样，体质依旧跟不上。

爸爸为了孩子的身体直接把工作都辞了，带着孩子到处找老中医调理。

听说有一次走了半年都没有回来。

我加了表哥的微信，表示改天再请他吃饭。

一周后，表哥说他要走了。

我请了一天假和他一起吃了顿海底捞。

表哥走后，我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每年得收入都能稳定在30万以上。

我连续当了两年的区域销冠，每年年会还能拿到一万块的奖金。

三年后，成人本科的学历到手了。

我果断地辞职，想换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周围人都不理解，好好地销售干着，为什么要辞职。

那么高的工资，在上海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理由无他，只为自由。

在上海待了五年，我想离开了。

我想去其他地方走走，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可就在这时，我接到了表哥发来的视频。

「沁沁，你爷爷奶奶出事了，你快回来一趟吧。」

我问他「爷爷奶奶怎么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对我说：「唉，你先回来吧。回来再说。」

我的心情很复杂，爷爷奶奶在我小的时候对我还算可以。

不能说宠爱，但也没有苛待。

我和房东爷爷奶奶打了个招呼，说会回老家住几天。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发了。

坐上火车那一刻，我有点心慌。

当初不辞而别，如今看来做的是不太体面。

可你不仁在先，我不义又何妨。

五个小时的火车一晃眼就到了。

老家五年的变化很大，小时候坐的公交车已经找不到了。

我直接打了辆车往乡下去。

出租车开了两个小时才进了村。

村子里倒是没什么变化，就连村口的土路依旧还是那土路。

10

站在自家院门口，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冲击感。

门口那头发花白的老妇是谁？

「妈？」

我疑惑地叫了一声。

那老妇转过头来，看了我很久。

然后我见她哭了，她丢了手里正在洗的衣服，朝我冲过来。

妈妈抱住了我。

她问我：「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一个电话也不打回来？」

「为什么那么狠心把我们给抛下了？」

「你知不知道妈妈这几年过得有多苦？」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一切，我想我解释了他们也不会懂的。

「对不起。」

妈妈推开我，抹了把泪，拉着我往里面走。

「快进来喝口水。」

我走进去，房子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依旧是小时候用的那些木头板凳。

我问「爷爷奶奶呢？表哥说他们出事了？」

妈妈摇着头叹着气「唉，在医院呢。你爸陪着呢。」

我追问「到底怎么了？」

身后传来孩子的声音。

「妈～我饿了。」

我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这是我的弟弟？

他面色萎黄，肚子圆润，头发也是又细又黄的贴在头皮上。

就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是个不健康的。

「阿强，快叫你姐。」

那孩子歪着嘴对我笑：「这就是那个跟着野男人跑了的姐姐？我可不认这样的姐姐。」

我一阵无语，强忍着没有对着孩子翻白眼。

爸爸回来了，见我在家一个字都没和我说。

晚饭很简单地吃了几口，爸妈一直往弟弟碗里夹菜。

「多吃点，多吃点身体好。」

桌上一共三道菜，一个炒青菜，青椒炒肉片，还有一个大白菜汤。

我喝了点汤吃了一小碗米饭。

爸妈吃完把碗放在桌上，对我说「回来了就别走了，去把碗洗了。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把早饭做了，再炒几个菜我带去医院。」

我没有急着反驳，五年的销售让我更懂了一些与人沟通的技巧。

像我爸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越是反驳越是会激起他的怒火。

我乖乖把碗收拾了，想回房间休息时发现这个家里哪里还有我的房间。

我想去找妈妈，问我今晚睡在哪里？

却看见他们三人正坐在床上翻着我的行李箱。

我站在门口，浑身的热气都一散而尽。

爸爸最先发现了我，举起自己发现的两万元现金，满脸的嘲笑。

「五年就在外面赚了两万块？就不知道省着点给家里寄来吗？」

妈妈拿着我的化妆包，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好听「诺，钱都花在这里了。化妆品买了一大包。怎么？在外面赚的是男人的钱啊？把自己打扮那么好看有什么用。不知道给你弟弟买点补品补补身体吗？」

「你看看你弟弟，身上穿的都是别人穿剩下的衣服。再看看你，一箱子的衣服都是新的，你怎么有脸回来的啊？」

我爸把我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丢到地上，抢过妈妈手里的化妆包，一个一个拧开了往地上砸。

我暗自庆幸，还好最贵的没有带回来。

花这点小钱，彻底扑灭心底那一丝丝的歉意，值得。

11

我正要开口告诉他们夹层里还有我买给你们的礼物，一瓶爽肤水冲我砸了过来。

玻璃瓶撞到门框碎成了小块，划过我露在外面的手臂，鲜血连成线地往下流。

一滴滴地浇灭了我们的亲情。

我走过去，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一把将我的行李箱抢回来。

「我赚的钱，给自己买点东西犯法了吗？」

「当初是你们要生下这个孩子，怎么？后悔了？养不起了？不是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很能耐吗？那你去多打几份工啊！为了你们王家的香火努力啊！上进啊！」

爸爸那双本来好看的桃花眼，彻底变了样，眼底戾气横生，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往后退了几步，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防成这样，王沁你还真是可悲呢。

果不其然，爸爸突然像疯了一样向我冲来。

妈妈见状一把拉住了爸爸的衣角，却被他一巴掌甩开。

我这才发现妈妈的手臂上都是青紫。

这混账东西还家暴？

但眼下我顾不了那么多，爸爸怒目圆瞪，双手举着圆凳向我砸来。

好啊！来啊！

我可是学了五年的跆拳道了，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防狼喷雾快。

“pipi”两下，圆凳应声落地，爸爸捂着两只眼睛蹲在地上嗷嗷叫。

我咽了下口水，拿着我的行李就往村外走。

今晚要是住在这里，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走到村口刚好遇到了表哥，表哥很贴心地把他的电瓶车借给我。

我跟着导航来到了镇上的一家酒店。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妈妈被家暴，我既然发现了就不能不管。

可带着妈妈就要带着那弟弟，那我岂不是又要被迫养个“儿子”。

我睁着眼睛看着酒店天花板上的霉点，一夜未睡。

第二天，我一早我直接去了县医院的住院部。

和护士台的护士打听了后很快就找到了爷爷奶奶的病房。

我敲响了门，爷奶看见我很惊讶。

我将手里拎着的水果牛奶放在柜子上，找了个凳子坐下。

「表哥说你们病了，我回来看看你们。」

奶奶握着我的手，双手皮肤都已开裂，甲缝里还卡着泥。

「沁沁，你回来了？你带了多少钱回来？你爸妈养弟弟不容易，我们又生病了。你要是有钱就都拿出来吧。等你弟弟长大了一定会还你的。」

我真是被气笑了，这两个老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想着给那香火铺后路。

为了不气着老人，我选择了顺着他们说瞎话。

「好啊，昨天已经给爸爸两万了，等我以后赚了钱都给弟弟。以后给弟弟买房子娶媳妇。」

爷奶对视一眼，笑的很得意。

我看出其中的不对劲，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走到了护士台。

「您好，请问下35号和36号床的老人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护士都没有翻看记录表，直接对着我答道：「他们啊！什么病都没有，说什么肚子疼脑袋疼，但是医生开的检查都不肯做。就这么死赖在这儿。说什么都不肯走！」

我明白了，合着这是给我组局呢？

我对护士道了谢，直接从大门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我已经买好了回上海的火车票。

这鬼地方，我打死不来了。

可刚办理完退房手续，爸爸就堵在了酒店门口。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是那辆电瓶车？

有定位系统？？？

12

我被他按进了一辆面包车里，心里虽然大惊，但也不敢反抗。

一直提醒自己，不能激怒不能激怒。

车停在了老房子门口，妈妈就站在门口看着我。

那眼神我至今难忘。

我被关在了一间小柴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给收走。

他们要做什么？难道要谋财害命？？？

太夸张了！

不至于吧！

疯了吗？

我躲在里面强压心里的惊慌，贴近门板偷听外面的动静。

「隔壁村的张帅明天带人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本来想着她回来要是多带点钱就不卖了，以后还能一直问她要钱。但昨天我看她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有了钱也存不下来，还不如卖掉赚一笔头买卖。」

是爸爸在说话。

妈妈问他「谈妥了吗？十万块？」

爸爸“恩”了一声，我透过木门的缝隙，看见他正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太她妈吓人了。

怎么办？

手机手表iPad都被收走了，没办法向外界求救。

如果我现在大喊，按照村里人的性格，只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见了也当没听到。

而且还有可能被他们打晕，这样我就更逃不走了。

我在柴房里待了一天一夜，晚上冷得只能缩在角落里躲避门缝里透进来的冷风。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没有喝水，浑身无力的感觉让我本能地警觉。

按照他们说的，今天就会有人来带我走。

那我必须在这之前想到办法。

我继续透过门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弟弟阿强正拿着一个史努比的什么东西？

不对，那是我的iWatch！

我对着门口喊，「小强～小强啊～姐姐在这里～你快过来，姐姐给你吃糖～」

王强听见吃糖两个字，眼睛立马就亮了，妈妈不让他吃糖，从小到大就吃过几次糖。

他蹲在门缝处，我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从门缝里透出一点包装纸。

「哎呀，这个缝缝太小了，姐姐塞不出来啊。」

王强一听，小脚一踮，把门的插销给打开了。

门外的光亮透了进来，我抱起孩子就跑。

「别怕，姐姐给你拿更多的糖吃啊。」

妈妈正在门外洗衣服，见我冲了出来，先是一惊，再看清我怀里的王强，直接大叫了起来。

我边跑边拿起手表报警，感谢当初自己买了蜂窝版！

孩子足足有五十几斤，我抱着跑了一段路就彻底废了。

我将孩子放在原地，把口袋里仅剩的一颗糖塞给他。

「这颗糖你先拿着，姐姐去给你拿更多的来。」

小强看着手里的大白兔，对我点点头。

没了这个“活体铅球”，我跑得飞快。

五年跆拳道没白练，至少身体素质变好了。

但跑得太快有个什么坏处呢？

就是正好和开着面包车回来的爸爸撞上。

13

两分钟后，我又被绑回了家里。

爸爸抬手就要打我，我侧头躲过。

隔壁村的张帅，看着我和村里女孩截然不同的风格，相当地满意。

「不错，就她了。这是十万块，你拿好。人我就带走了。」

我被他连拖带拽地拉上了面包车，我拼命地呼救。

有邻居探头出来看，但无一人来帮我。

心里的恐惧在此刻蔓延到了极点。

关键时刻，弟弟冲了出来。

「姐姐，糖呢？大白兔糖呢。」

我看着这个小胖子，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我没有糖，糖都被我吃完了。」

谁承想那孩子，竟然冲过来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

「我不管，我要糖，我要吃糖。姐姐给我糖，姐姐你撒谎。你不给我糖。」

我看呆了，刁蛮任性的弟弟关键时刻能救命。

我更加出言刺激他「我不光把大白兔奶糖吃了，我还吃了巧克力，吃了草莓糖，吃了橙子糖，还吃了可乐糖，还有跳跳糖。你没吃过吧。在嘴巴里会跳的糖哦。」

妈妈见状冲过来要抱走他，却因为我的话，他直接爬进了车里，拉着我的手不肯放。

「我要吃我要吃，我都要吃。」

弟弟的举动惹怒了爸爸，爸爸上来一把将挡在车前哄着弟弟的妈妈拉开，妈妈被拉得踉跄，直接摔到了地上。

弟弟看见了也没反应，依旧拉着我不停地要糖吃。

爸爸怒喝了几句见不管用，伸手将弟弟给拎了起来，往车外一甩。

他正在气头上，丝毫没有考虑好孩子的重量，这一甩把孩子甩到了柱子上。

满头满脸的血。

妈妈崩溃大哭，场面一度混乱。

直到那动人地“滴嘟滴嘟”声响起。

在场的几人都吓傻了，愣在原地看着警车由远及近。

我被警察叔叔救下车，抱住他的手我就不肯撒开了。

「警察叔叔他们绑架我，要把我卖给这个男人。」

我用手指着那站在门边的矮个子男人，一脸的猥琐样下正露着慌张。

「还有我爸，故意杀人。你看他把孩子给打的。」

妈妈躺在地上向孩子爬去，哭得无比凄惨。

警察将爸爸和张帅给带走了。

并且留了我的电话，让我明天去警察局做一份笔录。

我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叫了120把妈妈和弟弟送去了医院。

我给弟弟交了医药费，去了趟银行又拿了两万块钱，偷偷地塞给了妈妈。

「钱拿着，别让爸爸知道。」

妈妈一直看着弟弟，没有抬头看我。

我将手里的袋子放在里床头柜上，里面是我买的各种糖。

第二天我录完笔录就回了上海。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我感觉我又重活了一次。

14

房东爷爷奶奶见我回来时狼狈异常，对我嘘寒问暖，我说我回去帮我爸妈干农活了。

他们直夸我懂事。

一周后我退租了，但每年都会给房东爷爷奶奶寄吃的。

我真的很喜欢他们。

我把表哥的微信删了，这家伙居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亏我当初还请他吃了一顿海底捞，现在想想真是自作自受。

我去了云南，一个风景一百分，房租70分的地方。

「你这太夸张了。我在上海租房子一个月才八百，你这里一个月要五千？」

我和房东据理力争，最后以四千五租了那栋独院的小房子。

签了合同后，我买了一堆吃得送给房东。

她没好气地收下，并且扬言以后都不租给干销售的，太能说了。

云南的日子无忧无虑，让我忘却了一切人世间的烦恼。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但还是倒霉催地接到了老家的电话。

这号码我不认识啊。

「喂，是王沁吗？」

我“恩”了一声。

「你爸爸去世了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后，说了一句：「不知道。」

「那你回来一趟吧。」

我立马拒绝：「让我干嘛都可以，我绝对不回去。」

对面的男人叹了口气，「你如果不回来，你弟弟就要送到福利院了。」

我追问：「我妈呢？」

「涉嫌杀人，被抓了。爷爷奶奶接受不了儿子的死亡和孙子的残疾五天前都猝死在家中。」

我深吸一口气，信息量太大了。

我脑子一片乱麻，我妈涉嫌杀人？

我爸死了？

我弟残疾？

没人管了？

要我带？

我他，妈，的！

「警察叔叔，我有重度抑郁症，我带不了孩子，您送福利院吧。」

还没听到对方回答，我连忙挂断了电话。

生怕那孩子顺着信号找到我。

在挂断那通电话后，我连续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梦里都是妈妈哭着求我照顾弟弟，让我养大弟弟，让我给弟弟卖房子娶媳妇。

我真的要疯了！

三个月房租到期后，我还是回了趟老家。

家里人一个都不在了，唯一剩下的弟弟被送去了福利院。

我给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上了个坟。

给那警察叔叔打去了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

我问：「我弟弟的福利院在哪里？」

他问我在哪里？

十分钟后，我坐上了警车。

那一刻我才看清，原来这个一直被我叫警察叔叔的人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福利院在县里，规模很小，里面挤了一堆的孩子。

我一眼就认出了弟弟，最胖的那个。

他走路一歪一扭的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样。

我问身边的人「他怎么了？」

警察回答我「撞到脑子偏瘫了。」

我下意识转身要走，他却拉住了我「我知道这样要求你很过分。」

「知道你就别说，我还没嫁人，带着个孩子要我孤独终老吗？」

他没再说话，而是将我的手松开。

「他很听话，一直说他的姐姐很好，给他买了很多的糖。」

我捂住耳朵不想听，但双腿却被人一把抱住。

「姐姐～你来接我了～」

我转过身，小强正一脸兴奋地看着我。

我好想转身就走，真的很想。

可心里那该死的负罪感硬是将我的双脚给禁锢了。

15

五年后，我开着老公给我买的电动三轮车，停在小学门口看着小强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

唉～

这个成年礼我终究还是收下了。

但是还好，买一赠一。

校门口穿着警服的某人正在执勤。

见我来了，走过来往我口袋里塞了一瓶酸奶。

「中午没吃，留给你吃。」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我看着像酸奶都买不起的人？」

他伸手揉着我的脑袋，头发被揉得起了静电，都竖了起来。

小强看见了，一直笑话我。

我把手里的酸奶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要酸奶，要的话踩他一脚。」

小强毫不犹豫地用力一踩，疼得宋易深吸一口气。

「干的漂亮，拿好。」

小强笑着接过酸奶，坐上了我为他量身打造的三轮车。

遮风挡雨，不用停车费，不用加油。

这不比开车实惠。

果然结了婚就变扣了，单身时买衣服买化妆品毫不手软。

可现在即使月入十几万依旧抠抠搜搜的。

唉，婚姻的这座坟墓终究是埋去了一些青春的风华。

但至少给了我一个家。

关键词： 妈妈生 学习 王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