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想着存钱留到老年享福，人的福气早就藏在能吃能走的日子里

我们小区的王姨今年七十岁，是出了名的会存钱，她的红漆存钱罐总摆在五斗柜最显眼的位置，铜锁扣都被摸得发亮。

她常跟我们唠嗑，说等攒够了钱，要去三亚过冬，要吃顿没限量的自助餐，要坐着邮轮绕海转一圈。

可今年春天，这存钱罐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

王姨查出糖尿病并发症那会儿，我去病房看她。

床头柜上摆着女儿带来的山竹，她颤巍巍地用棉签蘸着汁水舔，“血糖高，医生不让吃整块的。”

以前她总念叨要去泰国吃榴莲管够，现在连半块苹果都得切成薄片分三次吃。

肠胃也跟着闹脾气，街角新开的火锅店飘来牛油香，她却只能捧着保温杯喝小米粥，笑着说：“肠胃功能弱了，想吃香喝辣也不可能了。”

更要命的是牙齿。上个月社区免费装假牙，王姨咬了口软面条，牙龈肿得满嘴燎泡。她摸着空荡荡的牙床叹气：“以前总说等有钱了去吃大闸蟹，现在连花生米都嚼不动。”逢年过节儿女买的坚果礼盒，她都原封不动转送给我的小孩，说看着包装喜庆。

前几天她孙子考完高考，儿子提议全家去云南旅游。王姨盯着旅行社宣传单上的玉龙雪山看了半天，最终摆摆手：“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我这老骨头爬不了山，坐太久车腿也肿。”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偷偷量过血压，低压高得吓人，药店测血糖的机器都快认识她了。

有天傍晚散步，我又看见王姨坐在楼下石凳上。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望着远处嬉笑的年轻人，轻声对我说：“知足猫，人年轻时总想着存钱留到老来享福，现在才明白，福气早就藏在能吃能走的日子里。”

我听了说:“是啊，存钱可以，但别计划存给老年享福，老了多数人根本无福可享。老了就体弱多病，消化力弱了，还要牙没牙，不是这高就是那高，根本无法吃香喝辣，再一个体力不支了，想出远门，身体也不允许，儿女也担心。”

王姨说:“我发现当年我活反了，老想存钱留着老年花，让老年享福。其实多数人没有老年，一百个人才44个活上七十岁。即使到了七十岁，你又能吃得多少花得多少又能走得了多远？我活反了，我年轻时不该对自己这么抠，结果这一生都没享受过。”

我说:“现在网上不是流传着一句吗——‘等我暮年，有座小院’。很多人都想在自己退休之后营造一个温馨而富有禅意的小院来度过余生。”

王姨听了摆摆手说:“这都是鸡汤，都是不切实际的伪命题。如果有小院的梦想，那就不要等到暮年，而是中年以后就要实施了，中年你都实现不了，老年以后更无可能。”

王姨的话让我联想到很多我认识的有小院梦的人，他们的暮年真的也没有小院。

人之暮年，如一年的秋冬，只会肃杀收缩，怎么还会拓展折腾呢？人的福气真的就藏在能吃能走的日子里，老掉牙之时，再谈理想，再谈想去的地方，再去见想见的恋人，再说想吃香喝辣的愿望，岂不是过了季节了么，意义已经不大，理想已然变成苍白无力的念想。

人生存钱可以，但别忘了要享受当下，活在当下。当下还活不好，寄希望于血雨腥风的老年去享受人生，那如愿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