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白事尴尬的一幕出现了，老年人干不动了

文／知我

长江中下游地区，这些年随着社会发展和人口流动，农村面貌悄然发生着巨大变化。曾经的农村白事——尤其是丧礼——一直讲究“左邻右舍，齐心协力”，陌生人也是自家人，共度亲人生死大事。可随着村里劳动力结构迅速老龄化，新老更迭带来的尴尬逐渐浮现。在一些地方，如江苏南部、安徽沿江乡村、湖北孝感一带，丧事现场常常能看到一种无奈的新常态：村民年年变老，年轻人却消失不见。

最近，笔者参加了安徽桐城市区附近的一个农村葬礼。前些年这里还热闹非凡，但如今，王大爷去世消息传来，整个村子气氛沉重又有点冷清。小院里聚集的大多是白发老人，有的拄拐、有的驼背，连给亡者抬棺的八大仙，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目睹这一幕，谁都能感受到农村年轻人的缺席已成常态。

放在二十年前，哪怕村头的喇叭刚响几个，乡邻就会自觉带上工具赶来搭棚、搬桌椅、烧饭。主家根本不用挨家挨户求人，只需一句“家里出了事”，全村几乎每户都会派个人帮忙。这不仅是互助，更是一种情感储蓄——你帮我今天，明天我再回报予你。哪怕半大的孩子也跟着父母学规矩，递碗倒水也算出了一份力。白事，成了维系乡村关系、人情温度的重要场合。

情况变化始于最近十几年。大量青壮年进城打工，甚至于几年难得回来一趟，村子里只剩下老人守着空房。王大爷的儿子接到消息后，从南京连夜赶回，但等他踏进院门，老人早已离世。想找村里年轻人帮忙，没有人能准时脱身。不是工地不给假，就是路途太远赶不过来。实际回来的，不外是亲戚或年龄偏长的邻居，“年轻人没人情味”成为不少村里老人聊天的惯用句。

仔细一想，其实这也不是谁的错。一方面，年轻人远在城市打拼，每请一天假就意味着工资缩水，有的还可能丢饭碗。在流水线、快递、外卖这些按小时计薪的行业混口饭吃，本就是现实所迫。另一方面，许多年轻人对家乡邻里的传统丧事规矩所知甚少。不熟悉流程、不晓得村里老人，哪怕抽出半天时间，也担心帮不上什么大忙。归根结底，是社会环境的变化使得“熟人社会”逐渐瓦解。

长江中下游地区不少地方开始出现“白事一条龙”服务团队。去年南京郊县有位老人生前独居，葬礼完全交由专业团队承担。几名穿制服的小伙子打理全部流程：灵棚布置、宴席安排乃至墓坑挖掘，全程干净利落。主家坦言“两万多块钱办下来了”，虽然不便宜，但是省下了人情债，也方便了远在城市工作的亲属。他们无需四处求邻拜托，也不必欠谁人情，还能及时返回城里继续生活。专业化的丰满与高效，让传统的互帮互助模式悄然让位于现代化服务。

另一些村民感慨，这是“丢了老规矩”。但是，当村里真正能干重活的老人一年比一年少、年轻人不断流失，就算愿意坚守传统，也很难支撑下去。毕竟，无论借用人情还是付费服务，最终目的都是表达对逝者的尊重、对生者的慰藉。形式变了，但心意未变。

长江中下游一带的农村，从守望相助到引入殡葬公司，对生命与亲情的敬畏从未消失。只是村庄的人口结构、社会节奏变了，农村“白事”的举办方式便随之自然演变。

社会发展不可逆转，长江中下游农村丧事互助这一古老传统，正在逐渐走向历史。随着乡土人情淡化、外出务工成常态，留在村里的多为老人，重大仪式需求不得不借助专业力量。虽然有人惋惜旧日温情的流失，但眼下选择更现实也更省心。重要的是，尊重生命、缅怀逝者的情感没变；人们依然用最合适的方式送别亲人。其实生活的本质，不就是找到适应变化的方法，让平凡日子顺畅地走下去吗？农村白事从互帮互助走向有偿服务，是一种适应时代的必然。只要那份对生命的敬畏还在，形式变了，意义并不会消散。

个人观点，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