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上了55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各个厂矿都没人要了，怎么养活家？

凌晨四点五十三分，王建国摸黑起床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妻子。

“灶头煨了馍，咸菜在罐子里。”

他没应声，轻手带上门。村口已经聚了七八个黑影，这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活路——进城当“站岗人”。

五十五岁，在农村成了道坎。工厂说超龄，工地嫌年迈，连当保安都被嫌“形象不佳”。可他们哪敢老？儿子在城里凑首付，孙子要上学，地里那点收成刚够糊嘴。

王建国挤在皮卡后斗里，风刮得脸生疼。到了劳务市场，天刚蒙蒙亮。上百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挤在路口，像等待检阅的士兵。雇主车还没停稳，人群就涌了上去。

“要两个人！搬水泥！”

“我！我有力气！”王建国拼命往前挤，挥舞着粗糙的手。

最终，他和老李被选中了。一袋水泥五十公斤，十年前不算什么，现在每扛一袋都要咬紧牙关。汗水混着水泥灰，在脸上和成泥浆。

中午蹲在路边啃冷馍时，老李叹气：“我儿子说，咱这是拿命换钱。”

王建国没说话，只是看着马路对面——那里贴着张海报，“推进银发经济发展”，字他都认识，却看不懂什么意思。

其实他们这代人什么都会。王建国会修拖拉机，老李是种地好手，老张以前在建筑队是技术工。可这些经验在“超龄”二字面前，全都失了效。

黄昏时分，王建国攥着皱巴巴的一百二十块钱往回赶。这是这个月来挣的第七笔现钱，够给孙子买双新球鞋了。

村口，他看见六十岁的老赵蹲在田埂上发呆。老赵的儿子在工地摔伤了腰，一家老小的担子全压在他身上。昨天他偷偷去医院卖了血，这事全村都知道，但谁都不说破。

晚饭时，妻子看着他磨破的肩膀直抹泪。王建国却笑了：“没事，咱这身板还能再扛十年。”

可夜里，他躺在床上，浑身疼得睡不着。窗外，村里的狗叫得厉害。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可现在路在哪儿呢？他们还能扛多久？那些和他一样被城市拒绝的乡亲们，除了在劳务市场“站岗”，还能去哪里？

这些问题像夜一样深，找不到答案。天快亮了，他又该去村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