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老年痴呆,却只记得一件事,就是回家的路和妻子的名字

发布时间:2025-11-21 17:01  浏览量:6

哎哟喂!我这脑子真是浑得像浆糊,刚拿起的筷子都不知道要往嘴里送,可一听见 “秀兰” 俩字,脚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往家的方向挪!

清晨的凉气顺着门缝钻进来,我摸着凉飕飕的门框站着,手里还攥着昨晚没吃完的半块馒头。堂屋的八仙桌上,搪瓷缸子冒着热气,秀兰正弯腰擦桌子,她的蓝布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是今早蒸馒头时蹭上的。

“老陈,站那儿干啥?过来吃粥。” 她直起身,转身端起灶上的粥锅,手腕上的银镯子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我迈着步子走过去,眼睛盯着她的脸。她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深了些,额前的碎发用发卡别着,露出光洁的额头。我坐下,拿起勺子往嘴里送粥,粥是温的,刚好不烫嘴,里面还有我爱吃的山药块。

“慢着点,没人跟你抢。” 秀兰坐在我对面,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手里拿着筷子,却没动,就看着我吃。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小伟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水果。他穿着藏青色的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眉眼间跟我年轻时候有几分像。

“爸,妈,我过来看看。” 小伟把塑料袋放在桌上,伸手想扶我的肩膀。

我往旁边缩了缩,盯着他的脸,脑子里空空的,想不起他是谁。

秀兰赶紧拉了拉我的胳膊:“老陈,这是咱儿子小伟啊,上周还来给你送降压药呢。”

我哦了一声,手里的勺子停在碗里。山药块滑回粥里,溅起几滴米汤。

小伟笑了笑,没在意:“爸记性还是老样子,没事。小丽今天要加班,让我给你们带点橙子,说是补充维生素。”

“又让你们破费。” 秀兰站起身,拿了个盘子,把橙子一个个剥好,摆放在盘子里,“你爸现在就认我和这个家,别的都记不住,辛苦你们多惦记着。”

“妈说啥呢,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小伟拿起一瓣橙子,递到我嘴边,“爸,尝尝,甜着呢。”

我张嘴咬了一口,橙子的汁水在嘴里炸开,甜中带点酸。我看着小伟,突然想起什么,含糊地说:“你…… 你小时候总抢我兜里的糖。”

小伟眼睛亮了:“爸,你还记得这个?”

我摇摇头,嘴里的橙子还没咽下去,说不出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这个的,就像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火苗,亮了一下,又快灭了。

秀兰在旁边叹了口气:“也就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能偶尔记起来,昨天让他给你拿个凳子,转个身就忘了要干啥。”

“没事妈,爸身体好就行。” 小伟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给秀兰续了点热水,“医生说爸这情况,保持心情舒畅最重要,别让他受刺激。”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张婶的声音:“秀兰在家吗?我刚蒸了包子,给你们送两个尝尝。”

秀兰赶紧起身开门:“张婶,这么客气干啥,还专门跑一趟。”

张婶提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放着四个白面馒头,上面点着红点。她看见我,笑着说:“老陈,今天没往外跑啊?前两天我还在菜市场看见你,喊你你都没听见。”

我看着张婶,她头发花白,扎着个发髻,脸上带着笑。我想不起她是谁,只觉得眼熟,就点了点头,继续吃橙子。

“他呀,现在除了我和回家的路,啥都记不住。” 秀兰接过竹篮,往张婶手里塞了个剥好的橙子,“你尝尝,小伟刚带来的,可甜了。”

张婶咬了一口橙子,咂咂嘴:“真甜。说起来,老陈这辈子也真是,心里就装着你和这个家。年轻时候你们俩在护城河边上遛弯,我还看见过呢,老陈牵着你的手,生怕你摔着。”

秀兰的脸有点红,笑着说:“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着。”

“怎么能不记着,那时候你俩可是咱村的金童玉女。” 张婶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拍了拍我的胳膊,“老陈,还记得你当年给秀兰摘槐花不?爬那么高的树,下来的时候裤腿都挂破了,还乐呵呵的。”

我看着张婶,脑子里好像有画面闪过,一棵高高的槐树,开满了白色的花,空气里香香的。我伸手想抓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嘴里嘟囔着:“槐花…… 香。”

秀兰眼睛红了,转身去灶房忙活:“张婶,中午在这吃饭吧,我炖了排骨。”

“不了不了,我家老头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张婶站起身,“就是过来给你们送两个包子,顺便看看老陈。你们好好吃饭,我走了。”

秀兰送张婶到门口,回来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她坐在我对面,拿起筷子,慢慢吃起粥来,没再说话。

小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秀兰,轻声说:“妈,下午我带爸去李医生那看看,他说最近有个新的康复训练,或许对爸有帮助。”

秀兰点点头:“行,你安排就行。路上慢点,别让你爸累着。”

吃完早饭,小伟收拾碗筷,秀兰坐在我旁边,给我缝扣子。我的中山装领口掉了个扣子,她戴着老花镜,线穿了好几次才穿上。

“老陈,以后出门别总往老街区跑了,那边路不好走,万一摔着咋办。” 她一针一线地缝着,声音轻轻的。

我点点头,眼睛盯着她的手。她的手不像年轻时那么白嫩了,布满了老茧,指关节有点肿大,那是常年做家务累的。可缝扣子的样子,还是那么认真。

“上次你跑到老槐树那,找不到回家的路,小伟找了你一下午,我在家急得直哭。” 她抬起头,看着我,“你要是走丢了,我可咋办?”

我心里有点难受,想说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又忘了该怎么说。只能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带着针线的粗糙感。

“我…… 回家。” 我憋了半天,就说出这两个字。

秀兰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对,回家,咱得一起回家。”

中午的排骨炖得软烂,秀兰给我盛了一大块,剔除了骨头,放在我的碗里。小伟陪着我们吃饭,给秀兰也夹了块排骨:“妈,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我不饿,你们吃就行。” 秀兰把排骨又夹给了我,“老陈爱吃这个,让他多吃点。”

我低头啃着排骨,肉香满口。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好像是很多年前,秀兰第一次给我炖排骨,也是这样,把最好的肉都夹给我,自己只喝汤。

“香。” 我含糊地说。

“香就多吃点。” 秀兰笑着说,伸手擦了擦我嘴角的油。

下午,小伟开车带我们去医院。车里的座椅是软的,我靠在秀兰身上,她的肩膀暖暖的。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我看着那些高楼大厦,一点都不认识。

“爸,你看,那边是新修的公园,下次有空带你来逛逛。” 小伟指着窗外说。

我点点头,心里没什么感觉。那些地方对我来说,就像陌生人的脸,没什么印象。

到了医院,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给我做检查。他问我:“大爷,您叫什么名字?”

“陈建国。” 我脱口而出。

“您老伴叫什么?”

“李秀兰。” 我盯着秀兰的脸,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李医生点点头,又问:“您儿子叫什么?”

我看着小伟,脑子里空空的,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小伟笑着说:“爸,我是小伟啊。”

李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爷,您的核心记忆还在,这是好事。老年痴呆患者很多都会忘记最亲近的人,您还能记得老伴和自己的名字,还有回家的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秀兰松了口气,握着我的手:“医生,那以后还需要注意啥?”

“多陪大爷说说话,多让他回忆以前的事,别让他一个人出门太久。饮食清淡点,适当散散步,对病情有好处。” 李医生给小伟开了点药,“按时吃药,定期来复查就行。”

从医院出来,小伟说要带我们去吃面条。面馆就在医院旁边,人挺多。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伟去点餐。

“老陈,饿不饿?” 秀兰摸了摸我的额头,“刚才在医院折腾半天,估计累了。”

我摇摇头,看着窗外。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的匆匆忙忙,有的说说笑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又想不起来。

“想当年,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县城的面馆里,你给我点了碗阳春面,还多加了个荷包蛋。” 秀兰轻声说,“那时候你工资低,舍不得吃,自己就吃了碗清汤面。”

我看着秀兰,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一个圆圆的荷包蛋,还有秀兰笑盈盈的脸。

“荷包蛋…… 香。” 我说出这三个字。

秀兰的眼圈红了,点点头:“对,香,那时候的荷包蛋,是最好吃的。”

小伟端着三碗面条过来,放在桌上:“爸,妈,你们尝尝,这家面馆的面挺地道。”

我的碗里果然有个荷包蛋,黄澄澄的,看着就好吃。我拿起筷子,夹起荷包蛋,放进嘴里。软软的,带着蛋香,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样。

“好吃。” 我看着秀兰说。

“好吃就多吃点。” 秀兰笑着说,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也夹给了我。

吃完面条,小伟送我们回家。路上,我靠在秀兰身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秀兰在跟小伟说话。

“小伟,以后你不用总往这边跑,我能照顾好你爸。”

“妈,我放心不下你俩。爸这情况,身边离不了人。”

“没事,我每天都看着他,不让他往外跑。再说,张婶也能帮衬着点。”

“那也不行,万一有个急事,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跟小丽商量好了,以后我们每周过来住两天,陪陪你和爸。”

我没听清后面的话,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我又回到了年轻时,牵着秀兰的手,走在护城河边上,路边的槐花开得正盛,空气里全是香味。

回到家,秀兰扶我躺在床上休息。她坐在床边,给我扇着扇子,扇叶轻轻晃动,带来阵阵凉风。

“老陈,睡吧,醒了咱再吃点水果。”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小时候妈妈哄我睡觉。

我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虽然我忘了很多事,忘了儿子的名字,忘了自己做过的工作,忘了很多熟人的脸,但我没忘回家的路,没忘秀兰的名字。

傍晚的时候,我醒了。秀兰坐在八仙桌旁择菜,院子里的石榴树开满了红花,像一团团火焰。

“醒了?” 秀兰抬头看见我,笑着说,“饿不饿?我给你留了橙子。”

我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橙子,剥了一瓣,递到她嘴边。

秀兰愣住了,然后张开嘴,咬了一口。她的眼睛里闪着光,笑着说:“真甜。”

我也笑了,又剥了一瓣,自己吃了。甜丝丝的味道,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院门外传来小丽的声音:“妈,爸,我们回来了。”

小丽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她穿着粉色的外套,脸上带着笑:“妈,我炖了鸡汤,给你和爸补补身子。”

“你这孩子,总这么费心。” 秀兰站起身,接过保温桶,“快坐下歇歇,路上累了吧?”

小丽摇摇头,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爸,今天在医院怎么样?医生说啥了?”

我看着她,想不起她是谁,只觉得她很亲切。秀兰说:“老陈,这是小丽,小伟媳妇,咱儿媳。”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把手里剥好的橙子递给她。

小丽笑着接过:“谢谢爸。”

小伟跟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妈,这是我给你买的护腰,你每天做家务,腰不好,戴着能舒服点。”

“又乱花钱。” 秀兰嘴上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挺好看的,谢谢你啊小伟。”

“妈跟我还客气啥。” 小伟坐在我旁边,“爸,晚上咱一起吃鸡汤面,小丽炖的鸡汤,可香了。”

我点点头,眼睛盯着秀兰。她正在给鸡汤加热,灶上的火苗红红的,映着她的脸。

晚上,我们坐在八仙桌旁吃鸡汤面。鸡汤的香味飘满了屋子,面条上卧着两个荷包蛋,还有几块鸡肉。

“爸,多喝点汤,补补身子。” 小丽给我盛了碗鸡汤。

我端起碗,喝了一口。暖暖的汤,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都舒服。

“香。” 我说。

“香就多喝点。” 秀兰笑着说,给我夹了块鸡肉。

小伟和小丽边吃边跟秀兰说话,说工作上的事,说小区里的事。我虽然听不懂,也记不住,但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心里挺踏实。

吃完晚饭,小伟和小丽收拾碗筷。秀兰扶着我在院子里散步,石榴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

“老陈,你看,这石榴树都长这么大了。” 秀兰指着树说,“当年咱刚搬来的时候,它还没我高呢,现在都能遮阴凉了。”

我看着石榴树,叶子绿油油的,开着红红的花。我好像记得,这棵树是小伟小时候亲手栽的,那时候他还没上学,拿着小铲子,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树苗放进去,我在旁边帮他填土。

“小伟…… 栽的。” 我说出这四个字。

秀兰惊喜地看着我:“老陈,你还记得?”

我点点头,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小伟小小的个子,脸上沾着泥土,笑得露出两颗门牙:“爸,这树以后会长得很高很高,结很多很多石榴。”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秀兰拉着我的手,声音有点哽咽,“以后咱就能看着这树,等着石榴成熟,浩浩来了,让他吃石榴。”

浩浩是小伟的儿子,我孙子。他才三岁,长得白白胖胖的,每次来都喊我爷爷,拉着我的手让我陪他玩。

“浩浩……” 我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

“对,浩浩,下次他来,让他给你唱儿歌,他会唱《小星星》,唱得可好听了。” 秀兰笑着说。

我们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秀兰说:“有点凉了,咱回屋吧,别冻着。”

我跟着她走进屋,坐在八仙桌旁。小伟和小丽收拾完了,正坐在沙发上说话。

“妈,爸,我们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小伟站起身说。

“路上慢点,开车小心点。” 秀兰叮嘱道。

“知道了妈。爸,我们下周再来看你。” 小伟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走出家门,关上了院门。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秀兰。她给我倒了杯温水,递到我手里:“老陈,喝点水,早点休息吧。”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很舒服。

秀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我坐在旁边看着她。她的动作慢慢的,不慌不忙。不管我忘了多少事,她总是这样,耐心地陪着我,照顾我。

晚上睡觉,我躺在炕上,秀兰在旁边给我掖了掖被角。炕是热的,盖着厚厚的棉被,很暖和。

“老陈,睡着了吗?” 她轻声问。

我没说话,闭上眼睛。她的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拿开了。

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很平稳。黑暗中,我伸出手,摸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暖暖的,我紧紧地攥着,不想松开。

“秀兰。” 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哎,我在呢。” 她应道。

“回家。” 我说。

“嗯,咱在家呢,不出去了。” 她的手也攥紧了我的手。

我笑了,心里踏实得很。就算我忘了全世界,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所有的人和事,只要我还能记得回家的路,记得秀兰的名字,就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清晨醒来,秀兰已经做好了早饭;白天,我们要么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要么去村头的小路上散步;晚上,小伟和小丽偶尔会过来,陪我们吃顿饭,说说话。

有时候,我会趁秀兰不注意,偷偷跑出家门。我想去看看年轻时和她约会的老槐树,想去看看我们以前住的老房子,想去看看护城河。可每次跑出去,走不了多远,就会迷路。

但我不慌,我知道,只要往家的方向走,总能找到。有时候,我会凭着模糊的记忆,沿着路边的电线杆走;有时候,我会问路边的人,有没有见过一棵石榴树;有时候,我会坐在路边,等着秀兰或者小伟来找我。

每次被找到的时候,秀兰总是又急又心疼,拉着我的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老陈,你怎么又跑出去了?下次再跑,我可就不给你做红烧肉吃了。”

我知道她是吓唬我,她舍不得让我饿肚子。我会乖乖地跟着她回家,坐在桌前,等着她给我端来红烧肉。

有一次,我跑到了老街区。那里的房子都拆了,变成了高楼大厦。我站在路边,看着陌生的建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太阳快落山了,风有点凉,我攥紧了手里的拐杖,嘴里念叨着 “秀兰,回家”。

有个遛狗的大爷走过来,问我:“老哥,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点点头。

“你家在哪呀?” 他问。

“家门口…… 有棵石榴树。” 我说。

大爷想了想说:“是不是东边那个新小区?我带你去看看。”

他领着我往小区走,走到门口,就看见小伟和秀兰在门口张望。秀兰看见我,跑过来抱住我,哭着说:“老陈,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下午,腿都快跑断了。”

小伟也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爸,以后别乱跑了,我们担心。要是想出去,让妈陪你一起去。”

我点点头,看着秀兰哭红的眼睛,心里有点难受。我伸出手,想给她擦眼泪,可手抬到一半,又忘了要干啥。

秀兰握住我的手,擦干眼泪,笑着说:“回家吧,红烧肉都快凉了。”

回到家,桌上果然摆着一盘红烧肉,冒着热气,香味扑鼻。秀兰给我盛了一大块,放在我的碗里:“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拿起筷子,夹起红烧肉,放进嘴里。肉炖得软烂,甜咸适中,是我最爱吃的味道。

“香。” 我说。

“香就多吃点。” 秀兰笑着说,给自己夹了一小块。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柴米油盐的日常。我还是会忘记很多事,忘记儿子的名字,忘记儿媳的样子,忘记刚说过的话。但我从来没忘记回家的路,没忘记秀兰的名字。

有时候,邻居张婶会过来串门,给我们送点自己种的蔬菜,或者跟秀兰聊聊天。她会跟我说以前的事,说我年轻时帮她修屋顶,说我和秀兰年轻时有多恩爱,说小伟小时候有多调皮。

我虽然记不起那些事,但我会认真地听着,看着她们笑,我也跟着笑。我知道,那些事都是真的,都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有时候,小伟会带浩浩来看我。浩浩会拉着我的手,让我陪他玩积木,让我给他讲故事。我讲不出故事,只能陪着他,看着他搭积木。他搭得不好,积木总会倒,可他一点都不生气,还是笑得很开心。

“爷爷,你看,我搭的房子。” 浩浩指着搭好的积木说。

“等我长大了,给爷爷和奶奶搭一个大大的房子,让爷爷和奶奶住进去。” 浩浩说。

秀兰笑着摸了摸浩浩的头:“浩浩真乖。”

我看着浩浩,看着秀兰,看着小伟和小丽,心里暖暖的。就算我忘了所有的事,只要身边有这些亲人,有这个家,就足够了。

有一天,我和秀兰在村头的小路上散步。路边的蒲公英开得正盛,白色的绒毛随风飘着。秀兰摘下一朵,递给我:“老陈,吹吹看。”

我接过蒲公英,轻轻吹了一口气。白色的绒毛飘了起来,像一个个小伞兵,在空中飞舞。

“还记得吗?年轻时,我们也在这里吹蒲公英。” 秀兰笑着说,“你说,我们的爱情就像蒲公英,虽然渺小,但能飞得很远,能扎根发芽。”

我看着秀兰,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结婚……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播放。

“秀兰。” 我喊了她一声。

“哎。” 她应道。

“我爱你。” 我说。

秀兰愣住了,然后眼泪掉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老陈,我也爱你,一辈子都爱你。”

我笑了,紧紧地攥着她的手。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暖暖的。路边的蒲公英还在飘着,像我们的爱情,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依然那么纯粹,那么坚定。

日子还在继续,我依然会忘记很多事。但我知道,只要我还能记得回家的路,记得秀兰的名字,记得这份深深的爱,我的人生就没有遗憾。

我忘了全世界,却没忘回家的路和你,这辈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