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骗他小龙虾十一点半价,他信了七年,直到离婚那天才拆穿
发布时间:2025-12-09 19:30 浏览量:1
#小说#
我曾为他逃婚,与父母决裂,陪他住出租屋啃馒头。
他创业喝酒应酬,我陪到胃出血进医院。
十年后,他功成名就,我躺在医院流产,他搂着年轻秘书谈笑风生。
人人都说他有位贤内助,他却冷笑:“我靠的全是自己。”
直到我签下离婚协议,
他才想起夜市小龙虾从来不打折:那是我心疼他穷,撒了七年的谎。
5
在顾西辞脸上看到如此失态的神情,还是头一回。
这比他搂着沈蜜时的那种坦然,更让人心寒。
“许寒薇,你到底在闹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就因为住院我没去陪你?我说了最近很忙,请护工不是更专业吗?”
我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夹起一只小龙虾细细品尝。
味道一如往昔,鲜香麻辣还是那么好吃。
记忆突然被拉回七年前。
那时的顾西辞还是个刚入职场的毛头小子。
我们刚从学校毕业,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手里没什么钱。
我们第一次来这家大排档,他盯着价目表犹豫了很久。
“小龙虾太贵了,回家我做给你吃吧。”
八十多一份的小龙虾,对于那个时候的顾西辞来说,确实很贵了。
“听说十一点后半价呢。”
我那时这样安慰他。
当他尝到第一口虾肉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龙虾了!”
那时我只顾着为他能享用一顿美餐而开心。
却忽略了一个细节。
他剥的第一只虾,是放进自己嘴里的。
原来他最爱的,始终是自己。
我放下筷子。
“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幸好没有孩子,财产分割也清楚,好聚好散,对彼此都体面。”
“我不同意。”
这句话让我很不理解。
十几年的光阴已经将我们的感情消磨殆尽,蹉跎了彼此那么多年。
现在结束对谁都好。
“离婚后,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沈蜜在一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冷笑。
“就因为她?沈蜜说话就那样,又不是故意挑衅,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把她调去其他部门。”
看,他舍不得辞退沈蜜。
能为我这个妻子做的,最多就是调岗。
可我要的,从来只是解脱。
在孩子没有的那一刻,这段婚姻就该画上句号了。
我又夹起一只虾,放进自己的碗里。
“这里的小龙虾味道一直都没变,变的是你而已。”
“或许吧!”
他靠在塑料椅背上,语气倨傲。
“我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要什么有什么。”
我眼眶突然发烫:“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他仿佛找到了说服我的筹码。
“现在还有什么是我给不了你的?”
“我想要的是...”
他突然打断:“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许寒薇。”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他的话会伤到我。
但还清了三个字还是会让我突然一阵心痛。
我释然地笑了。
“有时候我在想,二十岁的那个少年,会不会原谅三十岁的你,或许他早就死在那间出租屋里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曾经我在沙漠中给了他一瓶救命水。。
多年后他在都市还我一瓶矿泉水,说:“还清了。”
所以你看,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不过是希望那个夏日的夜晚,大排档里小龙虾的香气,能飘得更久一些。
临走时,我听见顾西辞在结账。
他问老板:“不是十一点后半价吗?”
老板的声音和七年前一样洪亮。
“您记错了吧?我们这儿从来就没有半价活动。”
6
回到家,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冷清。
但奇怪的是,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再不用像个怨妇一样守着时钟计算他回家的时间。
这种独处的安宁,反而让我感到踏实。
已经深秋了,从外面回来时大衣都挡不住深秋晚上的冷。
手脚早已冻得冰凉。
我打开衣柜想找件睡衣泡个热水澡。
却在翻找时摸到一件藏在最里面的旧羽绒服。
记忆突然被拽回那个冬天。
江北辰骑着电动车来接我下班,一下车就急忙脱下自己的棉袄裹住我。
我笑嘻嘻地穿上。
却发现这件棉袄早已不保暖了,里面的棉絮结成了块。
“你这棉袄从大学那会儿就在穿了,一点都不暖和了。”
他一边替我系好头盔,一边故作轻松。
“我身体好,不怕冷。”
我从包里掏出刚发的奖金信封,塞进他手里。
“今天发奖金,赏你件新的。”
我永远记得他当时的神情。
他摩挲着那个薄薄的信封,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薇薇...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我拉着他去商场买了这件羽绒服。
这些年来,哪怕衣服已经旧得发白,他也始终舍不得扔。
总说这是我用第一笔奖金给他买的礼物。
那时候我们穷,但一个拥抱就能取暖。
我们都坚信,只要有爱,什么困难都能跨过去。
我取出这件羽绒服,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袖口已经磨得泛白,领口还有洗不掉的污渍。
爱能抵御万难,可爱本身,何尝不是一种磨难。
既然已经不保暖了,何必还留着徒增伤感。
我抱着羽绒服下楼,准备扔掉。
在门口撞见了匆匆赶回的江北辰。
他看到我手里的衣服,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把这个翻出来干什么?”
“发霉了,扔了吧。”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臂:“你现在连件旧衣服都容不下?”
我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
“不仅是衣服,这个家里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容不下了。”
江北辰的手微微发抖,眼眶湿润泛红。
“我还没签字离婚。”
我把羽绒服丢在门口,明天保洁阿姨会来处理。
夜风刺骨,我转身想进屋。
小腹却传来隐隐作痛,可能是在外面受了凉。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来电显示是沈蜜。
他挂断电话的瞬间,我轻声重复:“离婚吧,对谁都好。”
江北辰突然将我按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那是沈蜜常用的味道。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甚至是有些难过。
“那家店的小龙虾...从来就没有过半价,许寒薇,你为什么要骗我?整整七年,你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他的质问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而我望着他痛苦的神情,忽然想起买回羽绒服的那个夜晚。
他也是这样红着眼睛对我说。
“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原来有些誓言,就像那件羽绒服里的棉絮。
早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地漏光了。
7
我心疼他辛苦工作却不肯吃一顿好的。
又担心他会因为心疼钱不肯吃一顿好的。
所以我骗他小龙虾半价。
这个善意的谎言,七年了,他才知道。
“你不必为了一份小龙虾感到愧疚,你说得对,这些年你给我的物质条件,早就抵过我付出的一切,我们确实两清了。”
顾西辞向来善于掩饰情绪。
可此刻却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狗,眼中带着着愤怒和伤痛。
他死死咬着牙,与我对视良久,终于松开了手。
“好,那就离婚。”
他转身离开,空气中还残留着那陌生的香水味。
手机亮起,是叶琳发来的消息。
“他为难你了吗?有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
我感到一阵疲惫。
从手术到现在,始终没能好好休息。
我和顾西辞,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明明我们曾经那样相爱过啊。
记得我逃婚那天,他紧紧抱着我说。
“薇薇,我绝不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
曾经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最初他连项目路演都做不好。
接到一个个拒绝电话后,他沮丧地对我说。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里,不如回老家找个安稳工作。”
“你可以的。”
我总是这样鼓励他:“把我当成客户,我陪你练习。”
当他终于拿下第一个项目时,我紧张地等在会议室门外。
透过玻璃,我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对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为他感到无比骄傲。
后来他谈成的客户越来越多。
不再需要我陪在身边打气。
但我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
可渐渐地,他开始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光芒。
当我再次拿到奖金,兴奋地要和他庆祝时,他只是冷淡地退回转账。
“这点小钱你自己留着吧。”
我生日那天,他转来五万二让我买点面膜。
自己却去赴了别人的约。
他回家越来越晚,应酬越来越多。
他曾发誓要让我过上好日子。
他确实实现了承诺,变得很有钱。
只是他的好,再也不属于我。
人在发誓时都是真心的,觉得自己绝不会违背承诺。
而在背弃誓言时,也同样真心地认为自己做不到。
誓言衡量不了忠贞,也判断不了对错。
它唯一能证明的,只是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我们是真诚的。
顾西辞现在过着梦寐以求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
他不想再记起那些卑微的过往。
而我就是他不堪往事最鲜活的证明。
瘸子学会走路后,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我和顾西辞的结局,或许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
有些人注定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8
和顾西辞的离婚手续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没有挽留,没有纠缠.
更没有小说里那些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他利落地签了字,财产分割也按照协议执行。
从民政局出来时,他甚至平静地问.
“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摇头拒绝。
叶琳的车就等在路边。
上车后,她看着我的脸色心疼不已。
“你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孩子的事不说,他出轨的证据也不要,你太傻了。”
我靠在车窗上,声音很轻。
“毕竟爱过一场,给彼此留点体面吧。”
他留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多到是我们年轻时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房子归我,他搬了出去。
身体稍微恢复后,医生建议我开始接受正规治疗。
透析是第一步,如果有合适的肾源,后续可以考虑移植。
第一次透析是我一个人去的。
我疼的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
叶琳知道后气得直骂,第二次红着眼睛陪在我身边。
奇怪的是,第二次反而没那么疼了。
我学会咬着牙默默承受。
就像承受这些年来生活给予的一切。
但当我做完透析回到病房,看见坐在床边的父母时,筑起的心防瞬间崩塌。
这么多年不敢回家,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生病也不敢说,既怕他们担心,更怕他们不再管我。
是叶琳告诉他们的。
妈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生病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一个人硬扛,多难受啊。”
爸爸拍着我的背,声音哽咽。
“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治疗太辛苦?”
离婚没哭,流产没哭,连透析的疼痛都忍住了。
可当父母用从前一样的语气关心我时,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原来这世上,真的只有父母会无条件原谅你。
我抱着他们哭了很久。
他们没有提离婚的事,没有责怪当年的任性。
只是安静地陪着我。
那天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
我的房间一尘不染,窗帘还是我最爱的淡紫色。
书桌上的相框连摆放的角度都没变。
床头的星黛露玩偶依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仿佛我离开家,只是昨天的事。
妈妈在厨房炖汤,爸爸在炒菜,都是我爱吃的。
我窝在沙发里,正好能看见他们忙碌的身影。
电视里在放我追的剧,赵丽颖的台词格外清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手机震动,是叶琳发来的消息。
“需要肾的话,算我一个。”
心口突然觉得温热,眼眶阵阵发烫。
想起疫情最严重的时候,顾西辞感染住院,一度进了ICU。
当时我们存款寥寥,呼吸机一开就是数万。
我在抢救室外一个个打电话借钱,三千五千地凑。
如果实在筹不到,我也准备回家求父母了。
我甚至跪在手术室外祈祷,愿意替他承受病痛。
那时我以为这就是爱的极致。
现在才明白,真正深爱我的,从来都不是顾西辞。
而是永远为我亮着一盏灯的家人。
和愿意为我割肾的朋友。
9
再次遇见顾西辞,是在医院缴费窗口。
我翻遍手提包找不到医保卡。
倒不是付不起这点钱,只是习惯了医保报销的便利。
正低头翻找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多少钱?我帮你付了吧,非要刷医保吗?”
回头撞见顾西辞蹙眉打量我的神情。
他语气带着不解:“你怎么总往医院跑?”
我迅速扫码付款,轻描淡写道。
“例行体检。”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缴费单上:“你来这是?”
“沈蜜肠胃不适,陪她来开些中药调理。”
即便早已心死,这一刻胸口还是泛起细密的刺痛。
想起从前每次经期腹痛难忍时,总是他陪我来找中医开药。
那些年他记得比我还清楚服药时间,甚至学会了自己煎药。
后来我的痛经好了,他却带着新欢来挂同一个医生的号。
原来栽树的人永远是我,乘凉的永远是别人。
我忍不住语带讥讽。
“她知不知道你这么体贴,都是前妻调教出来的?”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这醋意横生的样子,倒像是我还对这段婚姻念念不忘。
他语气平静:“她不介意我离过婚。”
“那就好。”
我扯出个笑容:“反正我们之间干干净净。”
转身时,我下意识摸着小腹,低声自语。
“宝宝,不来也好,我和你爸爸,都给不了你完整的家。”
在楼梯转角,看见妈妈正按着抽血后的棉签。
“费交好了?你爸爸还在抽血,要是配型成功,就不用等陌生肾源了。”
这一刻,父母的爱瞬间填平了方才的失落。
男人离开了我死不了,但没有肾源我是真的会死。
顾西辞绝不可能为我捐肾。
而父母和朋友却心甘情愿。
这么一想,又何必为过往耿耿于怀。
妈妈知道我流产的事后,只是轻抚我的头发。
“孩子没了是缘分未到,也是你的福气,失去这个孩子,是顾西辞的损失。”
爸爸说得更直白。
“和爱你的人孕育生命是幸福,和薄情的人生孩子只会是束缚。”
最初失去孩子时,身体仿佛被烙下灼热的伤疤。
如今想来,那或许是孩子留给我的印记。
让彼此记得,来日方长。
就像此刻,妈妈挽着我的手走向候诊区。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花白的鬓角上。
这个画面,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来得踏实。
10
和爸爸的配型结果很理想,医生安排尽快进行手术。
住院那天,家里的气氛反而轻松许多。
只要还有治愈的希望,父母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我争取。
叶琳坐在床边削苹果,语气轻快。
“我查过了,肾移植成功后好好保养,活到七八十岁没问题,叔叔身体底子好,捐肾后注意休息就不会有大碍。”
她总是知道如何宽慰我。
听着她的话,我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下午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顾西辞匆匆闯进来时,我吃了一惊。
他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呼吸急促地问。
“你得了什么病?”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陈荣说在住院部看见你...”
陈荣是我们的共同好友。
“我没事。”
叶琳冷笑:“孩子哭了你来奶了,薇薇住院那么久了,现在才来装关心?未免太假了。”
他不理睬叶琳的讥讽,走到床边追问。
“到底什么病需要全家陪护?”
护士正好进来做术前告知。
顾西辞拦住她:“她什么情况?”
护士疑惑地看我,我尴尬解释。
“不好意思,是前夫。”
知道我人流时无人陪伴的护士立刻投去鄙夷的目光。
她叮嘱我了一些话后没有理会顾西辞,直接离开。
“你到底怎么了?”
顾西辞还要追问,被叶琳拦住。
“现在知道着急了?该你关心的时候不关心,现在离婚了跑来装什么深情?当初她住院时你在哪?你能替她生病还是能捐肾?能让流产的孩子回来吗?”
这些憋了太久的话终于倾泻而出。
我没有阻拦,觉得也该让他知道真相了。
顾西辞的脸色瞬间惨白,声音发颤。
“孩子?换肾?”
他红着眼睛望向我。
“我们有过孩子?”
“已经没了。”
叶琳尖叫着打断:“被你作没了!想要孩子找你的秘书生去!”
顾西辞像被抽空力气般靠在墙上,喃喃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平静地笑了。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说在忙,要给我请护工,后来我在视频里看见你搂着沈蜜,对别人说我为你逃过婚,你觉得,还有说的必要吗?”
11
第二天,我被护工推到手术室门外等候。
妈妈和叶琳一左一右握着我的手。
她们的手心沁出的汗暴露了她们现在是在强装镇定。
顾西辞一直等在这里。
我有些意外。
他眼窝深陷,胡茬凌乱,西装皱巴巴的。
这副落魄的模样,倒像是回到了从前我们挤在出租屋的日子。
“薇薇。”
他快步凑到推床旁,声音沙哑:“让我给你捐肾吧,我现在就去做配型。”
护士无奈地提醒:“先生,捐赠者已经在手术室准备了。”
他却固执地抓着床栏。
“给我个补偿的机会好吗?叔叔年纪大了,我年轻,恢复得快...”
我抬眼看他,忽然觉得好笑。
“你还想让我等吗?”
他眼底泛起血丝,声音哽咽。
“那我在这等你出来,我们不离婚了,等你好了就去复婚...”
“顾西辞。”
我打断他。
“别摆出这副给我送终的架势,换肾手术成功率很高,我不是非你不可。”
他僵在原地,像是没料到我会这样回应。
若是从前,他这样示弱我肯定会心软。
可现在,他越是表现得情深意重。
越让我觉得虚伪恶心。
妈妈上前隔开他,语气冰冷。
“我女儿有我们照顾,不劳费心。”
推床经过他身边时,我感觉到他有些颓废。
我忽然明白了他这样惺惺作态的缘故。
共同好友撞见我住院,他却毫不知情。
他精心经营的深情人设塌了,只好演这出苦情戏挽尊。
手术很顺利。
醒来时看见父母和叶琳关切的脸。
叶琳凑近耳边低语。
“那混蛋被阿姨赶走了,他不停道歉,阿姨说让他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是啊,他总活在被注视的幻想里。
穷困时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他,发达后又觉得谁都该围着他转。
却不知在真正爱我的人眼里,他的忏悔表演拙劣得像个笑话。
12
出院那天,顾西辞的车静静停在医院门口。
见到我们出来,他极其自然地接过我妈妈手中的行李袋。
仿佛我们仍是夫妻一般。
“想回家吃,还是去你最爱的那家饭店?”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语气熟稔。
妈妈皱了皱眉,看了看我的脸色。
我站在原地没动:“顾西辞,你这样很难看。”
他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商人本质就是趋利避害,上车吧,我送你。”
住院期间叶琳告诉我。
在我手术那天,顾西辞跪在父母面前发誓已和沈蜜断绝关系,保证再也不犯。
可我只觉得他无耻。
他总能为了自我感动而轻易践踏别人的真心。
他伸手想牵我,嘴角带着令人不适的笑。
“离婚证和户口本都带了,现在去复婚还来得及。”
我避开他的触碰,将行李重新拎回手中。
“我不爱你了,我爱的那个顾西辞,早就死在从前的出租屋里了。”
“我会改的。”他声音艰涩。
“你改不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转身走向爸爸的车。
“不如想想,你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失去才想挽回?总不能真的是因为爱吧?”
后视镜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僵立在那辆最新款的路虎旁。
西装革履却掩不住落寞。
忽然想起多年前挤公交时,他指着窗外的路虎说。
“那是成功男人的标志,以后我一定让你坐上这样的车。”
如今他换过一辆又一辆的路虎,副驾却始终空着。
原来他追逐的从来都是世俗定义的成功。
而我要的,还是那个陪我一起挤公交的男孩子。
不知道他换了那么多路虎,是不是真的开心。
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把开路虎当做目标。
但跟我都没关系了。
妈妈轻声问我在看什么。
我靠在她肩头呢喃。
“我在想,会不会有女孩其实讨厌路虎。”
她摸了摸我的脸:“胡说什么呢。”
我笑了笑小声说:“反正我不喜欢路虎。”
顾西辞爱的人永远只是他自己。
车窗缓缓升起,将他的身影隔在窗外。
就像隔开两个再不相干的世界。
13
再次听到顾西辞的消息,是在家里的晚餐桌上。
爸爸慢条斯理地盛着汤,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他最近丢了好几个项目,最大的两个客户也转投别家了。”
我夹菜的手顿了顿。
爸爸朝我眨眨眼。
“薇薇,我可没使什么手段,就是和老朋友们聊了聊他的人品,商场如战场,信誉最重要。”
我忍俊不禁。
“正直了一辈子的许总,现在也学会提点后辈了?”
“这叫什么话?”
爸爸正色道。
“当他否认你的付出时,就注定走不远,爸爸只是让更多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懂爸爸的意思。
既然顾西辞口口声声说一切全靠自己,那就该承受得起这份自立带来的后果。
几天后,顾西辞打来电话,声音沙哑。
“许寒薇,你就这么恨我?非要看我落魄才开心?”
我直接挂断拉黑。
这个人永远不懂,他的成败早已经与我无关。
身体康复后,我和叶琳开始了环球旅行。
五个月后回国,父亲安排我到陈叔的公司学习。
入职第一天,就在公司大堂撞见抱着文件苦苦哀求的顾西辞。
他西装依旧笔挺,但眼里的光彩早已熄灭。
陈叔示意保安请他离开时,他正好与我四目相对。
他有些慌乱,更多的是被我看到他狼狈模样的尴尬。
我并不在意,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你变了很多。”他突然哑声说。
我停下脚步,转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你也一样,比从前差远了。”
“许寒薇!”
尖利的女声突然打断我们。
沈蜜怒气冲冲地跑来挡在顾西辞面前。
“难怪最近西辞对我那么冷淡,原来是你在中间搞鬼!离婚了还缠着他不放,你要不要脸?”
我抱着手臂轻笑,看向脸色铁青的顾西辞。
“看来二位很般配嘛。”
14
沈蜜伸手想要扇我耳光。
顾西辞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像泼妇一样大声尖叫:"顾西辞!你护着她?我才是你女朋友!"
尖锐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意外。
我冷冷开口:“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让你往后日子不好过。”
顾西辞死死拽住要发狂的沈蜜。
我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时,我看见他落寞的眼神朝我这边看来。
要是在从前,我肯定会心软。
可现在,他已经左右不了我的情绪了。
...
半个月后,我出差去邻市的路上。
车载广播突然插播事故新闻。
一辆黑色越野车从高架桥坠毁,车内两人当场死亡。
司机边开车边摇头对我感慨。
“你听听,现在的年轻人啊,开车像玩命,高架那围栏多高啊,这都能掉下去,你就能想到他开的多快了。”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盘算着能否赶上高铁。
到了高铁站,我前脚刚踏上车。
手机屏幕上陌生来电就像催命一样打来。
接起电话后我愣了很久,直到关门提示响起,我才恍然惊醒的冲下车。
殡仪馆里,交警解释说在顾西辞手机里只找到我的号码。
备注着老婆。
我平静地纠正:“我是他前妻。”
顾西辞的父母死的早,没有亲人。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似乎就只有我这个前妻。
另一具尸体是沈蜜。
那辆坠毁的车,是顾西辞贷款买的最新款。
行车记录仪还原了真相。
只是看到答案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讽刺。
沈蜜的手里握顾西辞财务造假和贿赂官员的证据,逼他和她在一起。
见他事业下滑后便开始刻薄起来。
她大手大脚的花着顾西辞的钱,对他颐指气使。
那天来找我闹了之后,顾西辞就想分手。
如今在车上,沈蜜又继续尖酸刻薄的数落着顾西辞没用。
顾西辞提出分手,沈蜜不同意,说她怀孕了。
但顾西辞坚持分手并要她打掉孩子,两人在车上争吵了起来。
沈蜜吵着吵着突然崩溃发疯。
说要分手就一起去死。
说着便和顾西辞争夺方向盘。
争夺期间顾西辞踩到了油门,车子失控撞到墙上随后翻下了高架。
监控画面里。
沈蜜扭曲的脸和顾西辞惊恐的神情,像一场荒诞的黑色喜剧。
真是太离谱了。
叶琳不屑的评论。
甚至在葬礼上也不避讳的蛐蛐。
“死了还要你掏钱买墓地。”
叶琳撑着黑伞站在墓前嘟囔。
“一分遗产没留,倒留一屁股债。”
说是葬礼,其实只有我们两个人。
顾西辞的公司很快被收购。
他像水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
沈蜜的家人本来想讹诈我。
被叶琳一句婚内转账可追回给吓退了。
卖掉曾经的婚房那天,我站在空荡的客厅里。
恍惚看见二十岁的顾西辞在灯下对我笑。
他说:“薇薇,我们会有一个家。”
如今我把钥匙交给新房主。
转身时发现,父母家那盏永远为我亮着的灯,才是真正的家。
人年少时总会荒唐无知,以为自己做的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年岁渐长,才明白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最正确的。
昨夜又梦见少年时的顾西辞。
在夜市烟火里捧着我的脸说,薇薇,别怕,我一直都在。
醒来时月光满窗,远处传来虫鸣。
原来有些告别,早在相遇时就写好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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