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把老年痴呆的婆婆接回家,我喂药时她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快走
发布时间:2025-12-12 13:50 浏览量:2
有人常把真相就把比作烂泥里的骸骨,哪怕你在坟头种满了最娇艳的玫瑰,浇灌着最昂贵的香水,那股子顺着根系攀爬、穿透土壤的腐烂恶臭,终究会弥漫在空气里,钻进你的鼻腔。
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拿到了命运的通关金牌。
我的丈夫高锋,金融圈里炙手可热的新贵,皮囊英俊,举止儒雅,多金又温柔,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完美伴侣。
直到他执意要把那个患了“重度阿尔茨海默症”的婆婆接回家亲自照料,我那如水晶般剔透易碎的幸福生活,才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随后迅速崩塌成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那天午后的阳光白得渗人。就在我准备把药片塞进婆婆嘴里时,她那双平日里浑浊呆滞的眼珠,猝不及防地锁死在我的脸上。那一瞬,她眼底炸裂出的清明与冷冽,让我心脏猛地一缩。
她浑身都在剧烈颤抖,那只枯如树皮的手死命塞给我一张带着体温的硬卡片,随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带着血腥味的字眼:
“快走。”
“妈,听话,张嘴吃药了。”我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诡异的不安,端着温水,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自从半年前婆婆张岚确诊后,她的灵魂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一具时而木讷、时而癫狂的躯壳。高锋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他不忍母亲在老宅受罪,更信不过护工,上周便力排众议将她接进了我们的独栋别墅。
为此,我还在闺蜜聚会上红着眼圈,炫耀过他的善良与孝顺。
此刻,婆婆依旧痴呆地望着我,花白的乱发贴在额角,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不受控的涎水。我耐着性子,就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稚童。
“妈,乖一点,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她似乎完全屏蔽了我的声音,可那只枯瘦的手,却毫无征兆地、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带起一阵钻心的刺痛。
“妈,您这是怎么了?弄疼我了。”我错愕地低呼。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我窥见了此生最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婆婆那双原本像死鱼眼一样浑浊的眸子里,竟然迸发出了一种极度清醒的恐惧——那是一种在绝境中求救的眼神,混杂着濒死的绝望与哀求。
她的嘴唇剧烈翕动,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破损的“嗬嗬”声,另一只手以不符合她年龄的敏捷,从宽大的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死死地硌进我的掌心。
那是一张带着人体余温的塑料卡片。一张普普通通的储蓄卡。
紧接着,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滴灯油,拼命凑到我耳边,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玻璃,急促而惊恐:“快走!”
话音落地的瞬间,她眼里的光亮如烛火般熄灭,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瘫软回真皮沙发里,又恢复了那副痴痴傻傻、流着口水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只是我精神紧绷产生的幻觉。
我僵立在原地,掌心里那张银行卡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皮肉发颤。
走?往哪里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我低下头,看着正对着天花板水晶吊灯傻笑的婆婆,心脏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一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顺着脊椎骨一点点爬了上来。
高锋那样完美,我们的家是外人眼中的坚固堡垒,婆婆为什么会让我逃?难道是病情恶化导致的被害妄想?
我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可掌心里那张卡片坚硬的棱角,以及婆婆刚才那瞬间清醒到令人胆寒的眼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动声色地将银行卡滑进衣兜,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楼梯上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高锋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家居服走了下来,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弯成两道温柔的月牙。
“小婉,妈把药吃了吗?”他自然地走近,从背后环住我的腰,温热的嘴唇轻轻贴了贴我的侧脸。
“刚……刚喂完。”我声音发紧,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下,心里有鬼,答得格外心虚。
高锋似乎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他松开我,走到婆婆面前蹲下,极尽温柔地握住那双枯瘦的手:“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儿子在家陪您呢。”
他的眼神里满是孺慕之情,语气更是无可挑剔。婆婆依旧痴傻,对着他流口水,甚至发出含混的怪叫。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若是放在昨天,我会觉得温馨无比。可此刻,看着高锋那张英俊的侧脸,我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疼。
兜里的那张卡,就像一颗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要去厨房准备晚餐,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关上厨房门的瞬间,我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掏出那张银行卡,背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串歪歪扭扭的数字,看样子是密码。
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打开了银行APP。输入卡号,指尖颤抖着敲下那串密码。页面加载的圆圈转了两圈,紧接着,当我看清屏幕上那一串长得惊人的数字时,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
那一连串的零,就像是无数双在黑暗中窥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一千二百万。
我揉了揉眼睛,反反复复数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整整一千二百万现金!
大脑在一瞬间陷入了空白,我的双腿一软,不得不死死抓住琉璃台的边缘,才没有瘫倒在地上。高锋虽然是做投资的,年薪百万,我们住豪宅开豪车,生活确实优渥。但这毕竟是一千二百万的流动现金!对于任何一个中产家庭来说,这都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婆婆只是一介退休教师,她哪来的这笔巨款?这笔钱的来源,和我那个看似完美的丈夫,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联?
“快走。”婆婆那句带着血泪的警告再次在耳边炸响,这一次,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忽然想起,接婆婆回来的那天,高锋曾轻描淡写地提过,婆婆是因为年纪大了,投资被骗赔了钱,受了刺激才发病的。什么刺激?当时他语焉不详,只说是老人家贪小便宜。可一个能随手掏出一千多万现金的人,会在乎赔掉的那点“棺材本”吗?
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我看向客厅。高锋正耐心地拿着纸巾给婆婆擦拭嘴角的口水,他的神情专注而温柔,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塑。
可在我眼中,这张我深爱了五年的脸庞,此刻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笼罩着。这个家,这个男人,究竟在这华丽的皮囊下,藏着多少腐烂的秘密?
自从发现了那张银行卡,我的世界便彻底崩塌了。曾经温馨的港湾,如今处处透着诡异的阴森;曾经深爱的枕边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我感到莫名的心悸。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婆婆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和那句嘶哑的“快走”。我将那张卡藏在了衣柜深处,压在一堆过季的旧衣服下面,可它就像爱伦·坡笔下那颗被砌进墙里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剧烈跳动,提醒着我危险近在咫尺。
第二天,我试图寻找机会再次撬开婆婆的嘴。趁着高锋去公司开视频会议的间隙,我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燕窝粥潜入婆婆的房间。她正像个木偶一样坐在窗边,呆滞地望着庭院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阳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我反锁了门,蹲在她膝边,压低声音试探:“妈?”
她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眼神空洞,却对我露出了一个孩童般天真且诡异的笑容。
我心头一沉,不死心地问:“妈,昨天……您是不是给了我什么东西?”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布娃娃,含糊不清地嘟囔:“娃娃……要睡觉觉……”
我不甘心,掏出那张银行卡举到她眼前,急切地逼问:“妈,您看看这个!您认识吗?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您让我走,是因为高锋吗?他到底做了什么?”
婆婆的目光落在卡片上,没有激起丝毫波澜,她甚至伸出手,想把卡片当成玩具抢过去。那一刻,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我。难道昨天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臆想?是婆婆在神志错乱下的无意识行为?
可那一千二百万的真金白银,又该如何解释?线索在这里戛然而止,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天高锋回来得很早,手里提着几个印着高级logo的购物袋。“小婉,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红丝绒蛋糕,还给妈带了两个新款的按摩仪。”他笑得如沐春风,温柔体贴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女人对危险的直觉是可怕的。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在进门换鞋时,眼神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两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探究。
他在观察我的反应。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晚饭时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我食不知味,味同嚼蜡,高锋却兴致勃勃,不停地给我和婆婆夹菜。“小婉,我看你这两天脸色苍白,是不是照顾妈太辛苦了?要不还是请个全职看护吧。”他状似无意地提起。
我强撑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事,我不累,还是自己人照顾着放心。”
“别逞强。”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干燥温暖,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了,我打算在家里装一套新的监控系统,这样我上班时也能随时看到妈的情况,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
装监控?是为了看护母亲,还是为了……监视我?
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家里现有的安防不是挺好的吗?再装会不会太麻烦了?”
高锋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依旧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以前那套太老旧了,死角多,画质也渣。我已经约了师傅,明天一早就来装。主要是为了妈的安全,你知道的,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我躺在高锋身边,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听着身边传来平稳悠长的呼吸声,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此刻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与恐惧。
他到底是谁?
第二天,安装师傅如约而至。在高锋的亲自指挥下,客厅、走廊、婆婆的卧室,甚至连厨房这种角落都装上了最新的高清摄像头。看着那些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镜头,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关进透明玻璃箱的小白鼠,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之下。
这个看似奢华温馨的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囚笼,而我,必须在被吞噬之前,找到那把逃生的钥匙。
摄像头就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日夜不休地盯着我。我活得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得控制节奏,生怕被高锋看出端倪。我不敢再轻易尝试唤醒婆婆,只能在暗中观察,期待奇迹发生,但她始终沉浸在那个混沌的世界里。
被动等待无异于坐以待毙,我必须主动出击。那笔来路不明的巨款,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线索。
我决定从高锋的书房下手。那里是家里的禁地,平时连打扫卫生都不让我进,理由是怕弄乱商业机密。现在想来,这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机会很快降临。周五下午,高锋打来电话,说有个紧急的跨国视频会议,要在公司待到很晚,让我和婆婆先睡。
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喂婆婆吃过晚饭并哄睡后,我打开手机,查看了高锋共享给我的那个监控APP——当然,这只是用来麻痹我的权限。四个画面清晰地覆盖了全屋,包括书房门口的走廊。
硬闯肯定不行,高锋随时会看手机。我需要制造一个监控的“盲区”。
我走进厨房,接了满满一盆滚烫的热水,端着它走到走廊摄像头下方,假装要擦拭墙角的装饰画。我踮起脚,身体巧妙地挡住了镜头的视线,同时,滚烫的水蒸气升腾而起,瞬间在镜头表面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水雾。
我知道这层物理遮挡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争分夺秒!
我掏出早已备好的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书房门,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合上。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茄与古龙水混合的味道,这是高锋专属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却令人作呕。
房间布置得奢华沉稳,红木办公桌后,是一整面墙的书柜。我的目光迅速扫视,最终锁定在办公桌下方的嵌入式保险柜上。
密码是什么?
我脑子飞速运转,试了高锋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甚至是婆婆的生日。保险柜发出刺耳的“滴滴”声,红灯闪烁。再输错一次就会自动锁定报警。我不敢冒险,转而将目标对准书桌的抽屉。
最底层的抽屉上了锁。我掏出一根在网上学教程后特意准备的发夹,手抖得厉害,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我异常专注。
几番捣鼓,随着“咔哒”一声脆响,锁芯转动了。
抽屉里只有一个其貌不扬的牛皮纸文件袋。我颤抖着打开,里面倒出来的不是商业合同,而是一叠泛黄的旧报纸和几张照片。
报纸头条赫然写着:《本市知名企业家张承业意外坠崖身亡,警方初步排除他杀》。
张承业?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他是高锋的大学学长,也是曾经的合伙人。高锋曾多次提起这位学长的英年早逝,每次都表现得痛心疾首。
新闻配图里,张承业看起来温文尔雅。而那几张照片,则是高锋和张承业年轻时的合影,两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但在最后一张合影中,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女人依偎在张承业身边,笑靥如花。而站在另一侧的高锋,看着镜头的眼神却让我脊背发凉——那不是朋友间的祝福,而是一种混杂着嫉妒、贪婪与强占欲的阴鸷。
这和婆婆给我的钱有什么关系?张承业的死,真的只是意外?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会议提前结束,已经在路上了,老婆想吃宵夜吗?”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他要回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塞回文件袋,锁好抽屉,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将一切恢复原状,然后冲出书房。走廊摄像头上的水雾已经散去,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到二十分钟,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高锋推门而入。他手里提着我最爱的生煎包,脸上挂着那一贯温柔得体的笑容:“老婆,我回来了。”
他走过来拥抱我,就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天。但我被他禁锢在怀里,却只觉得像是被一条毒蛇缠绕。此时此刻,我闻到的不再是熟悉的古龙水味,而是一股浓烈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我强压下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接过宵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这么快?我去给你热一下。”
转身逃进厨房的那一刻,我才敢大口喘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书房的发现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深潭。张承业的死、诡异的合照、高锋阴毒的眼神……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我必须打开那个保险柜。
接下来的几天,我拿出了毕生的演技。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体贴顺从,主动迎合他的亲密,甚至为他洗手作羹汤。我的乖顺似乎让他彻底放松了警惕。
通过暗中观察,我发现高锋对一个数字组合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他的车牌尾号、银行卡密码后几位、甚至手机屏保上的时间,都指向同一个数字——1107。
11月7日。这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纪念日。但这一定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终于,又一个高锋外出应酬的夜晚。我故技重施,再次利用水蒸气制造盲区,潜入了书房。这一次,我径直走向保险柜,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半秒,然后坚定地按下了“1107”。
“滴——”
绿灯亮起,柜门弹开。
我赌赢了!
保险柜里没有现金,只有一个黑色文件夹和一个丝绒盒子。翻开文件夹,里面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那是一份《资产无偿转让协议》,甲方是张承业,乙方是高锋。签署日期,正是张承业坠崖的前一天!
一个人怎么可能毫无理由地将全部身家送给别人?这分明就是一份被胁迫签下的“死亡契约”!
而在那个丝绒盒子里,躺着一枚U盘和三本护照。三本护照上的照片是我们一家三口,但名字却全是假的。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这是要带我们逃亡?
我颤抖着手将U盘插入电脑,输入那个诅咒般的密码“1107”。
视频弹了出来。画面剧烈晃动,背景是昏暗的山顶悬崖。镜头里,张承业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满脸惊恐。而高锋站在他对面,脸上挂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狰狞而疯狂的笑容。
“学长,别怪我,”电脑里传出高锋冰冷的声音,“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怪你抢了不该抢的人。”
视频的最后,高锋猛地一推,张承业的身影消失在悬崖边缘。
我瘫软在地,捂住嘴巴才没有尖叫出声。我的枕边人,那个所谓的模范丈夫,竟然是一个身背人命的杀人犯!那张一千二百万的卡,根本不是什么积蓄,那是张承业的卖命钱,是高锋用来封口的罪证!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报警?六年前就被定性为意外的案子,单凭这个来路不明的视频,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高锋这种心思缜密的恶魔,既然能杀挚友,杀我又有何难?
唯一的突破口,是婆婆!她一定什么都知道!那张卡,那句“快走”,她是想救我!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婆婆房间,反手锁门。婆婆正抱着布娃娃哼着童谣。我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泪水决堤:“妈!别装了!我都知道了!那个U盘我看过了!是他杀了张承业对不对?!”
我举着U盘,几近崩溃。婆婆浑浊的眼神颤动了一下,随后,两行清泪顺着她苍老的脸颊滑落。在那一刻,她眼中的痴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都是……报应啊……”
她用粗糙的手指擦去我的眼泪,声音凄厉:“傻孩子,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该再回来啊……那个畜·生,早就不是我儿子了。”
在婆婆断断续续的哭诉中,真相被血淋淋地揭开。
原来,高锋和张承业曾同时爱上了那个叫林雪的女人,但林雪选择了张承业。因爱生恨的高锋精心策划了一切,伪造张承业破产的假象,逼他在绝望中签下转让协议,并将其残忍杀害。
这枚U盘是婆婆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的。她质问儿子,却换来软禁和强制服药。所谓的“老年痴呆”,不过是药物摧残神经的后果!
那一千二百万,是婆婆偷偷从公司私账里转出来的,那是她能为那个畜·生赎的罪,也是给我逃命的盘缠。
“他已经疯了,”婆婆死死抓着我的手,指甲嵌入肉里,“他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他很快就会处理掉我这个累赘,然后带着你用假身份远走高飞。你必须走!拿着钱走得越远越好!”
我听得浑身发抖,原来那个“幸福的家”,不过是建立在尸骨之上的虚幻蜃楼。
就在这时,楼下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引擎熄火的声音。紧接着,是钥匙插进门锁的金属摩擦声。
高锋回来了!他明明说要应酬到半夜!
婆婆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惊恐地推搡着我:“他回来了!他一定是发现了!快躲起来!”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踏在楼梯上,一步,一步,就像是死神逼近的倒计时,沉重地踩在我们的心脏上。沉闷的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像是死神敲响了丧钟。
“咔哒”。
那不仅仅是金属锁舌弹出的声响,更像是某种命运被彻底封死的信号。门把手被我绝望地拧动了几下,纹丝不动。门被反锁了。
隔着那一扇在此刻显得无比单薄的木门,高锋的声音幽幽传来。那种语调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是一潭死水下暗藏着无数细密的针:“妈,小婉,你们娘俩在里面嘀嘀咕咕聊什么体己话呢?大白天的,怎么把门还锁上了?”
我和婆婆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对视,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我在她浑浊的瞳孔里,看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近乎实质化的恐惧。
门外的高锋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一声极轻的笑声钻进了门缝。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裹挟着凛冽的寒意,让原本流淌在血管里的温热液体瞬间凝结成冰。
“不开门也没事。”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忘了跟你们说,我前两天刚装了微型监控,带全向收音功能的。”
这句话像是一柄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而残忍地刺穿了我心底最后那一丝侥幸的泡沫。
带录音功能……这意味着,刚才那个关于他是如何一步步设局、如何害死那个人、又如何用药物控制母亲的真相,我们刚才所有的对话,已经被他一字不差地听去了。
完了。
这两个字在脑海中炸开,如同黑色的墨汁瞬间染黑了视野。恐惧不再是抽象的情绪,它化作无数双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剥夺了我的呼吸,更冻结了我的思考能力。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静得我甚至能听见身旁轮椅上,婆婆因为极度惊骇而剧烈撞击胸腔的心跳声。
门外的高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像疯子一样撞门。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享受着这漫长的、未知的沉默。这就好比一个老练残忍的猎人,在收网之前,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陷阱里猎物垂死前的颤栗。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凌迟我的神经。
突然,“咔哒”一声脆响打破了死寂。门锁的锁芯转动了。我忘了,这栋别墅里所有的房间,高锋都有备用钥匙。
门板被缓缓推开,高锋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纤尘不染的浅灰色家居服,脸上甚至挂着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微笑。但在这一刻,那张熟悉的脸庞在我眼中扭曲变形,那笑容比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还要狰狞百倍。
他闲庭信步地走近,目光像两条湿冷的毒蛇,在我们脸上缓缓游走,最终盘踞在我的身上。他的语气轻柔,仿佛情人耳鬓厮磨:“小婉,你的脸色怎么惨白惨白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我越是感到深入骨髓的战栗。
一个正常人,在发现自己最阴暗、最血腥的秘密被至亲戳穿后,绝不该是这种反应。这种违背人性的极致冷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他已经彻底撕碎了名为“丈夫”和“儿子”的人皮面具,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他已经不屑于再演戏了。
“高锋……”我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每一个字都破碎不堪,“你……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他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地走到床边。甚至还伸出手,体贴地为婆婆掖了掖膝盖上的毛毯,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我们刚刚只是在讨论晚餐吃什么。
“妈这记性也是,这阿尔茨海默症越来越严重了。”他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伪装出来的无奈,“那么久远的陈年旧事都能记岔劈,还编出这种离奇的惊悚故事来吓唬你。小婉你也是,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呢?”
他在撒谎。他在试图用这套拙劣的说辞混淆视听,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在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猫捉老鼠的变态快感。
一直颤抖的婆婆,此刻却突然镇定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高锋,眼神里满是绝望后的死寂和悲哀:“畜·生!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吗?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阿业!”
高锋脸上的那种虚假温情,终于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彻底消失了。
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轮椅上那形如枯槁的母亲,眼神冰冷坚硬,如同万年不化的极地冰川。
“承认?我为什么要承认那种莫须有的罪名?”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张承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懦弱、无能、优柔寡断,他根本配不上林雪,更不配执掌那么庞大的商业帝国!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是他自己没用,脚滑从悬崖上摔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疯狂偏执。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将所有的罪恶都理所当然地归咎于受害者。
那一刻,借着窗外的冷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灵魂底色。这不是一时冲动,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社会人格,一个没有共情能力、极度自私冷血的恶魔。
我扶着墙壁,强迫发软的双腿支撑起身体,逼着自己直视他的眼睛:“那U盘里的视频呢?那里面记录的一切,也是假的吗?”
高锋的目光转回到我身上,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不听话却又无处可逃的宠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缩,像是在躲避一条毒蛇的信子。
“小婉,你太让我失望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假的惋惜,“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懂我、最爱我的人。我步步为营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我不需要这种沾满鲜血和人命的生活!”恐惧到了极点,反而激发出了一股绝望的勇气,我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吼道,“高锋,你是个杀人犯!你是个疯子!”
“啪!”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耳光声,狠狠抽断了我的尾音。
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口腔内壁磕破了,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这是结婚五年来,他第一次对我动手。
那个曾经把我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男人,彻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目狰狞、对我施暴的陌生暴徒。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手指像铁钳一样用力,强迫我看着他凶狠的眼睛:“疯子?对,我就是疯子!是被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蠢货逼疯的!现在,游戏结束了。”
他猛地松开我,走到门口,当着我们的面将门反锁,然后把钥匙慢条斯理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哪怕是一步也别想踏出这个房间。”
他掏出手机,当着我们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计划有变,提前动手。你马上过来,带上工具。对,两个都处理掉。”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看着我们,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别这么看着我。很快,一切痛苦都会结束。我会处理好所有的麻烦,就像以前一样。然后,我会带着我们家的财产,去一个新的国度,开始全新的生活。至于你们……就当是为这个家的未来,做出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谈论丢弃两袋垃圾。
我却听得浑身血液逆流。
他口中的“处理掉”,毫无疑问,就是要杀人灭口!
这座曾经承载着幸福幻象的豪华别墅,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一座囚笼,一座即将埋葬我们的坟墓。
当死亡的镰刀真切地架在脖子上时,我才惊觉,人类求生的本能是如此强大。极致的恐惧过后,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涌上心头的是不顾一切的求生欲。
我不能死,我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疯子手里。
我必须逃出去!
打完那个神秘电话后,高锋并没有立刻动手。他像是因为笃定我们已经是瓮中之鳖,索性不再掩饰自己的恶意。他拖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婆婆卧室门口,一边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一边用余光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在等那个“接应”的人,那个帮凶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
我和婆婆被困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每一秒钟流逝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水泥。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大脑飞速运转,像雷达一样扫描着任何可能逃生的缝隙。
窗户装了坚固的防盗网,门被他肉身堵死且反锁,唯一的通风口是卫生间高处的小气窗,但那个尺寸连个五岁的孩子都钻不出去。
这是一条死路。
婆婆瘫坐在轮椅上,脸色灰败如土,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坚定。她趁高锋低头的瞬间,死死抓住我的手,用极其微弱的口型对我说:“别怕,会有办法的。”
我不知道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但在这种濒死的绝境下,她那枯瘦的手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开始像困兽一样观察房间里的一切。
床、衣柜、梳妆台……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成武器?
我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床头柜上的那盏台灯上。那是一盏欧式复古台灯,底座是实心的黄铜铸造,分量极沉。如果用它来砸门,或者……砸碎头骨,绝对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高锋就守在门口,以我和婆婆的体力,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而不被制服。
绝望像潮水一样漫过头顶。
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
不!婆婆既然能未雨绸缪地提前准备好银行卡让我逃走,她会不会还留有最后的后手?
我看向婆婆,眼神里满是询问。
婆婆似乎读懂了我的意思,她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又隐蔽地指了指床头柜。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床头柜上孤零零地立着她的药瓶。
是那瓶高锋每天都盯着我,让我亲手喂她吃下去的,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进口药。
电光石火间,我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婆婆的“病”根本就是假的,是高锋长期用药物人为制造出来的假象。
那这些药……本身就是毒!
我背对着高锋,拿起药瓶,借着身体的遮挡,在昏暗的灯光下迅速扫视说明书。
这根本不是什么治脑子的药,这是一种强效镇静类精神药物!副作用一栏里用黑体字明确写着:过量服用会导致严重的呼吸抑制、心跳骤停,甚至死亡!
而说明书上的建议剂量是一天一片。但我每天在高锋的“温情嘱咐”下,都给婆婆喂两片!
高锋,这个畜·生,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母亲活下去。他是在用一种慢性、隐蔽、不易察觉的方式,亲手谋杀生养他的母亲!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我对这个枕边人的残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婆婆对我点了点头,那眼神决绝而凄凉。
我明白了她的计划。
她要用自己的命,用一场突发的“死亡”,为我制造混乱,创造一个逃跑的空档!只要她出事,高锋一定会慌乱,会开门进来查看,那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不!”我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眼泪瞬间涌出,疯狂地摇头。
我不能让她这么做!我怎么能踩着她的尸体去换取自由!
婆婆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解脱,带着一种慈悲的释然。
她趁高锋不注意,一把拉过我,凑到我耳边,用微弱却如雷贯耳的声音说:“孩子,别为我难过。能在我死前,把这个畜·生绳之以法,也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替他赎的罪。记住,跑出去,别回头!去报警!把U盘交给警察!”
说完,她根本不给我任何阻拦的机会,枯瘦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药瓶。
她拧开盖子,仰起头,将里面剩下的十几片白色药片,全部倒进了嘴里,然后用力地、艰难地干咽了下去!
“妈!”我再也控制不住,失声惊呼。
门外的高锋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声音阴沉:“怎么了?鬼叫什么!”
我扑到婆婆身上,试图抠她的嗓子眼让她吐出来,但一切都太晚了。
药效发作得极快,婆婆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呼吸变得急促如拉风箱,脸色迅速变成了骇人的青紫色。
高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边咒骂一边掏出钥匙开门:“老东西,死到临头了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门锁转动,门被大力推开。
高锋冲了进来,看到床上濒死抽搐的母亲,整个人也愣住了。
我缓缓抬起头,双眼充血,死死盯着他。心中那滔天的恨意盖过了恐惧,燃烧成熊熊烈火。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把抱起床头那盏沉重的黄铜台灯,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高锋的后脑,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钝响在房间里回荡,那是金属撞击骨骼的声音。
黄铜台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高锋的后脑勺上。
他闷哼一声,连回头的动作都做不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身体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噗通”一声摔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渗出,像一条蜿蜒的红蛇,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地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摆。
我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里还死死攥着台灯的底座,虎口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生疼。
我杀人了?
不,我没有。这是正当防卫。我是在自救。
这个念头让我迅速从杀人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我顾不上查看高锋是死是活,也来不及为婆婆大哭一场。
我知道,婆婆用生命为我换来的时间,也许只有短短几分钟。高锋的那个同伙,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扔掉沾血的台灯,颤抖着手从高锋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和他的手机。然后冲到柜子前,从内衣抽屉的最深处,翻出婆婆留下的那张救命银行卡和那个存有罪证的U盘。
临走前,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停止呼吸的婆婆。我跪下来,对着她的遗体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地板上。
“妈,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您白白牺牲。”
擦干眼泪,我不再犹豫,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别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惨白月光。我不敢开灯,摸着黑,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楼。
就在我手触碰到大门冰冷把手的那一刻,口袋里高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炸雷。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定是他的同伙!
接?还是不接?
不接,对方会起疑;接了,我可能会露馅。
我急中生智,按下了静音键,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情况有变,在老地方见。”
我不知道“老地方”是哪里,我只希望能哪怕拖延五分钟的时间。
发完短信,我立刻将手机关机,顺手扔进了门厅旁巨大的装饰花瓶深处。
拉开沉重的大门,一股夹杂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让我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我冲向车库,手抖得像筛糠一样,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孔里,解锁了高锋那辆黑色的SUV。
坐进驾驶座,深呼吸,点火。
伴随着引擎低沉的轰鸣声,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咆哮着冲破了夜色。
我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看一眼后视镜。我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地狱!
我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狂奔,直到油箱警报灯亮起,才在一个偏僻破旧的加油站停了下来。我不敢用高锋的卡,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点现金加了油。
坐在车里,迟来的后怕才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刚才发生的一切,荒诞得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婆婆惨死的样子,高锋倒在血泊中的背影,在我脑海中疯狂交替回放。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高锋的同伙还在外面,他们随时可能通过车辆定位找到我。
我打开车载导航,搜索最近的城市,选择了一个几百公里外的小县城,然后清除了所有导航记录。
天色微曦,黎明将至。
开了一夜的车,我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我找了一个荒无人烟的路段,将车开进了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我卸下车牌扔进草丛,然后弃车步行。
我不能再开着高锋的车了,目标太大,无异于移动的靶子。
我沿着国道走了很久,脚底磨出了血泡,终于拦到了一辆去往邻省的长途大巴。
坐在颠簸的大巴最后一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野,我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活着的实感。
利用那张银行卡里的现金,我在一个新的城市租了一间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廉价单身公寓,用假名“王芳”开始隐姓埋名。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只惊弓之鸟,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刷新闻,搜索关于高锋别墅那起命案的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
新闻上一片风平浪静,仿佛那个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种反常的平静让我更加毛骨悚然。
如果高锋死了,那就是豪门凶杀案,媒体不可能不报道。
如果没有新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高锋没死。
而且,他不仅没死,还动用了他庞大的关系网,将整件事彻底压了下来。
他就像一条潜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正吐着信子,在暗处窥视着,随时准备窜出来给我致命一击。
我拿着那个沉甸甸的U盘,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我不能再这样像老鼠一样躲下去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他不死,我这辈子都将活在恐惧的阴影里。
我必须反击。
我必须让高锋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惨死的张承业,为了用生命换我逃生的婆婆。
我手里握着两张王牌:U盘里的杀人视频,以及那张存有一千二百万赃款的银行卡。
我没有直接去警察局。高锋既然能压下案子,说明他的势力网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贸然报警,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需要一个更有力、更无法被掩盖的突破口。
我想到了一个人——张承业的亲妹妹,张承影。
根据当年报纸上的信息,她现在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我在社交网络上疯狂搜索,终于找到了她的账号。
天无绝人之路,她现在的身份,竟然是一名知名的财经调查记者。
这简直是上天递给我的刀。
记者的身份,意味着她有渠道、有笔杆子,能让这件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引爆舆论,让高锋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小号,给她发去了一条私信:“我知道你哥哥张承业死亡的真相,如果你想为他报仇,请联系我。”
漫长的等待后,第二天清晨,我收到了她的回复,简短而警惕:“你是谁?”
我没有废话,直接将视频里高锋将张承业推下悬崖的最后几秒钟,截取成动图发了过去。
这一次,对方沉默了很久。
半小时后,一个加密邮箱地址发了过来:“把你知道的一切发给我。我以性命担保你的安全。”
我赌对了。
我将U盘里的完整视频,以及资产转移协议的照片,全部打包发送。并附上了一封长信,详细叙述了高锋谋害婆婆、囚禁我以及我逃亡的全过程。当然,为了自保,我隐去了我袭击高锋的那一段,只说我是趁乱逃脱。
接下来的三天,是死一般的寂静。
三天后,一篇名为《商业巨子意外身亡背后,是精心策划的谋杀还是人性的泯灭?》的深度报道,在全网引爆。
报道以张承影的第一视角,字字泣血地回顾了哥哥的死亡疑点,并直接附上了那段铁证如山的视频。
虽然人脸做了模糊处理,但熟悉高锋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那个推人下崖的凶手是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锋和他背后的商业帝国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舆论的压力迫使警方不得不成立专案组,重启调查。
很快,全国通缉令发布了。
看着通缉令上高锋那张伪善的照片,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复仇的快感。
在张承影的协助下,我走出了藏身之处,与专案组警察见面,上交了原始U盘。
但就在我以为尘埃落定时,负责案件的李警官告诉我一个让我如坠冰窟的消息:
警方搜查了别墅,发现了婆婆的尸体痕迹和我的指纹,也发现了高锋的大量血迹。
但是,高锋不见了。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重伤消失了。
他没死,他在逃。
而且,他一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死死地盯着我,伺机报复。
警方为我提供了24小时的严密保护。但我依然寝食难安,感觉每一道阴影里都藏着高锋那双怨毒的眼睛。
随着调查深入,高锋的同伙落网了。据供述,我那一台灯只是让高锋重伤昏迷,同伙赶到后将他转移到了秘密据点救治,并残忍地抛尸了婆婆的遗体。
警方随后在郊外山涧找回了婆婆的遗体。尸检证实了药物过量,洗清了我的嫌疑。
就在警方全城搜捕高锋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在李警官的示意下,我颤抖着按下了接听和免提。
“小婉,我的好妻子,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那声音沙哑、虚弱,却透着股令人作呕的熟悉感。
“你这个魔鬼!你会有报应的!”我对着电话嘶吼。
“报应?也许吧。”他低沉地笑了起来,像是破风箱在拉动,“但在那之前,我要先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你想见我吗?来城郊那个废弃的化工厂,最后见一面。”
“做梦!”
“别急着拒绝。”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阴冷,“你那个当记者的朋友张承影,真的很勇敢。但我不知道,如果她从化工厂的反应塔上掉下去,会不会也像她哥哥一样摔得粉碎?”
他在威胁我!他竟然抓了张承影!
我看向李警官,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个陷阱,也是个机会。
在警方的周密部署下,我孤身一人驱车前往那个废弃的化工厂。
那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到处是锈迹斑斑的管道。
在工厂中央巨大的反应罐下,高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头上缠着渗血的纱布,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引爆器。
不远处的立柱上,张承影被绑在那里,嘴被胶带封住,拼命对我摇头。
“你果然来了。”高锋看着我,眼神里交织着爱意与疯狂,“小婉,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你那不是爱,是占有!是控制!”我一边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边暗中观察特警的位置,“你毁了所有人,也毁了你自己!”
“闭嘴!”他怒吼一声,手指搭上了按钮,“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这座工厂埋满了炸药,我要让整个世界给我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划破长空。
狙击手精准地击中了高锋的手腕。引爆器脱手飞出。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特警如猛虎下山,瞬间将他扑倒在地。
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依旧在疯狂咒骂的高锋,我终于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阳光穿透破旧的厂房顶棚,洒在身上,有些刺眼,却无比温暖。
几个月后,数罪并罚的高锋被执行死刑。
我用婆婆留下的钱,为她和张承业举办了体面的葬礼,并成立了一个反家暴公益基金。
我辞去了工作,离开了那座伤心之城。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林婉,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并亲手关上地狱大门的女人。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