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公园暗藏“老年舞厅”:30元一曲,退休金养活的隐秘交易

发布时间:2025-12-22 13:48  浏览量:1

在柳州的一些公园里,每天上午,你会看到一种特别的景象:头发花白的叔叔爷爷们,穿戴整齐,有的还抹了发胶,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或靠在栏杆边。 他们的目光很少停留在风景上,而是在不断打量着入园的路径。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寻找那些看起来相对年轻、穿着裙子或修身衣服的女性。 一旦有合适的人选出现,几位老人几乎会同时起身,快步上前,形成一个短暂的、礼貌的竞争场面。

“美女,跳舞吗? 二十块一曲。

“跟我跳吧,我跳得好,三十。 ”

对话直接而坦率,没有太多寒暄。 价格是公开的,二十到三十元人民币,买一首舞曲的时间,大约是三四分钟。 如果谈妥了,两人便会走向树荫下或广场一角划出的非正式舞池,随着录音机或便携音箱放出的《痴心绝对》、《酒醉的蝴蝶》等怀旧旋律起舞。 舞曲终了,交易便告结束。 有时会现金支付,有时则是微信扫码,清脆的到账提示音时常响起。

这些男性舞客,大多是本地的退休人员。 每个月几千块的养老金,支撑着他们这项固定的娱乐开支。 老陈就是其中之一,他六十八岁,以前是工厂的技工。 他说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公园里都是老头,和年轻一点的女性跳舞,感觉更有精神,说话也高兴。 “这笔钱,就当是买烟买酒了,这个还健康些。 ”他点燃一支烟,眼睛依然望着入口处。

对于另一部分参与者——那些三四十岁、被称作“舞伴”的女性来说,这更像是一份灵活的工作。 她们大多不是专业舞者,但通常身材保持得不错,也懂一些基本的交谊舞步。 阿芳是其中的活跃人物,她三十七岁,住在附近。 早上送完孩子上学,她就来公园“上班”。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头发仔细地梳过。

她的“生意”很好,几乎不需要主动招揽。 用她自己的话说,“站对地方就行了”。 在一个多小时的观察里,她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跳完一个穿灰色夹克的老伯,一个戴帽子的叔叔就已经等在旁边了。 舞曲间歇,她只是走到旁边喝口水,补一下口红。

“快的歌累一点,慢四步就轻松,相当于走走。 ”阿芳快速说道,“一天下来,赚个买菜钱、孩子的零花钱,肯定有。 比在餐馆端盘子自由,时间自己定。 ”问及家人的看法,她摆摆手,“他们不知道。 知道了也没啥,正经跳舞嘛,又没干嘛。 ”

这个自发形成的市场,有着自己不成文的规矩。 价格是浮动的,取决于舞伴的年龄、外貌和舞技。 更年轻、更漂亮、跳得更好的,通常能稳定在三十元一曲。 而一些年纪稍长或舞技普通的,则可能以二十元成交。 长期合作的“老主顾”有时会有优惠,或者跳几曲送一曲。

邀约的方式也有讲究。 直接上前问价是最常见的,但也有老人会先旁观一会儿,看看这位女性与别人跳舞时的状态,是否合拍,是否谈笑,再决定是否上前。 舞池边,等待的男人们会互相聊天,分享信息。 “那个穿花裙子的跳得不错”,“新来的那个有点贵,要三十”。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竞争,但又保持着熟人社会的体面,很少会发生争吵。

跳舞时的氛围,大多数时候是正常而平淡的。 两人保持标准的社交舞蹈距离,聊着天气、家常或者完全不说话,只是专注步伐。 偶尔也能看到比较熟络的搭档,交谈显得更热烈些。 但也仅限于此,一曲终了,两人自然分开,关系回归到服务提供者与顾客的原始状态。 如果有人的手放得位置不对,女方会直接拨开,或者停下脚步,这时男方通常会讪讪地调整,因为周围有很多双眼睛看着。

公园里的其他人群,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打太极的队伍在另一边缓缓起手,下棋的大爷头也不抬。 带孙辈来遛弯的奶奶们有时会瞥去一眼,低声议论两句。 “这些老头子,真是有钱没处花。 ”“那有什么办法,家里没人陪,出来找人说说话呗。 ”带孩子的年轻父母则会刻意把孩子的活动区域拉开,远离那片舞池。

公园的管理人员对此基本采取“不看见”的态度。 只要不噪音扰民、不打架斗殴、不影响公园正常秩序,他们通常不会干涉。 这似乎成了一种默许的灰色地带。 有管理人员私下表示,这些老人也是市民,公园就是提供休闲场所,只要不过界,他们也没理由驱赶。 “总比聚在一起赌博强吧? ”他反问道。

围绕这个圈子,甚至衍生出简单的配套“服务”。 有固定的摊贩知道这群人的聚集时间,会推着车子来卖矿泉水、纸巾和毛巾。 旁边教广场舞的团队,音响设备总是开得很大,无形中与交谊舞区划分了地盘。 偶尔也会有真正的交谊舞爱好者前来,他们看不惯这种付费模式,认为玷污了舞蹈的纯粹性,但往往也无力改变,只能在自己圈子里跳。

费用是许多参与者会算的一笔账。 以一位普通退休老人为例,如果每天来跳四五曲,花费在一百元左右,一个月下来就是两三千,这几乎占到了养老金的一半甚至更多。 有些老人因此会受到子女的抱怨,认为他们乱花钱。 但老人们的理由也很实际:“钱不带进棺材,现在开心最重要。 ”“跳跳舞,身体好,少生病,反而给儿女省医药费。 ”

对于女性舞伴而言,收入并不稳定。 天气不好、公园有活动、或者自己身体不适,都会导致“停工”。 这份收入是纯粹的现金流水,没有社保,也没有保障。 她们之间也存在一种无形的比较和压力,需要维持形象,甚至需要投资在衣服和化妆品上,以保持吸引力。 阿芳就说,她每个月买衣服和口红的钱,是一笔固定的成本。

这个场景并非全天候持续。 它有着精确的时间表:通常从早上八九点开始,到中午十一点左右逐渐散场。 下午和晚上则很少出现。 早晨这个时段,光线柔和,温度适宜,并且避开了家庭生活的核心时段,对参与的双方来说都更方便。 这个时间规律,也使得它更像一种准点开始的、松散的非正式上班。

附近的居民对此评价不一。 有人认为这是老年人排解孤独的一种方式,无可厚非。 有人则认为这种赤裸裸的金钱交易让人不舒服,尤其是有时看到年轻女性与年纪足以当自己爷爷的人亲密起舞,感觉怪异。 更有人担忧,这种模式是否会滋生其他问题。 但这些讨论都停留在私下,公园里的日常,依旧随着一首接一首的舞曲,循环往复。

音乐在继续。 一首《女儿情》响起,又一对男女步入临时舞池。 他小心地扶住她的腰,她将手搭上他的肩。 他们的目光偶尔交汇,更多时候望向别处,或看着脚下的步伐。 三四分钟后,音乐停止,他们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 他可能去找下一个舞伴,或者坐下休息;她则拿出手机,查看刚刚的到账记录,然后调整一下表情,等待下一个邀约。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光斑在他们身上晃动,一切显得既寻常,又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