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眼卖货省出20元裤子，他穿厚羽绒算毛利“哪里不要钱”

新疆的冬天，大雪能把路边停着的车埋掉一半。 佳玲就站在这么个冰天雪地的院子里，举着手机做直播。 风刮过来，像小刀子似的往脸上割，她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那句“感谢大哥送的穿云箭”飘出来，带着白气和哆嗦。

她身上那件毛衣看起来不厚，外面套着件撑不起场面的棉外套，最要命的是那条裤子，薄薄一层紧身裤，裤脚缩在雪地靴的靴筒上，露出一截冻得发红的脚踝。 有眼尖的老粉在评论区问：“玲子，你裤子是不是去年那条20块抢的？ ”佳玲对着镜头挤出个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把镜头转了一下，对着院子里堆的货。

桃子在镜头外面，穿着件鼓鼓囊囊的长款羽绒服，领子竖起来遮住半张脸，头上还扣着顶毛线帽。 他正低头划拉自己的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佳玲的直播屏幕，提醒一句：“后面那箱枣子多说说，今天主推。 ”他说话时，嘴里也呵出长长的白气，但那白气很快被他的羽绒服领子吸收了，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暖和和的球。

佳玲的直播时长是两个小时。 第一个小时过去，她的鼻尖和耳朵已经红得发亮。 她不停地在原地跺脚，穿着雪地靴的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声音有时大得盖过了她的讲解。 桃子从屋里端了杯热水出来，递给她。 佳玲接过来，双手紧紧捂着那一次性塑料杯，捂了十几秒，才小心地抿了一口。 就这么一个空档，桃子看了眼手机上的后台数据，皱了皱眉：“在线人数掉了一千，别停，接着讲，把活动力度再喊一遍。 ”

评论区开始有人说话。 “主播看着好冷啊。 ”“后面那是你老公吗？ 穿得真暖和。 ”“姐，你怀二胎了更得注意啊，这地方看着都冷。 ”佳玲瞄到了这些评论，她没接关于桃子的话茬，只是对着镜头笑了笑：“没事，家人们，我不冷，咱家这红枣才是热乎的，补气血……”话没说完，一阵风卷着雪沫子劈头盖脸过来，她猛地侧头打了个喷嚏，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桃子往前走了一步，但不是给佳玲挡风，而是把镜头范围框得更准了些。 “小心点手机，新买的。 ”他说。 佳玲揉了揉鼻子，继续直播。 她的语速加快了，声音也因为寒冷和急切变得有点尖。 她讲解商品时，眼睛瞪得很大，直视着镜头，好像要通过这种方式把身上的寒冷压下去，把那股热乎劲儿传递给屏幕那头的人。 有老粉丝后来发帖说：“那天玲子眼睛瞪得我都有点怕，感觉她特别使劲，劲儿里又透着点别的什么东西。 ”

直播终于结束，佳玲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有暖气的屋里。 她一进门就缩到暖气片旁边，好半天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 桃子跟进屋，脱了那身厚重的羽绒服，里面是件加绒卫衣。 他看了眼蹲在暖气边的佳玲，一边整理直播用的样品一边说：“今天销量还行，就是中间你节奏没把握好。 明天还得这个点播，天气预报说更冷，你里头多穿件毛衣吧。 ”

佳玲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那裤子……是不顶用，风直往里钻。 ”桃子拿起手机计算着今天的毛利，顺口接道：“你不是说那裤子便宜又好搭吗？ 才20块。 挣的钱得留着，年后孩子出生，哪儿不得用钱？ 我这羽绒服还是三年前的，也没换。 ”他走过来，想拍拍佳玲的肩，手伸到一半，又转去拿桌上的账本了。

屋外的雪还在下，密密地压在窗玻璃上。 佳玲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起球的旧毛衣和单薄的裤子。 直播时强打的精神气卸下来，只剩下疲惫和一层褪不去的寒意。 她想起刚才评论区那些让她注意保暖的话，又想起桃子裹得只露出眼睛站在雪地里的样子。 她站起身，想去倒杯热水，脚踩在地上，那从雪地里带进来的冰冷感觉，好像还没完全散去。

直播片段被人截取发到了网上。 画面里，佳玲冻得声音发抖、鼻头通红，却还在卖力介绍；而一旁穿着厚重羽绒服的桃子，不时入镜提醒她看数据、别停播。 对比太过鲜明，尤其是有人点出佳玲怀有身孕，以及她身上那件据说只值20元的裤子。

讨论声浪很快起来。 有人说桃子不像个丈夫，倒像个监工，老婆孩子都不顾，只盯着钱。 “怀二胎了还在冰天雪地里这么熬，最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挣再多钱有啥意义？ ”也有人把矛头指向佳玲自己：“对自己也太狠了，20块的裤子能御寒吗？ 省也不是这么个省法，身体垮了不是给家里添负担？ ”更多的争议集中在夫妻关系上。 “看得人生气，那男的自己穿成熊，就不会给老婆拿件外套？ ”“孕妇的情绪和身体都很重要，这么冻着，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这丈夫到底有没有心？ ”

桃子后来在另一个视频里简短解释过几句，说创业阶段不容易，大家都辛苦，佳玲很坚强，自己也很感激她的付出。 但他说这些话时，背景是在温暖的室内，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羽绒服，而佳玲不在画面里。 这番解释并没平息多少议论。

佳玲的直播间，人气倒是涨了一波。 但进来的人，有些是真心买东西，有些则是留下几句“来看看心疼老婆的主播”或是“主播今天穿秋裤了吗”之类的话。 佳玲直播时，眼睛还是瞪得很大，讲解依旧卖力。 只是偶尔在介绍某款加厚加绒的保暖内衣时，她的语速会不易察觉地慢下半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产品柔软的绒面。 桃子依然常常出现在直播画面的边缘，有时是递货，有时是低声说一两句话。 他身上的羽绒服，在暖气充足的室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屋外的积雪慢慢融化，又慢慢结冰，周而复始。 院子里的货清空了一批，又补上一批。 直播每天都在继续，在固定的时间，面对冰天雪地或化雪后更显湿冷的空气。 关于那条20元裤子的讨论，渐渐被新的热点覆盖。 只有佳玲自己知道，每次推开那扇门走进寒冬前，从脚踝窜上来的那股寒意，似乎一次比一次更熟悉，也更难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