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老年痴呆,总把我的结婚戒指藏起来,有天我发现戒指戴在了保姆手上,我假装不经意地问她:这顶针挺别致,花了5块钱买的吧?
发布时间:2025-12-24 13:07 浏览量:2
我妈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我的结婚戒指藏起来。
那枚钻戒是先生家传下来的,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它是我婚姻的信物。
可母亲总会在某个午后,趁我不备,像只小仓鼠一样,将这枚亮晶晶的“宝贝”藏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
而这一次,当我终于发现它的踪迹时,它正戴在保姆王姐那只布满厚茧的手上,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刺眼又陌生的光。
01
“妈,我的戒指呢?您又放哪儿了?”我推开母亲的房门,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母亲正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怀里抱着一只掉了毛的布偶熊,那是她三十岁生日时,我爸送的礼物。
她听到我的声音,浑浊的眼睛缓慢地转过来,看了我半晌,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薇薇,你回来啦。吃饭了吗?今天王姐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完全不记得我五分钟前才从她房间出去,更不记得什么戒指。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三年前,母亲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记忆就像被放进碎纸机里的文件,一点点被搅碎,最后只剩下一些无意义的碎片。
她先是忘了回家的路,然后忘了如何使用燃气灶,再后来,她开始叫错我的名字,最后,她连镜子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自己也认不出了。
她活在了时间的断层里,永远停留在了她最幸福的某一段记忆中。
而我爸,那个爱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却在一场意外中先她而去,没能陪她走完这最艰难的一程。
生活的重担,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压在了我的肩上。
为了更好地照顾母亲,我和先生陈峰商量后,把她接到了我们家。
起初,我还能勉强应付,但随着母亲的病情加重,她开始变得越来越依赖人,甚至大小便失禁,我不得不辞掉了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她。
但即便如此,也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半年前,在朋友的介绍下,我们请了保姆王姐。
王姐五十出头,农村人,手脚麻利,话不多,看起来很老实。
她把母亲照顾得很好,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我和陈峰都对她很满意,工资也给得比市场价高出不少。
唯一的困扰,就是母亲藏戒指的这个“爱好”。
那枚戒指,是陈峰的奶奶传给他母亲,又在他母亲的祝福下,戴在了我的手上。
主钻虽然不大,但周围镶嵌的一圈碎钻在灯光下璀璨夺目,是我最珍视的东西。
可母亲似乎对这件亮闪闪的东西情有独钟,总觉得那是需要妥善保管的“传家宝”。
她会把它包在手帕里,塞进花盆的土里,藏在旧报纸的夹层里,甚至有一次,我竟然在冰箱的冷冻格里找到了它,戒指被冻在一块冰坨里,像一颗琥珀。
每次找不到戒指,我都会心急如焚,发动全家进行地毯式搜索。
陈峰不止一次劝我,把戒指收起来,或者干脆买个假的戴着。
可我总觉得,这是婚姻的信物,是婆婆对我的认可,戴着它,我才觉得安心。
而且,我也存着一丝侥幸,万一哪天,母亲看到我手上的戒指,能想起点什么呢?
今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帮母亲洗漱完毕,扶她到客厅看电视。
转身回房间叠被子时,顺手将戒指取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功夫,等我再回去,戒指已经不见了。
我立刻就想到了母亲。
我跑去客厅,母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抗日神剧,对我的询问毫无反应。
我叹了口气,开始重复上演了无数次的寻宝游戏。
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检查了每一个可能的角落,甚至连垃圾桶都扒拉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陈峰下班回来,看到我一脸颓丧地坐在沙发上,便明白了大概。
他无奈地摇摇头,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
我们俩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找到那枚戒指的影子。
“薇薇,算了吧,别找了。”陈峰把我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揽进怀里,“妈也不是故意的。明天我再陪你去找找,说不定她老人家这次换了个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我把头埋在他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心疼那枚戒指的价值,而是害怕。
我害怕母亲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害怕有一天,她会连我也彻底忘记。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最亲的人,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失,而你却无能为力。
晚饭是王姐做的。
她端上最后一盘菜,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低声问:“先生,太太,是……又找不到东西了吗?”我点点头,情绪低落地“嗯”了一声。
陈峰叹了 "气,说:“是啊,王姐。我妈又把薇薇的戒指给藏起来了,我们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王姐的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安慰道:“老太太就是这样,记性不好。太太您也别太着急,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想起来放哪儿了。我明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帮您多留意留意。”她的关心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勉强笑了笑,说:“谢谢你,王姐。吃饭吧。”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我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母亲倒是吃得很高兴,王姐把鱼肉里的刺一根根挑出来,细心地喂给她吃。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对王姐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吃完饭,陈峰去书房处理工作,我陪母亲看了一会儿电视,便扶她回房休息了。
安顿好母亲后,我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洗漱睡觉。
路过厨房时,我看到王姐正在洗碗。
水流声哗哗作响,她挽着袖子,背对着我,正在卖力地刷着一口锅。
我本想跟她说声辛苦了,然后回房,可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她手上的一点寒光。
那光芒,在昏暗的厨房灯光下,一闪而过,却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眼睛。
我的脚步瞬间定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手。
那是一只常年干粗活的手,皮肤粗糙,指关节也有些变形。
而此刻,在那只本不该属于它的手上,一枚熟悉的戒指,正牢牢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虽然沾了些泡沫,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独特的雪花造型,那主钻旁边的碎钻镶嵌,每一个细节,都和我那枚失踪的结婚戒指一模一样。
轰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是母亲给她的?
不可能,母亲虽然糊涂,但她知道这枚戒指对我的重要性,她只是喜欢藏起来,绝不会送人。
那是王姐自己偷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我看着王姐毫无所觉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来我们家半年了,一直表现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我甚至在心里,早已把她当成了可以信赖的家人。
可眼前这一幕,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该怎么办?
冲上去质问她?
然后呢?
她会承认吗?
她肯定会说,这是她自己买的,或者是我母亲送给她的。
母亲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为我作证。
到时候,我们之间再无信任可言,她若是怀恨在心,背地里对母亲做点什么,我更是防不胜防。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闪过。
愤怒,震惊,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
但我知道,我必须冷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滔天的怒火压下去。
然后,我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缓缓地走进厨房。
02
“王姐,还没洗完呢?”我靠在厨房门框上,语气轻松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王姐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猛地一缩,手里的碗差点掉进水槽里。
她回过头,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挤出一个笑容:“太太,您怎么还没睡?快了,马上就洗完了。”她的手下意识地往水池里缩了缩,似乎想用满是泡沫的水来掩盖什么。
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的心更冷了,但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我走上前,拿起一个刚洗好的盘子,用干布擦拭着,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哎呀,王姐,”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她手上的戒指,故作惊讶地说道,“你这顶针挺别致的,在哪儿买的?花了5块钱买的吧?”“顶针”两个字,我说得格外清晰。
我看到王姐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她的眼神躲闪,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王姐?我就是看这‘顶针’挺好看的,亮晶晶的,想给我妈也买一个,她平时缝缝补补也用得上。”
我继续笑着,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她的心防里。
我的话,既是试探,也是一种警告。
我故意将戒指说成是5块钱的廉价顶针,就是在告诉她,我已经识破了她的谎言,但又给她留了一丝体面。
如果她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立刻顺着我的台阶下,把戒指还给我,这件事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王姐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
她呆愣了几秒钟,大脑似乎在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委屈又无辜的表情。
“太太,您……您误会了。”她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用围裙擦了擦,将那枚戒指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我的视光下,“这不是什么顶针,这是……这是我前两天在夜市上买的戒指,玻璃的,不值钱,就图个好看。”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夜市买的?”我挑了挑眉,心里冷笑一声。
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是吗?可我怎么看着,跟你手上这个,跟我丢的那枚长得一模一样呢?王姐,你说巧不巧?”我的声音冷了下来,笑容也从脸上消失了。
厨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水龙头没关紧,滴滴答答地响着,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峙倒计时。
王姐的脸色更白了,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噗通”一声,就朝我跪了下来,眼泪说来就来。
“太太!我冤枉啊!”她抱着我的腿,哭天抢地,“这戒指真是我自己买的!我怎么敢偷您的东西啊!您要是不信,可以搜我的房间,可以报警!我王翠芬虽然穷,但也是有骨气的,偷鸡摸狗的事情我绝对不干!”她哭得声泪俱下,那样子,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真的会被她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
我看着跪在地上撒泼的王姐,心里一阵反胃。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颠倒黑白,拿别人的善良当武器的人。
但我没有立刻发作。
陈峰还在书房,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惊动了他和母亲。
我今天已经够累了,不想再为这种人多费唇舌。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王姐,你先起来。我相信你的人品,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看错了。”听到我这么说,王姐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眼睛里还挂着泪珠,试探地问:“太太,您……您真的相信我?”“不然呢?难道我还能凭空污蔑你不成?”我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可能是我最近因为我妈的事情,精神太紧张了,有点疑神疑鬼的。你别往心里去,明天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王姐有些措手不及。
她愣愣地站着,似乎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
我叹了口气,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说:“王姐,你来我们家也半年了,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我妈现在这个样子,家里多亏了有你。我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怎么会怀疑你呢?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说完,我还真的朝她微微鞠了一躬。
王姐彻底懵了。
她可能设想过我会大发雷霆,会报警,会立刻辞退她,但她绝对没有想到,我会反过来向她道歉。
她连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不,太太,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我不该戴这个戒指,惹您误会。”“这有什么?谁还没个爱美之心了。”我大度地笑了笑,“行了,不早了,赶紧洗完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照顾我妈呢。”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厨房,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回到房间,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刚才那一番表演,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陈峰从书房出来,看到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将刚才在厨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陈峰听完,勃然大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岂有此理!这个王翠芬,我们对她那么好,她居然敢偷东西!我这就去找她算账!”“你先别冲动!”我赶紧拉住他,“你现在去找她,她能承认吗?她只会倒打一耙,说我们冤枉她。妈现在的情况,离不开人照顾,我们要是现在赶走了她,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个合适的?”陈峰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难道就这么算了?那可是妈给你的戒指!”“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她不是喜欢演戏吗?那我就陪她好好演。她以为我妈病了,我就好欺负,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我需要一个万全之策,不仅要拿回我的戒指,还要让她为自己的贪婪和无耻,付出应有的代价。
03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我绝口不提戒指的事情,对王姐的态度甚至比以前还要热情。
我会主动和她聊家常,关心她家里的情况,甚至还把我新买的一件外套送给了她,说她穿着好看。
陈峰虽然心里憋着火,但在我的再三叮嘱下,也只能配合我演戏,每天下班回来,依旧“王姐辛苦了”地叫着。
我的反常举动,让王令一开始十分警惕,她做事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再戴那枚戒指。
但一连几天过去,看我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懈下来。
她开始相信,那天晚上,或许真是我眼花看错了,又或者,我根本就是个软弱可欺的“软柿子”,被她几滴眼泪就唬住了。
人一旦有了贪念,就像在心里种下了一颗魔豆,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和水分,它就会疯狂地生长。
在确认自己“安全”之后,王姐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她开始重新戴上那枚戒指,起初还只敢在厨房里偷偷戴,后来,便发展到在客厅也明目张胆地戴着。
甚至有一次,她在我面前晃了晃手,状似无意地问我:“太太,您看我这戒指好看吗?我女儿说我戴着显年轻。”我当时正在给母亲喂水果,听到她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挺好看的,跟你很配。”我的敷衍和冷淡,似乎让她有些失望,但同时也让她更加确定,我就是一个不识货的傻子。
她可能觉得,我连自己价值二十万的戒指都认不出来,还把它当成是5块钱的顶针,简直是愚蠢至极。
这种智商上的优越感,让她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展示她的“战利品”,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和无能。
而我,只是冷眼旁观,将她所有的表演尽收眼底。
我之所以引而不发,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将她一击毙命的机会。
我需要证据,铁一般的证据,让她无从抵赖。
口说无凭,尤其是在我母亲无法作证的情况下,任何没有证据的指控,都可能被她反咬一口。
我和陈峰商量后,决定在家中安装几个微型摄像头。
陈峰以公司需要测试新产品为由,请了专业人员,在客厅、母亲的房间以及走廊的几个隐蔽角落,都安装了高清摄像头。
这些摄像头可以连接到我们的手机上,让我可以24小时实时监控家中的情况。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心里有底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上钩。
为了让王姐彻底放下戒心,我甚至故意制造了一些“机会”给她。
有一次,我假装出门忘带钱包,把一个装了几百块现金的钱包随手丢在了沙发上。
等我晚上回来,钱包里的现金果然少了两张红色的钞票。
我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还有一次,我婆婆送给我的一条银手链不见了,我旁敲侧击地问王姐有没有看到,她一脸茫然地摇头说没有,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帮我找了半天。
而当天晚上,我就在监控里看到,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地试戴那条手链,脸上露出贪婪又满足的笑容。
看着监控画面里那张丑陋的嘴脸,我气得浑身发抖。
陈峰更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那个女人揪出来。
我死死地拉住他,对他说:“还不够。这些都只是小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千把块钱。就算我们报警,警察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拘留几天。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我要的,是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她这辈子都记住这个教训。”我的冷静和理智,让陈峰慢慢平静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薇薇,委屈你了。”我摇摇头,目光坚定:“只要能为妈讨回公道,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受这点委"屈,算什么。”我知道,王姐的目标,绝不仅仅是这些小钱和不值钱的首饰。
她的胃口,已经被那枚钻戒喂大了。
她在等的,是一个更大的机会。
而我,就要亲手把这个机会,送到她的面前。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王姐面前透露,陈峰最近谈成了一个大项目,公司奖励了他一大笔奖金。
我还“不小心”让她看到,我新买的一块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并告诉她,这是陈峰送给我的礼物,我特别喜欢。
王姐的眼睛里,果然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她什么时候会按捺不住,对我这块新“猎物”下手了。
那几天,我每天都把手表戴在手上,在王姐面前晃来晃去。
下班回家,我也会故意把手表取下来,和手机、钥匙一起,随意地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制造一种我安保意识很差的假象。
终于,在我布下陷阱的第三天,王姐出手了。
04
那天是周五,陈峰公司有应酬,会很晚回来。
我算准了时间,在晚饭后,假装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说要出去一趟。
出门前,我像往常一样,将手表取下来,随手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然后,我换上鞋,对正在拖地的王姐说:“王姐,我出去一下,可能晚点回来。妈就拜托你了。”“好的,太太,您放心吧。”王姐低着头,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老实本分。
我关上门,却没有下楼,而是躲进了楼梯间的消防通道里。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监控软件。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家里的画面。
我看到王姐在我离开后,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先是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确认我真的走了。
然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拿起那块手表,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她把手表放在手心里,翻来覆覆地看了好几遍,甚至还拿到灯光下,仔细地欣赏着表盘上镶嵌的钻石。
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仿佛那块手表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欣赏完毕后,她并没有立刻将手表收起来,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了原处。
她的谨慎,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失望。
难道是我的计策太明显,被她看穿了?
但接下来的画面,却让我明白,我还是低估了她的狡猾。
她放回手表后,便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拖地,然后去厨房清洗,最后扶母亲回房睡觉。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她刚才的举动,我甚至会以为,她真的对那块手表毫无兴趣。
我耐着性子,在楼梯间里又等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我看到王姐房间的灯也熄了,我才悄悄地回了家。
我检查了一下玄关柜,手表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心里不禁有些动摇,难道,我真的错怪她了?
她只是单纯地欣赏一下,并没有想过要占为己有?
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秒钟,就被我否定了。
一个连几百块现金和一条银手链都要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块价值十几万的手表无动于衷?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下手,一定是在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或许,她觉得家里有监控,不敢轻举妄动。
又或许,她在等待一个能让她撇清嫌疑的绝佳机会。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能掉以轻心。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陈峰在家,王姐的表现更是无可挑剔,勤快得像个陀螺,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那块手表一眼,仿佛已经彻底忘了它的存在。
她的隐忍和耐心,让我感到一丝寒意。
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
周一早上,我照常上班。
临走前,我再次将手表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这已经成了我跟她之间一种无声的较量,我在赌,赌她的贪婪会战胜她的理智。
我在公司里,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我时不时地打开手机,查看家里的监控。
画面里,王姐在按部就班地做着家务,照顾着母亲,没有任何异常。
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者呆呆地看着窗外,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看着母亲的样子,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下午四点多,我正在准备一份会议材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来自监控APP的提醒,提示母亲的房间有异常活动。
我的心猛地一紧,立刻点开了实时监控。
画面里,母亲正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王姐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安抚着:“老太太,您别急,您要找什么?告诉我,我帮您找。”母亲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自顾自地翻箱倒柜。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径直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
她的目光,在客厅里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她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拿起那块手表,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她拿着手表,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王姐愣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看到这里,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王姐等待的机会,来了。
果然,监控画面里,王姐跟着母亲进了房间。
她先是柔声细语地哄着母亲,说这个“亮晶晶”的东西不好玩,让她交给自己保管。
母亲自然不肯,像护食的小动物一样,把手表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王姐见状,也不生气,依旧耐着性子哄她。
过了几分钟,她大概是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开始连哄带骗地从母亲手里“拿”那块手表。
母亲虽然糊涂,但护着自己“宝贝”的本能还在,她死死地攥着,就是不松手。
王姐的耐心似乎耗尽了,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不再伪装,开始直接上手去抢。
母亲年纪大了,力气哪里是她的对手。
很快,手表就被王姐抢了过去。
她得手后,立刻将手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她变脸似的,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拍了拍母亲的手,说:“好了好了,东西我帮您收起来了,丢不了。您乖乖睡觉,我给您做好吃的去。”可怜的母亲,被抢走了“宝贝”,委屈地瘪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监控里发生的一切,我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不仅偷东西,她还欺负我那可怜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母亲!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甚至没有跟领导请假,我只想立刻飞回家,撕烂那个女人的伪善面具,把我母亲护在身后。
05
我开着车,在晚高峰的车流里一路狂飙。
无数次,我想直接把车开上人行道,闯过那些该死的红灯。
我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熊熊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监控里王姐从母亲手里抢夺手表的画面,回放着母亲那无助又委屈的眼神。
每一次回放,都像一把刀,在我的心上狠狠地割着。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王姐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当我终于赶到家,停好车,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时,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急的。
我掏出钥匙,手却抖得几次都对不准锁孔。
深吸了几口气,我才勉强把门打开。
客厅里一片安静。
王姐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开门声,她探出头来,看到是我,脸上露出了标准的、老实巴交的笑容:“太太,您今天回来得真早。饭马上就好了。”她演得那么自然,仿佛下午那场丑陋的抢夺从未发生过。
如果不是有监控,我几乎要以为那是我的幻觉。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母亲的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看到母亲正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走过去,轻轻地帮她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然后,我站起身,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我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我走到厨房门口,冷冷地看着王令。
“王姐。”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王姐正在切菜,听到我叫她,回过头,依旧是那副笑脸:“哎,太太,怎么了?”“我的手表,不见了。”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我先生新给我买的那块,今天早上我还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你看到了吗?”王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惊讶又关切的表情:“啊?不见了?怎么会呢?我今天一直在家,没看到有外人进来啊。太太,您再仔细找找,是不是放别的地方忘了?”“是吗?”我冷笑一声,“我找过了,没有。王姐,我们家,除了我,陈峰,还有我妈,就只有你了。你说,这手表,会去哪儿了呢?”我的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
厨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王姐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放下手里的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神有些躲闪:“太太,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我没有怀疑你。”我缓缓地向她走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王姐,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手表?”我的逼近,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琉璃台上,退无可退。
她强作镇定,梗着脖子说:“我没看到!太太,您不能因为家里丢了东西,就随便冤枉人!我王翠芬是穷,但我有志气,不是我的东西,我一分一毫都不会要!”她又想故技重施,用她那套卖惨的说辞来博取同情,蒙混过关。
只可惜,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段早已保存好的视频,将屏幕对准了她。
“是吗?那王姐,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视频里,她狰狞的嘴脸,从母亲手里抢夺手表的动作,被拍得一清二楚。
王姐看到视频,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浑身僵硬,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彻底淹没。
视频播放完毕,厨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厌恶。
“王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审判。
王姐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突然,她“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我的面前,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她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太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把东西都还给您,您千万不要报警啊!我家里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我不能有案底啊!”她哭得涕泗横流,拼命地磕头,把地板撞得“咚咚”作响。
看着她这副丑态,我只觉得恶心。
正当我准备开口,让她把所有偷的东西都交出来,然后立刻滚出我家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陈峰。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甩开王姐的手,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喂,老公,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陈峰焦急万分的声音,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救护车的鸣笛声:“薇薇!不好了!你快来中心医院!妈……妈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手机,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我顾不上还跪在地上的王姐,发疯似的冲出了家门。
而王姐,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犹豫了一下,竟然也跟着我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大声喊着:“太太,您等等我!我跟您一起去医院!老太太怎么样了?”
06
赶往医院的路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陈峰在电话里那句“妈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巨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无法想象,母亲那么大的年纪,从楼梯上摔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我甚至不敢去想。
王姐就坐在副驾驶上,她一改之前的惊慌失措,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太太您别太担心。”她还“体贴”地递给我一瓶水,让我慢点开,注意安全。
看着她那副比我还着急的模样,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偷东西,欺负我母亲,我怎么会情绪失控,怎么会把母亲一个人锁在家里?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可现在,我没有精力去处理她。
我所有的心神,都系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母亲身上。
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稳,我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陈峰正在急诊室门口焦急地踱步,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他的眼圈红红的,声音沙哑:“薇薇,你来了。”“妈怎么样了?”我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还在里面抢救,医生说……说从楼梯上滚下来,撞到了头,情况不太乐观。”陈峰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陈峰赶紧扶住我,把我揽在怀里,不断地安慰着:“没事的,薇薇,妈会没事的。”王姐也跟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前,一脸关切地问:“先生,老太太怎么样了?要不要紧?”陈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急诊室的红灯,像一只噬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靠在陈峰的怀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后悔,我真的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跟王姐那种人置气?
我为什么要把母亲一个人留在家里?
如果母亲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
我跟陈峰立刻冲了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医生看了我们一眼,说:“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由于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造成了颅内出血,虽然已经做了手术,但病人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接下来48小时是关键期,如果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如果醒不过来……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医生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我的心上来回地割。
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植物人”这三个字,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母亲被推出了急诊室,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出。
陈峰抱着我,同样是泪流满面。
王姐站在我们身后,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嘴里还不停地安慰着:“太太,先生,你们别太难过了。老太太福大命大,一定会醒过来的。”她的“关心”,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我猛地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我心里的怒火和仇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我再也无法忍受和这个虚伪恶毒的女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我深吸一口气,对陈峰说:“老公,你在这里守着妈,我出去一下,有点事要处理。”陈峰知道我要做什么,他点了点头,说:“去吧,注意安全。”我转身,对王姐冷冷地说道:“王姐,你跟我出来一下。”王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找她。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我走出了医院。
医院外的空气,冰冷而稀薄。
我带着王姐,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我没有再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王姐,我妈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王姐的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跟您一起出来的,我怎么会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摔跤呢?”“是吗?”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我妈手里把手表抢走的吗?你是不是在抢夺的过程中,推了我妈一把?”“没有!绝对没有!”王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叫起来,“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摔下去的!跟我没关系!”她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反而暴露了她的心虚。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翠芬。”我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本来只是想让你把东西还回来,然后滚出我的家。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不仅偷窃,还间接导致我母亲重伤昏迷。这件事,我们法庭上见。”听到“法庭”两个字,王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狼狈。
她死死地抱着我的腿,哀嚎着:“太太!不!求求你不要报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敢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坐牢啊!”
07
“你也有家人?那你对我妈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也是别人的家人?”我甩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憎恶,“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任何原谅。”我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报警。
王姐彻底慌了,她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死死地按住我的手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太!我求求您!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您不报警!我给您当牛做马,我伺候老太太一辈子,我不要工资都行!”“晚了。”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就在我准备拨出110的时候,陈峰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他疲惫的声音:“薇薇,你回来吧。妈这里需要人。她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我回头,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心里的怒火被担忧和理智压了下去。
陈峰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人,是母亲。
跟王姐这种人渣耗下去,不值得。
我挂了电话,对还跪在地上的王姐说:“王翠芬,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回到我家,把我所有被你偷走的东西,一件不少地给我放回原处。然后,收拾你的东西,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如果少了一样,或者让我再看到你,我保证,你会接到法院的传票。”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就走。
王姐愣愣地跪在原地,似乎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机中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钟,她才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冲着我的背影,连声道谢:“谢谢太太!谢谢太太!我马上就去!我保证把东西都还给您!”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回了重症监护室。
陈峰正隔着玻璃,一动不动地望着里面的母亲。
我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
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两座雕塑。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和缓慢。
接下来的48小时,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刻。
我和陈峰轮流守在重症监护室外,几乎没有合眼。
我们一遍遍地祈祷,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王姐没有再出现。
第二天下午,我抽空回了一趟家。
家里很安静,王姐的东西已经全部搬走了,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检查了一下我的首饰盒,那枚失踪已久的钻戒,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旁边还有那条银手链,以及其他一些我甚至没发现丢失的小饰品。
玄关的柜子上,那块名牌手表也完好无损地放着。
我打开钱包,被偷走的几百块现金,也被人用信封装好,塞在了里面。
信封上,还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看着这些失而复得的东西,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我宁愿用这些东西,去换母亲的健康。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会在发现戒指被偷的第一时间,就选择报警,而不是用这种自作聪明的方式,去跟一个无赖周旋,最终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48小时的观察期,很快就过去了。
母亲,还是没有醒过来。
医生找我们谈话,下了最后的通牒:“病人已经错过了最佳苏醒期,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医学上常说的‘植物人’。
虽然还有微乎其微的可能醒过来,但希望……不大。
你们家属,要做好长期护理的准备。”
医生的话,像一纸判决书,将我们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击得粉碎。
我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
陈峰抱着我,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们把母亲转入了高级病房。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一个睡美人。
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个睡美人,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08
日子,在沉重和压抑中,一天天过去。
我和陈峰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
我们请了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轮流照顾母亲。
每天,我们一下班,就往医院跑。
我们会陪母亲说话,给她读报纸,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尽管她没有任何回应。
我们会给她按摩,防止肌肉萎缩。
我们会给她播放她最喜欢的京剧,希望能够唤醒她的记忆。
但,一切都是徒劳。
母亲就像一个沉睡的娃娃,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我重新戴在了手上。
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王姐那张丑陋的嘴脸,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样子。
这枚戒指,不再是幸福的象征,而是一道深深的烙印,时刻提醒着我,是我,害了我的母亲。
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发呆。
陈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不断地开导我,安慰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薇薇,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他抱着我,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妈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出院那天,陈峰办好了所有手续。
我们把母亲接回了家。
家里,早已被陈峰重新布置过,买来了专业的护理床和各种医疗设备,俨然一个小型的病房。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母亲醒了,她像以前一样,拉着我的手,笑着叫我“薇薇”。
她还偷偷地告诉我,她把我的戒指,藏在了后花园的桂花树下。
我高兴地在梦里又哭又笑。
可是,当我醒来,看到的,依旧是母亲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睡脸。
巨大的失落,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放声大哭。
就在我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轻轻地抚摸我的头。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了母亲那双虽然依旧浑浊,但却带着一丝心疼的眼睛。
她……她醒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用力地揉了揉,再次看去。
没错!
母亲真的醒了!
她正看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妈!妈!你醒了!”我激动得语无伦次,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老公!老公!你快来看!妈醒了!”陈峰从隔壁房间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俩,像两个傻子一样,围在床边,又哭又笑。
我们立刻叫来了医生。
医生给母亲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也啧啧称奇,说这简直就是个医学奇迹。
母亲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也说不出话。
但是,她的眼睛,可以跟着我们转动,她的手,也开始有了力气。
医生说,只要我们坚持做康复训练,母亲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巨大的喜悦,冲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家里,终于又有了笑声。
09
母亲的康复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
但我们每一个人,都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我们按照医生的嘱咐,每天坚持给母亲做复健。
从最简单的抬手,抬腿,到后来,扶着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出第一步。
每一次小小的进步,都让我们欣喜若狂。
母亲的语言功能,也在慢慢地恢复。
起初,她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单音节。
后来,她能慢慢地叫出我们的名字:“薇……薇……”,“峰……峰……”虽然口齿不清,但在我们听来,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她的记忆,也像被冲洗过的胶片,开始一点点地恢复色彩。
有一天,我正在给她喂饭,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指了指我无名指上的戒指,含糊不清地说:“戒……指……在……”我激动地问她:“妈,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戒指了?”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像一个献宝成功的孩子。
我抱着她,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随着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好转,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也渐渐地被我们尘封起来。
对于王姐,我没有再追究。
我想,母亲的苏醒,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她那样的恶人,迟早会遭到报应。
半年后,母亲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自己慢慢地行走了。
她虽然还是会偶尔犯糊گذار,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但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清醒的。
她记得我们每一个人,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个慈祥和蔼的母亲,又回来了。
一天下午,阳光正好。
我陪着母亲,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我们聊着天,说着一些家长里短。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女人。
她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中风的老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沧桑。
我本来没有在意,但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
是王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也认出了我,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她下意识地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推着的那个老人,不耐烦地用手拍打着轮椅的扶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在催促她快走。
王姐的脸上,露出了屈辱和难堪的神色。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我,推着轮椅,仓皇而逃。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无尽的唏셔。
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或许吧。
母亲也认出了她,她抓着我的手,有些激动地说:“是……是她……坏人!”我拍了拍母亲的手,轻声安慰道:“妈,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母亲点了点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薇薇,对不起。是妈不好,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摇摇头,蹲下身,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膝盖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妈,您说什么呢?您是我的妈妈,照顾您,是我的责任。只要您好好的,比什么都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我们的身上。
暖暖的,很舒服。
我抬头,看到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10
生活,在经历了那场巨大的风波后,终于回归了平静。
母亲的身体,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一天比一天好。
她甚至重新拾起了年轻时的爱好——画画。
每天下午,她都会在阳台上支起画架,安安静静地画上一两个小时。
她的画,大多是风景,色彩明亮,线条流畅,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
陈峰的公司,也接到了一个海外的大项目,他变得更忙了,经常要出差。
但不管多忙,他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跟我和母亲视频通话。
我们一家三口,虽然隔着屏幕,但心,却紧紧地连在一起。
那枚钻戒,依旧安安分分地待在我的手上。
它见证了我婚姻的幸福,也见证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现在,它对我来说,又多了一层意义。
它象征着守护,象征着一个女儿对母亲最深沉的爱和责任。
有一次,我和陈峰聊起王姐。
我问他,如果当初我没有心软,直接报警,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
陈峰沉思了片刻,说:“或许吧。但是,薇薇,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的善良,是刻在骨子里的。也正是因为你的善良,才让妈等到了奇迹的发生。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善良,或许在某个时刻,会让我们受到伤害。
但从长远来看,它最终会化作一束光,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那件事之后,我对“家”这个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家,不仅仅是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更是一个需要我们用心去经营和守护的堡垒。
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不能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任何可乘之机。
我们也给母亲请了新的护工,是一个通过正规家政公司,经过严格背景调查的阿姨。
她很专业,也很有爱心。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去信任一个人。
有些教训,一次就够了。
周末,我带着母亲,去给我爸扫墓。
墓碑上的照片,我爸笑得依旧那么灿烂。
我把一束新鲜的菊花,轻轻地放在墓前,对他说:“爸,妈现在很好,我也很好。您放心吧。”母亲站在一旁,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圈红红的。
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喃喃自语:“老头子,我想你了。”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她。
阳光,透过墓园里的松柏,洒在我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握着母亲的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心安。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就像小时候,她陪着我一样。
我们会一起,看遍这世间所有的风景,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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