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衣服，依旧温暖着我们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的冬天，总觉得比现在冷得多。那时候的我们，能在屋檐下掰下一根冰棱子，当作零食嘎嘣嘎嘣地嚼。没有味道，却能从牙缝一直凉到胃里。小伙伴们互相打气：“快吃，别等它化了！”吃完嘴唇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疼得我们只好用舌头去舔，结果舔到开裂，渗出丝丝血水。喝水都像被针扎，辣椒更是酷刑。大人不管，还笑我们“活该长记性”。

那时的孩子与现在天差地别——如今的小朋友一个个像软糯香甜的小团子，而我们那个年代多是鼻涕横流的小花猫。有的孩子甚至鼻涕常年不离身，被我们戏称“鼻龙”。鼻涕顺着鼻梁反复流回去，竟在皮肤上留下两道发白的印痕，成为冬天独有的“标志”。脸上的裂口、凝固的血丝让我们看起来像很久没洗脸，稍稍有条件的家里才会买盒蛤蜊油或百雀羚抹脸，其他人只能硬撑着等春天。

冷，其实多半来自衣不御寒。我妈曾亲手给我做过一件棉袄，雪白的棉花包在暗红印花布里，可惜我一眼就不喜欢——颜色沉闷，花纹古怪。我死活不穿，哪怕在雨夹雪的下午被冻得嘴唇发紫，也宁愿挨着。那件新棉衣最终没上过一次身，后来竟改成了枕头，一直用到搬新房那年才扔掉。

村里的教室四面漏风，整节课坐下来手脚像失去知觉。为了暖和，我用稻草搓了条长绳，挂在书包带上，走路时一蹦一跳，绳子在身后欢快地舞动。课间铃一响便跳绳取暖，顶着寒风也能满脸笑意。春天终于来了，阳光落在枝头，我们挽起裤腿，用水慢慢软化膝盖上的污垢，一搓便能看到积了一冬的“痂痂”成片脱落，光滑得让人心情瞬间舒畅。那一刻仿佛也搓掉了冬天的沉重。

那时的农村日子相似——除了洗脸，整个冬天几乎不洗澡。如今生活条件好了，那些寒冷又邋遢的回忆也渐渐留在昨日。但想起来，依然能感受到那份单纯的快乐：鼻涕挂着、脸被风割裂、手上满是冻疮，还能笑得灿烂。

现在的冬天，似乎不如从前冷，不知是气候变化还是衣服保暖得多。我的羽绒服是十年前自己做的，填充得足，穿到如今依然蓬松。送孩子上学、在海西摘枸杞——夜里被子太薄，我就盖着羽绒服睡。胖乎乎的身体铺开，羽绒服变成一床小棉被，工友都羡慕明年也要带一件厚的来。

这几年没条件添新衣服。网购的退掉，实体店的超预算，索性不买。钱照样会飞走，节俭并不等于财富增长——真正的原因是我还没去挣钱。等小丫头上初中住校，我就能出来找点工作，一个月哪怕两千，只要能平抹日常开销，我的心就不慌了。

虽然日子窘迫，但我没有负债，无债一身轻。委屈、心酸、无奈并不妨碍我守着一点点期待。愿往后的我，能承载更多的温暖与笑意，把日子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