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不知，不是所有人能成长为大人”

韩国“世越号”沉没事故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

2014年4月16日，一艘搭载476人的客轮在全罗南道珍岛郡屏风岛以北海域沉没，共计304人罹难，其中250人是来自安山市檀园高等学校的高中生。

这些16、17岁的孩子们原本将开始一场修学旅行，目的地是济州岛。然而旅行定格在了这天早上8点48分，船在发出一声巨响后开始剧烈倾斜并急停，并在10点21分倾覆下沉。

3天（2014年4月18日中午）是船体完全沉入海底所用的时间；3年（2017年3月25日）是船体被打捞上岸所用的时间；10年后的今天，要修复因为这场事故而破碎的家庭和孩子要花多久呢？

只有一个人的

毕业典礼

檀园高中的朴俊赫是“世越号”上最后一个被救出的幸存者，站在船走廊上的他被冲进了水里，当时他抓着软管，水已经淹到了他的脖子，本来不太会憋气的他为了活下来，发现自己可以憋很久。

朴俊赫获救时的画面

朴俊赫获救之前，还有一个叫金秀静的女孩和他待在一起，原本不认识的二人在水中相互拉着手求生，突然一个浪打过来手被冲开了，秀静没能回来。

后来，朴俊赫曾梦到过自己和秀静待在一起的最后画面，在梦里他是秀静的视角。他说：“现在回想起来，多希望自己那时候能做点什么。”秀静的父母一直想见见俊赫，然而俊赫还没有勇气面对他们，甚至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错。秀静的父母说：“无论何时只要他自己的内心平静了，觉得可以见面时随时都可以来，半夜都可以。”

秀静小时候的照片毕竟秀静的父母无论怨恨谁，也不会是俊赫。俊赫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们也在这次事故中丧生，用他的话来说：自己没有朋友了。失去朋友的俊赫不再出门，从学校回到家里之后就没有可去的地方和可见的朋友。俊赫一直觉得朋友们还是在某处存在着。
事故发生的两年后，2016年初俊赫决定带着朋友们和秀静的照片去一次济州岛，带大家完成这场未完成的修学旅行。冬天的济州岛风很大，雪很冷，但这是俊赫第一次和朋友们的旅行，他很庆幸能和他们一起。从济州岛回来后，俊赫和秀静的父母见了面，向他们讲了和秀静一起去济州岛旅行的见闻。秀静的妈妈紧紧地握着俊赫的手。

2016年1月，檀园高中迎来了毕业典礼，不一样的是，3年5班男生班只有朴俊赫一个人出席，就像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升入3年级一样。

教室一直停留在学生们去修学旅行的那一天。

然而朴俊赫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毕业，选择在公众面前公开露面的他还要面对外界的眼光和因特例入学而招来的谩骂。事故发生同年，韩国出台了《檀园高中三年级学生大学入学特例法》，对于遭受了直接性罹难的檀园高中2年级学生和3年级学生，在大学入学中，可以通过计划外招生予以招录。这样的“差别待遇”引起了部分公众的不满，而朴俊赫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因此躲起来。“等获救之后再说再见”“世越号”初下水于1994年，它原本是名为“渡轮波之上”的日本客轮，船体为6,586吨级，满载人数为804人。该船使用18年之后，于2012年被韩国清海镇海运公司买下，改造成6,825吨，满载人数为960人，同时可运输180辆汽车，是当时同类中最大的韩国客轮。出事当天，船上除了乘客之外，还有410吨建设用途的钢筋和150辆汽车。4·16“世越号”惨案特别调查委员会表示：事发当时只得到了装载987吨货物的许可，但船只共计装载了2215吨货物，超载1228吨。“世越号”在4月15日晚上21点左右离开仁川港。当晚因起雾，仁川航管中心曾在17时30分左右发出低能见度警报，韩国航运协会暂停所有航线。后仁川航管中心收回低能见度警报，航运协会取消了对“世越号”离开仁川港的限制，它也成为了当晚唯一离开港口的船只。沉船发生时，有学生录下了等待救援的画面，当时他们说道：“等获救之后再说再见吧。”一位父亲的十年尽管事故过去10年了，至今还是有纪录片出现，试图提醒人们不要忘记。2024年4月3日，一部名为《风之岁月》（바람의 세월）的纪录片上映，不同的是，这部影片来自一位遇难者父亲拍摄的影像制作而成。这位父亲叫文钟泽，他在事故中失去了女儿文智圣。

纪录片《风之岁月》海报

这位父亲在过去的3654天里，拍摄了5000多段视频，更新在名为“世越号幸存者广播”（세월호 유가족방송 416 TV）的YouTube频道，记录遇难者家属们的日常生活。

文父在频道简介里写到：我们非常笨拙，能力不足，但我们只捕捉真相。

两周前，文父发布视频呼吁各界媒体关注4·16TV和这部纪录片，他在摄像机上挂着女儿的照片。

2014年4月，他曾亲自找到海上事故专家，想试图找到“世越号”客轮的水下录像和潜水员的证词。2014年9月，正值筹备 "促进颁布世越号沉船特别法全国大会"，各地区的警察在前往参会的路上。文父在高速公路收费站录制视频和大家更新进展。视频中，一辆警察指挥车被416 TV的摄像机拍到后匆忙逃跑。
2017年3月，船体残骸打捞时，他去到了打捞队所在的渔村，直播打捞进展。他也记录了很多打捞现场的画面。

2017年10月19日，文父来到木浦新港的“世越号”残骸前纪念。

2018年，文父联合民间组织将废弃的集装箱改造成“世越号”沉没事故的纪念地，这里也成为了4·16TV的实体办公室。

2020年，六周年纪念中回顾曾经的课堂。

2023年，九周年的纪念课堂。

文父昔日和女儿的照片

“给十年后的我”

在记录俊赫的故事的纪录片《无法从学校毕业的孩子们-世越号》结尾，那是去修学旅行的5天前，檀园高中的孩子们曾经拍下视频给十年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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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孩子如果还活着，今年就26岁了。正如纪录片中说道：

“每个人都有曾经为孩子的过去，那时还不知，不是所有人能成长为大人。”

2023年11月，韩国大法院（最高法院）对“世越”号客轮沉没救援不力案做出判决，维持了时任海洋警察厅厅长金锡均、前海警次长崔相焕、前西海海警厅长金秀贤、前海警警备安全局长李春宰等9人无罪。

在此前的两次判决中，相关官员的业务过失罪也很难被认定。

“世越号”沉船事故发生后的十年里，有失去孩子的家长自杀、有些家庭破裂、有些人迫不得已离开了生活的城市安山、也有人像文父一样继续为真相而奔走......

这些记录能否让社会变得更好？改变虽然不会很快发生，重要的是不要忘记，努力让悲剧不再上演。

头图来自路透社配图来自：纪录片《无法从学校毕业的孩子们-世越号》，YouTube@Remember0416资料来源：https://www.donga.com/cn/article/all/20140716/438782/1https://china.hani.co.kr/arti/politics/1223.htmlhttps://zh.wikipedia.org/wiki/%E4%B8%96%E8%B6%8A%E5%8F%B7%E6%B2%89%E6%B2%A1%E4%BA%8B%E6%95%85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3/3090733https://m.cyol.com/gb/articles/2022-06/16/content_zmeowuYZo.html#:~:text=%E4%BB%96%E6%98%AF2014%E5%B9%B44,%E5%B1%B1%E5%B8%82%E6%AA%80%E5%9B%AD%E9%AB%98%E4%B8%AD%E3%80%82https://www.youtube.com/@Remember0416/vide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