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被发“好人卡”更难过的是：你拒绝我，却接受了别人

撰文/甜菜、淡蛋（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运营/苌琦密友小Y最近过得委实不太好。原因其实有点俗：她鼓起勇气表了个白，但是被发了“好人卡”：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小Y一听这回答，就没再死缠烂打，和对方平静地聊了聊，对方表示，自己目前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自由、自在，不需要去照顾另一个人的感受。被拒绝了，对小Y来说，当然是件令人挺难过的事。但这毕竟是对方合理的选择，两个人约定，还是继续做朋友。小Y虽然遗憾，但还算平静。没想到，还没过一个月，男生居然晒出了一张秀恩爱的照片，在票圈表示自己脱单了！小Y原本已经平静的心立刻悲愤交加，什么玩意儿？你拒绝了我，却接受了别人。当初的失落变本加厉地涌来，还夹杂着许许多多的委屈、孤独感乃至愤怒，小Y立刻把男生扔进了黑名单。– 1 –什么是拒绝？拒绝是一种常见的人际现象，其带来的最普遍反应往往都是情感性的——一系列负面情绪，包括悲伤、愤怒、焦虑、孤独等不愉快的感受。而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不难发现，同样是拒绝，有些拒绝源于有了其他的选择，有些拒绝则不是。按照这两种情况，拒绝可以分为比较拒绝(comparative rejection)和非比较拒绝(noncomparative)两种。比如你今天约一个朋友去看电影，他表示自己不想去看电影，你所遭受的就是非比较拒绝，因为朋友并不是因为其他人才拒绝你的。然而，如果你的朋友说因为他要和另外一个人去看这部电影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去，你所接受到的就是比较拒绝了。先前一些研究者认为，相比于比较拒绝，非比较拒绝会给被拒绝者带来更糟糕的感受。原因在于，在比较拒绝中，被拒绝者只是在权衡后寻求了一个更好的选择；而在非比较拒绝中，被拒绝者感受到的是，拒绝者由于和他们共处太过难受，甚至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可是，在文章开头的例子中，男神选择了他人而拒绝小Y带来的伤害似乎要远大于男神因不想谈恋爱而拒绝小Y。生活经验和理论知识发生冲突之处，往往也是新研究的契机。来自康奈尔大学的一项新研究提出(Sebastion Deri & EmilyM, 2017)，比较拒绝会让人体会到更强的负面情绪。试想，当小明同学被A拒绝，他会体会到一定的被排斥感；而如果A同时选择了B，意味着A同B建立了亲密的联结，这会使小明再次感到排斥，这意味着一种双重拒绝。为了验证这一假设，研究者进行了一系列实验：– 2 –实验1：真的是比较拒绝更伤心吗？首先，研究者想要探究是否比较拒绝的确相对于非比较拒绝会更让人难受。我们的主（骗）试（子）到学校门口拉来108名被试。每次实验需要三个人参与，却只有一名是真被试，剩下两名都是假被试——主试事先安排好的助（托）手（儿）。这时实验里一共有三个人：小A（被试），1号托儿和2号托儿。主试没告诉小A真正的研究目的，让他以为只是关于合作不合作的任务。小A被告知会从他们三个人中随机选一个人，这个人来决定是自己完成任务，还是挑选小A或者另外一个人（托儿）完成任务。事实上，2号托儿会按照剧本主动请缨，成为那个做选择的人。在比较拒绝情境中，2号托儿会选择1号托儿来结伴完成任务；而在非比较拒绝情境中，2号托儿独自完成任务（不选择任何人一起完成任务）。结果不出研究者所料：相比2号托儿独自完成任务，当2号托儿选择1号托儿完成任务时，小A的负性情绪要更加强烈。为了充分利用1号托儿，主试还让他们来评价小A有多难过，结果和上面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当你表白的对象因为喜欢上别人而拒绝你时，你会尤其的难过，以至于身边的朋友都感受到了这种负面情绪。所以我们就得出结论：比较拒绝更让人伤心。等等！研究者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比较拒绝组的小A被拒绝后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等待实验结束，而非比较拒绝组的小A被拒绝后至少还有同样被拒绝的1号托儿作为陪伴。这就像是全班只有你一个人挂科，和有人陪你一起挂科，其中的滋味本就是天差地别。那么，是不是因为有人陪才会让非比较拒绝好受一些呢？– 3 –实验2：男闺蜜为什么会出现？针对这个问题，研究者们立即设计了新的实（骗）验（人）范（大）式（法）：每次同时参加实验的人为4-5人，其中包括一名托儿。假被试会被选作主导者，从其他人中挑选合作伙伴，但他也可以不选任何人——这种设计，可以保证被试们被人拒绝时，总是有他人陪伴的。实验结果表明：在有他人陪伴的情况下，比较拒绝情景中的被试仍然会有更加强烈的负面情绪。好了，排除了陪伴这一因素，研究到此结束…….了吗？并没有，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到底是哪一种拒绝情景你自己都不一定不知道（冷漠脸）就比如，在小Y的故事中，直到男神在票圈秀恩爱时，她才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是遭受了比较拒绝。所以，为了更贴近现实情境，研究者又开始想法子了（研究者脑洞大得嘞）– 4 –实验3： 为什么拒绝我？这次，他让被试想象自己和约会对象一切进展顺利，但是有一天忽然收到一条短信“跟你一起很开心，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对不起”。想象之后，研究者（1）测量被试感受到的消极情绪。（2）询问被试：你是否会去询问共同的好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不管被试回答是还是否，都告知约会对象拒绝原因：a非比较拒绝情境下：你的前任现在不想和任何人约会；orb.而拒绝式情境下，你的前任现在想和其他人约会了！之后，再次测量被试的消极情绪。大多数被试都表明会在拒绝后进一步询问被拒绝的原因（明知道会伤心，可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更有趣的是，在得知原因后，非比较拒绝组的被试最初的负面情绪显著降低，而比较拒绝组的被试在得知原因后仍旧伤心欲绝。到此，真的结束了。如果你还有疑问，新的研究搞起来！– 5 –更让人痛心的比较拒绝最后，来听一听研究者的有趣问题和自问自答吧：（1）为什么人们会主动去寻找被拒绝的更多信息？大量研究证明，人们往往会去寻找导致消极事件发生的原因以避免悲剧重演，所以人们被拒绝时才想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被拒绝。上述研究也显示，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类型的拒绝时，大家都倾向于认为自己是比较拒绝，认为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自己才遭受了拒绝，然后陷入消极情绪，并希望通过寻找原因确认心中假象的对手不存在而让自己开心一些。（2）为什么比较拒绝更让人痛心呢？总的来说，这种被拒绝不仅意味着关系或潜在关系的破裂，同时也意味着那个人和他所选择的人建立了亲密的联结，这是一种双重的排斥（这就是现实版的double kill吧）。听了这样一个研究，不难理解为什么小Y在被拒绝后原本还尚能平静地接受，但之后发现对方秀恩爱时却悲愤交加了吧。也许，比单纯被发“好人卡”拒绝更难过的是，你拒绝了我，却接受了别人——我就这样被排斥在外，无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