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的江湖

▌王苗 著

舞台不大，离观众席也近，慕兮和妈妈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密切关注着舞台上的动向。老师们脸上的神情清晰可见，各个考生的表现也看得一清二楚。妈妈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慕兮太紧张了，越看越紧张，恨不得拔腿逃开，眼不见为净。

坐在第二排的两名家长凑在一起小声聊天，聊的内容跟舞台上的考官有关，看起来对她们很了解。慕兮妈妈好奇地回过头问：“请问你们认识这几位考官吗？”

那两位家长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兮妈妈，气氛有点尴尬。

“你们真不知道？那位中年的老师姓王。岁数最大的那位可是赵昭兰老师，之前是戏曲学校的名师，桃李遍天下，现在各大京剧院的台柱子都是她的学生。她退休从事少儿京剧教育工作。她带过的学生，好几个都被戏曲学校录取了！请赵老师上小课的人排成了队，但她还是一直坚持在艺术团上大课。艺术团的孩子们能得到她的指点，真是太幸运了！”一位家长说。

另一位家长叹口气：“得先考上才行呀，竞争很激烈呢。”

“您的孩子小学毕业后打算上哪所戏校？”第一位家长问。

“能上北京的戏校最好，上海的戏校也行。”第二位家长回答。

妈妈和慕兮对视一眼，这两名家长谈论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话题，她们母女真像是初闯江湖的愣头青，一不小心踏入了险象环生的龙潭虎穴。

慕兮五年级了，接触京剧才三年不到，还处在兴趣探索阶段，而这些家长已经开始规划孩子以后的艺术生涯了。慕兮何止是输在起跑线上，别人已经开始奋力奔跑了，她连跑道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别看舞台下的气氛很凝重，舞台上的考试氛围却很轻松。考官们和蔼可亲，每个考生上来，赵老师都让其表演一段拿手的京剧。大家表演时，考官们就笑眯眯地看着，还会鼓掌称赞，似乎没什么可紧张的。

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考完，慕兮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心里越来越没底。来考试的何止是有一定京剧基础的孩子，她们可是个个都身怀绝技，慕兮觉得自己跟她们比起来，就是话都说不利索、路都走不稳的托儿所小朋友。太不自量力了！竟然来报考半专业性质的京剧艺术团，肯定不会考中的，连“重在参与”的阿Q精神都没办法安慰自己！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