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丧偶中年女人，和两个男人的情与欲

晚上从医院回来后，杨梅就装睡着了。老赵的手从杨梅腰后探过来，杨梅没动弹。

老赵没停手，把杨梅翻过来，自顾自地忙活起来。哼哧哼哧一阵子，老赵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杨梅被折腾地心烦气躁，她讨厌这样没完没了的性事。

杨梅忽然有点想老张了。

杨梅是豁嘴，丈夫对她不好，人又抠，前半辈子过得那叫一个煎熬。

两年前，丈夫突然犯心脏病去世，留下了两辆一百多万的农用车和五十万积蓄。已婚的儿子很快接手了农用车，杨梅揣着这笔巨款，终于扬眉吐气了。

先是买了一大堆漂亮衣服，接着就觉得寂寞如雪。

在老赵之前，杨梅在和老张谈恋爱，那是一个在医院看大门的单身老头，比杨梅大十几岁。

有一次杨梅食物中毒，在家吐得头晕眼花，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倒下了。老张把她背了进去。俩人就这样认识了，开始交往起来。

后来，老张请杨梅看电影。那是杨梅第一次进电影院，戴上3D眼镜，所有东西真实地就像在眼跟前似的。

杨梅禁不住伸手去摸，老张在边上呵呵笑，杨梅窘迫地缩回手，老张握住她的手，她缩成一团的心倏地舒展开了。

杨梅过生日那天，请老张来家里吃饭，老张抢着做饭，手艺真不错。两人都喝了点红酒，老张拿出一条铂金项链，杨梅惊喜地捂住嘴，连声说真好看。

老张笑说，你更好看。杨梅一下羞红了脸，自卑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被人夸过好看。苦日子让杨梅忘了被呵护是什么感觉，原来自己的福气在后头。

那天老张回去后给杨梅发微信，我能叫你老婆吗？杨梅看着这行字，眼睛潮潮的，忽然就有了过日子的感觉。

这些美好的感觉被打碎，是在杨梅看到老张的住所后。

02

那天，杨梅等老张下班，去一家新开张的火锅店吃饭。

老张说天热，要回去冲个澡换洗下衣服。

杨梅坐在老张简陋的平房里，心慢慢沉下去。

比我大十几岁就算了，还这么穷，难道以后在一起了要靠我来补贴他吗？他会不会知道我有存款的事？这镇子就这么大点，兴许他是听人说起过才慢慢接近我。杨梅心里五味杂陈。

老赵换好衣服出来说，这房子住了好多年了，和孩她妈有好多回忆，不舍得搬走，就这么一直住下去了。

杨梅僵硬地笑，越发觉得他在掩饰。

吃火锅时，老张感叹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准备辞了工作，在家逗花弄草。等女儿生完孩子回来，再带带孙子。

那顿饭以后，杨梅就没主动联系过老张了。

这老头，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合着准备和我在一起后就吃我的喝我的，等以后病了还得我伺候你，想得美。

虽然有点不舍得老张带给她的温情，杨梅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老张的几次邀约。后来，老张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就不再联系杨梅了。

朋友给杨梅介绍了老赵。老赵和杨梅年龄相当，是个离异单身的送货司机，他说儿子女儿的人生大事都办好了，就剩自己单着了。

老赵嘴特甜，每天把杨梅夸得心里灌满了蜜似的甜。他不光夸杨梅漂亮，还夸杨梅身材好。

杨梅笑得乱颤，有些遗憾丈夫死得晚，都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眼里竟也是风韵犹存，杨梅越来越自信了。

杨梅很快和老赵领证了，老赵搬来杨梅这住。

有次两人在电影院碰见老张，老赵去买爆米花，杨梅和老张聊起来。

老张指了指在排队买票的女人，那是我女儿，本来计划女儿回来后让你们见见面的，唉…不说了。他对你好吗？

杨梅点点头，挺好的。老张欣慰地笑笑，慢慢地朝女儿走去了。

看着老张的背影，杨梅内心泛起些许酸涩。

03

婚后老赵要买车。一连多天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喝完就到处打电话，不是哭就是骂。说来说去就是儿子女儿不在买车这事上帮他。

杨梅实在听不下去了，拿出十万块钱让老赵买辆差不多的代步车，老赵又转换了哭诉的对象，抱着杨梅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杨梅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好的女人。

从前在婚姻里，杨梅是弱者，如今她是强者，这种身份的转变让杨梅顿时生出一种凛然感，连带着对老赵那种酒后撒泼的反感也抛之脑后了，抱着老赵的脑袋就是一顿安抚。

可让杨梅没想到的是，老赵居然没和他商量，贷款买了辆二十多万的车，首付十万。

老赵豪气地说，人到中年，要买就一步到位！

杨梅冷哼一声，这下好了，老赵那点工资还完车贷，再抽个烟喝个酒，还能剩啥。搞了半天，还是自己在养男人。

一天傍晚，杨梅腰疼得厉害，叫老赵带他去经常给她问诊的老中医那去看看。

来到老中医住的小区楼下。杨梅拨通老中医电话，老中医言辞恳切，明天白天来吧，我眼睛不行，不敢这会子给你扎针呐。

杨梅眉头拧在一起，您就随便扎吧，我真疼得不行了。老中医还在拒绝，老赵已经从地上抄起一块碎石冲向单元楼里了。

老赵把一个下楼遛弯的老头脑袋打破了。杨梅忍着腰疼，将气疯了的老爷子拉去医院。

老张在门卫室里看到一脸痛苦的杨梅，赶紧跟进来。杨梅一见到老张，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

匆忙抹掉眼泪后，杨梅指了指老爷子说，你能帮我带这位叔做个检查吗？

老张点点头，不由分说地拉着老爷子挂了急诊。

杨梅转过身对老赵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又不是十几岁毛头小伙子，这么做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老赵气呼呼地说，医生就了不起？就是半夜我要看病都得立刻给我看！他这属于没有职业素养！

你打错人了知道吗？就你这样的态度，人家本来能给你看都不会愿意了。

老赵愣住，继而又浮现吊儿郎当的表情，多大点事，多少医药费，我出！

杨梅叹口气，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头。

04

第二天，杨梅买了营养品，带了一笔赔偿金去探望老爷子。

幸好只是皮外伤，老爷子很善良，不要杨梅的钱，只是一个劲地替杨梅不值。杨梅讪笑。

从老爷子家出来，杨梅去了医院，老张不在。又拐去老张家，老张正在收拾东西。

你要搬走了？杨梅问。

老张笑笑，丫头在这边买了房子，以后也在这边工作了，我住过去给她带孙子。

杨梅也笑，挺好的。上回的事，谢谢你了。

客气了。你要好好过，你要是过得不好，我怎么能放心。老张眼圈红了。

嗯。杨梅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晚了，怕眼泪砸到老张脚上。

杨梅真后悔啊，当初自己要是不那么势利，和真心实意的老张过，也不至于过成一地鸡毛吧。

本以为选到老赵，对方身体健康，又不拖家带口，没有负担，算是势均力敌。谁知不仅自掏腰包给老赵买了车，还摊上了一个酒品奇差的酒鬼。再加上频繁的夫妻生活，杨梅想着，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

这边无名火没下去，那边又出事了。两个月前，听了老赵的推荐，杨梅把剩下的积蓄三十五万全部放进P2P钱生钱，却在一夕之间血本无归。

当初老赵对杨梅说，作为一个大男人，我吃你的住你的，太过意不去了。虽然咱俩是两口子了，我也要面子的不是。听说朋友投资这个利息特别高，你试试看，产生的利息就当我交生活费了。

尽管对老赵的说辞有点作呕，杨梅还是抵不过诱惑，先投了不多的钱试了水，相安无事后就越投越多，将所有钱都放了进去。

出事后，杨梅情绪一激动，心脏病犯了。住院后，老赵陪护了一晚上就喊着在医院睡不好，要回去休息。

杨梅挂着点滴，想起身上厕所，拖鞋在床底下，杨梅猫着腰使劲用脚够。一双宽厚的手将鞋拿了出来。

杨梅鼻头一酸，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老张。她闻到了他的味道，是淡淡的肥皂香。

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你每天都要去步行街那家贵夫人看衣服，今天你没去，我一打听就知道你在这了。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去？

我每天都在对面的商店门口看别人下棋。

杨梅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满脸。

05

杨梅出院结账时，老赵没来，是老张帮她拎着衣物和生活用品送回家的。

老赵不在家，一打电话，居然还有闲情和朋友喝酒。杨梅气得直骂，喝喝喝，一天就知道喝，连老婆出院都不知道来接。你要是不想过了，咱们就离婚！老赵居然慢悠悠地说，离就离，谁怕谁。

杨梅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崩裂了，这一把岁数，说结婚结婚，说离婚离婚，怎么跟个笑话似的。

离了也好，这样自己也可以直面对老张的感情。她转过身，对老张说，我要是离婚了，咱俩还能在一起吗？

老张愣了一下，能，能，随时都能。杨梅扑倒在老张怀里，使劲将老张身上好闻的肥皂味吸进鼻子里。

杨梅和老赵两人都是穷光蛋，离婚也没啥好分的，除了那辆车。杨梅让老赵拿十万给自己，车归他。老赵一副无赖样子，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杨梅拦着车不让老赵开走，这一场折腾，自己只剩这辆车了。老赵面露凶相，轰着油门吓唬她。

周围邻居都在看热闹，老张将杨梅拉开，悄声说，你这车的钱，我补偿你，我有一些存款...

老赵下车吆喝，哎哟哟，大家快来看，这就是我前妻的J夫，我还没走，俩人就迫不及待拉上小手了。

老张说，看见没，这种人能用钱打发，已经是万幸了。既然决定要分开，就不要再牵扯了。

杨梅泄了气，只得认倒霉。

06

和老赵离婚后，老张就张罗着要带杨梅去见女儿。杨梅没想到，老张女儿居然在镇上买了别墅。

与此同时，老张给了杨梅一张卡说，这里有二十万，虽说比不上你失去的所有，但这是属于你自己的小金库，只有你有权支配要怎么花。

杨梅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杨梅有些羞愧和不解。

老张笑笑，闺女儿子每年都会给我打钱，我自己也存了点。人老了，没有那么多的欲望，也花不了啥钱。

你也没提过你女儿这么有出息...杨梅的思绪像一团毛线。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和老赵在一起了。

杨梅说，改天再见你闺女吧，我现在有点懵。

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突然就想明白了。当初她看不上老张，老张也在考量她呢，考量她是否势利，是否真心喜欢他，接受他的年龄，接受他的一切。

他明明有机会早点告诉她，他有依靠，有存款。当初他们甚至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的。她明明可以不用经历老赵，不用经历那些恶心崩溃的事。

她忽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可是自己又是怎样的人呢？突然人生有了自由选择权，却自作聪明选到了渣男。

突然有了一笔巨款，却没有能力驾驭它。现在突然又被幸福砸中，却要因为自己的矫情而再度错过吗？

老张考量她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天天蹲在商店门口，只为看她一眼。也不会把自己的存款全部交给她，只为让她吐出心里的浊气，继续向前看。

只有经历了看似靠谱的老赵类渣男，才能真正明白老张的好与安稳。老张背后的殷实条件，是馈赠给成熟女人的惊喜之礼。

杨梅转过身，老张还站在原地。杨梅奔跑起来，发丝拂在脸上，像一个奔向爱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