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第四百四十六章 救援行动（3）

「你们自己下去吗？」

就好像听到了有趣的笑话，罗伯特的嘴角咧了起来。

「不管停靠的多么偏僻，森林都能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即使停在空中也必须至少保持三百米的高度。」

事实上，三百米还是夸大其词的说法。

他真的得非常尽力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再说了，行李舱里的东西怎么办？」

罗伯特还顾及到装满整个行李舱的装备。

那不仅数量众多，并且含有重要的圣器。

「难道您是要把它们全都从高空扔下去吗？这不太好吧，您知道那得要花多少钱才打造的出来吗？」

「你不必担心这个，只需要做好舰长该做的事就足够了。」

「......唉，看你这么理直气壮，应该是有什么办法。」

罗伯特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算了，就按照您的吩咐办吧，不过您可别后悔哦？」

「速战速决更好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

站在一旁的汉斯紧张地说道。

「大哥，真没问题吗？」

「什么意思？」

「这可是直接进入森林里面。当然，我知道这么做能大大缩短时间，但危险也会成倍增加的。」

之前就已经说过，能够与植物交流的精灵可以立即识别出进入森林的入侵者。

接收到信息的植被将通过深层脉络群把信息实时传输到世界树中。

不管藏在多么隐蔽的地方，只要身处于森林，他们的位置和身份就会马上暴露。

「没关系，我们能骗过森林之眼。」

路德格看了一眼贝拉鲁娜。

「争取几秒钟就好。」

「......嗯，我明白了。」

感觉到他坚定的态度，汉斯阖上嘴唇。

就和过去发生的所有事一样，自己不可能改变路德格的想法，更何况连他都觉得有必要加快速度。

没有人知道当利弗雷利用塞迪娜完全掌控世界树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会是一百年前结束的征服战争重演。）

如果这个设想成真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得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阻止事件发生。

罗伯特回到驾驶舱重新掌控飞艇，其他人则讨论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重要的是抵达森林后的计划。

维拉诺率先开口。

「我们肯定是无法立刻进入王国边缘的。利弗雷世家绝对再密切关注进出王国的一切动向。」

「即使动用丹蒂斯世家的力量也很难吗？」

「不瞒你说，是的。虽然丹蒂斯是七大根源之一，但却是实力最弱的。另外由于我们既不属于温和派，也没加入极端派，只是保持中立立场，我们很难在双方的制衡下随意行动。」

说到这里，维拉诺话题一转。

「我先给你们说明一下精灵中的社会组成吧。」

然后一只妖精从他的肩膀后探出脑袋。

细长的水滴同时在空气凝结成型，绘出一幅生动的地图。

矗立在正中心高大的树木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毋庸赘言，那就是世界树。

「雷纳德泰隆是一个以世界树为中心，并围绕其形成的庞大王国。」

因为世界树本就高耸入云，所以王国也同样极具规模。

其中在世界树旁有着一座巨大的大理石城堡。

「这是塞伦德尔（Serendel）王城，现在的利弗雷世家的主家位置，它最忠诚的仆人暗影侍卫也在这里。他们都属于激进派。」

「丹蒂斯世家在哪里？」

听到汉斯好奇的话，维拉诺苦笑着指向地图的边缘。

那是一块非常小的地域。

「我们主要负责森林外部的事务，因此在故乡中占比也很小。」

甚至位置也处于王国最外围。

事实上，与其他六大根源相比，丹蒂斯世家显得稍微弱势。

幸运的是，除了它之外还有一个站在同属中立派的世家。

「而世界树与森林边缘之间一共有三大世家，他们都属于温和派。」

分别是负责王国防御的拉狄克斯（Radix），监督脉络系统的克劳（Crown），管理森林秩序的弗洛希姆（Flohim）。

「最后剩下的就算森林边缘了，也就是我们与外界交流的丹蒂斯和抵御外敌的伯克（Burke）。」

「精灵王国的社会构成相当复杂呢。」

亚历克斯的话也代表所有人的想法。

——极端派：利弗雷和谢德沃登（暗影侍卫）。

——温和派：拉狄克斯、克劳和弗洛希姆。

——中立派：丹蒂斯和伯克。

作为现存最高世家的利弗雷拥有对世界树的掌控权。

剩下的三个温和派则结成联盟，携手阻止利弗雷独断专行。

问题在于为了牵制利弗雷而勾肩搭背的温和派并没有为精灵王国描绘出多么美好的前景。

考虑到塞迪娜的母亲都被他们暗杀，一旦塞迪娜的真实身份暴露，他们将同样拼尽全力暗杀她。

意即唯一值得信赖的只有维拉诺管理的丹蒂斯世家，和在这种局势下仍然保持中立的伯克世家。

「精灵压根不像人类描述的那样高贵。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段是这样吧。但这些年来，它们早就变得腐朽了。」

「也就是说哪怕我们潜伏进森林，还是几乎不可能一直走到王城内部咯？」

「是的，说不定即使是我尝试进入王国，也会被利弗雷盘问。」

「就不能用久别重逢当借口吗？」

「每次索壬放假的时候我都会回森林。但即使在那时，我也一直呆在丹蒂斯的土地上，从来没有去过王城附近，毕竟到了那里也看不到什么好东西。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至少去一趟，和他们混个脸熟的。」

维拉诺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他的笑容里写满了不情愿。

「再加上这次被绑架的是索壬学生，联想到你的身份，利弗雷不会让你接近王城的。」

路德格和亚历克斯的想法相同。

「那我们就没有办法接近王城了l吗？」

「哦，我有。」

就在这时，贝拉鲁娜的手举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尽管平时一副不太可靠的模样，但到了如此绝望的处境，她偶尔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办法的。

贝拉鲁娜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和担忧。

「我知道一条通往王城的地下通道。」

「什么......？」

维拉诺难以置信的声音响彻整个飞艇。

而路德格沉默了，没有人知道他是相信还是震惊。

「地下通道吗？王城还有那么秘密的地方？难道说你指的是地下水道......」

「不是雷纳德泰隆统一修建的地下水道，是再往下一点的地方。」

「再往下一点？」

「她说的是世界树扎根的地下空洞。」

汉斯不耐烦地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首都的那棵有这样的东西，那世界树的下面就有啊？」

「不是以为，世界树下面真的有......」

「......还真有可能。」

维拉诺打断了汉斯。

在一开始，他比任何人都对贝拉鲁娜的话感到惊讶，但一个念头很快闪过他的脑海。

「世界树是一棵庞大的树木，各位觉得这棵树需要多少水才能生存？」

「不知道......」

「人们普遍认为树木是从土壤中吸收水分和营养的。但实际上，它从岩石中提取的水分最多。这就是根的深度和广度。普通的树木是这样，世界树更是如此。」

这意味着在世界树的根部地下，恐怕真的有一个巨大的、自然形成的地下空洞。

「原来世界树是这样的啊。」

路德格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

在首都的设施内，原先种植世界树的下方就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300章）

起初，他还以为那是用于研究才挖掘的，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那就是世界树生长所需的环境，因此也就自然形成了。

「我在某本旧书里读到过这一点。据说世界树根部地下有着一片禁忌之地。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近。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超出了我们所能接触的范围。 但我只是将其视为谣言或传说，从未想过这可能是真的......」

「它确实存在。」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贝拉鲁娜小姐？」

「呃......是我在秘密入侵世界树的时候发现的。我还想着只要这样逃跑，就没有人能追上我了。」

「......」

听到贝拉鲁娜平静地说是在自己犯下禁忌之后知道的，维拉诺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批评还是赞扬她。

但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可是这棵世界树远比首都地下的要大啊，那么相应的空洞也会大得多，根系也要更加繁茂，我们真的能找到通往中心的路吗？」

「嗯，没问题的，路线我记得一清二楚，因为想着有没有可能再偷偷去一次，所以......嘿嘿。」

「你......」

「我怎么了？」

「......不，没什么。」

维拉诺从小被教育正直是最基本的品格。

而他也践行着这一点，以至于如果发现学生误入歧途，他甚至会毫不犹豫地给予严厉的警告。

但当认识贝拉鲁娜的那一刻，认真的精灵的世界被震撼了。

那还是维拉诺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贝拉鲁娜就仿佛一团混沌，没有逻辑可言的事物，在迄今为止的世界里不应存在的异类。

连他的本能都在坚定地告诉自己，那个精灵永远无法被改变。

这让维拉诺很难不看向路德格。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家伙的？）

（......）

路德格也很难不避开了他的目光。

然后亚历克斯问了一个问题。

「但我们能从地下爬到世界树的主体吗？中间肯定会有一段地上的路要走的吧。」

「如果是世界树那么庞大的事物，说不定能找到仅供几人通过的树根缝隙，到时候等我接入世界树网络，就能非常轻松地规划好路线了。」

「嗯，难道我们说不定有机会直接进入王城中心？」

「还是得保持警惕。贝拉鲁娜离开王国不知道多少年了。我们不能排除精灵察觉到漏洞，于是设置防御的可能性。」

汉斯的反驳非常合理。

「目前来说，这个计划是可行的。但我们还得想出备用方案。」

在路德格思考的同时，飞艇内响起了广播声。

[这里是你们的舰长，我们很快就会抵达目的地。女士们先生们还请不要忘记携带行李。顺便说一声，各位遗留的物品我们将不会托运。]

罗伯特的话让亚历克斯笑了起来。

「他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总之，一旦到了我的家人那里，我们就必须拿定主意了。」

维拉诺说着望向窗外，只见在漆黑一片的天空里，五颜六色的星星闪闪发光。

那是在充满烟灰的莱德维克看不到的，如宝石般明亮的美景。

「虽然天黑了，但今晚云稀星繁。再这样下去，我们说不定会被森林外围的精灵发现。」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路德格淡定地喝了口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大家很快就会明白原因的。

[请注意，飞艇会有短暂晃动，麻烦各位扎好安全带。]

话音刚落，飞艇就传来轻微震动。

这艘载具的能力之一毕露无遗。

呲呲呲！

随着飞艇周围喷射出白色的蒸汽，一团烟雾将庞大的身躯吞入怀中。

它的整体变得就像是运动中的云。

「哇哦......」

「这就是这艘飞艇的伪装功能。」

云雾缭绕的飞艇迅速越过森林边缘。

大白天下或许还有些引人注目，但到了深更半夜，它完全可以骗过精灵们的眼睛。

这样一来，飞艇就能抵达比原先预定的降落点远得多的距离。

「但再往前走的话，就要到森林的中心地带了。」

似乎是和维拉诺的想法一致，飞艇悬停在了森林上空。

现在从窗户放眼望去，树木比外围的要更加茂密、庞大，危险也成倍增加。

想要深入却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我唯一能带各位到的最远的地方。]

「足够了。」

路德格起身朝着飞艇的入口处走去。

「路德格教授，你打算怎么办......」

当维拉诺问他要做什么时，路德格直接打开了舱门。

一股萧瑟的寒风涌入飞艇内部。

看着脚下高达数百米的地面，路德格微微一笑，他毫不畏惧地说道。

「我们走吧。」

「你是认真的吗？这不可能活得了......」

「我说过不是吗？在森林上空停住，我们自己下去。」

路德格一边说话，一边用指尖梳了下随风飘扬的头发。

维拉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