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悲哀，一个月退休金6千多，想穿件羽绒服等到死都没能实现

讲述/王淑莲 撰文/文如其名168

在生活的舞台上，总有一些故事令人唏嘘不已，而父亲的经历，便是其中一曲沉重而又无奈的悲歌。父亲叫王金贵，已经退休三十多年了，退休前是村里小学教师。几年前，父亲立下遗嘱，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弟弟。父亲退休后，退休金逐年增加，到去年临终前，每月退休金高达六千多元，这本应是他安享晚年、满足心愿的保障。然而，谁能想到，一件看似寻常的羽绒服，竟成了父亲至死都未能实现的梦想。

我父母生下了五个女儿和一个男孩，我排行老四，前面有三个姐姐，后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也许是上天的旨意，让我第四个出生，犯了生肖的大忌；也许是我前世作了孽，今世投胎做人后，遭遇了九九八十一难。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人们普遍重男轻女。特别是我母亲，以生不出男孩为耻辱。母亲一连生下三个女孩后，父亲就有点瞧不起她了，常常挖苦母亲：“你看，别人家的女人都能生男孩，就是你生的都是赔钱货！”母亲听后，暗自垂泪......

听爷爷讲，我出生后六个月时差点被母亲溺死。有一天傍晚，母亲在为我洗澡时，一狠心将我扔进澡盆里就独自离开了。也许是求生意愿的强烈，也许是老天爷的怜悯，我哇哇大哭。哭声传到住在隔壁的爷爷耳朵里，爷爷拄着拐棍走进我家，见我一个人在澡盆里哭着、挣扎着，就赶紧把我抱起来，大声叫喊道：“是谁狠心把小孩一个人丢进澡盆的？你们不要作孽呀，会遭天打雷劈的！”

母亲听见爷爷的喊声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结结巴巴地说：“我进去找女儿的衣服了，谁知一时没有找到......”爷爷把我递给母亲后，“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拄着拐棍走出大门......

不知是母亲的良心发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后，我总算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后来，母亲又生下一个妹妹。听大姐说，母亲生妹妹的时候，父亲一听接生婆讲是个女孩时，干脆连看也不看一眼母亲和妹妹，就气呼呼地摔门而出......

在生下妹妹时，母亲已是45岁了。在当时的农村条件下，像这样的高龄妇女是不应该轻易再生育的。然而，母亲决意还要继续生下去，一直到生下男孩为止......

也许是母亲的生育诚心感动了上天，在生育第六个小孩的时候，果然生下了一个男孩。当时，已是民办教师的父亲正在学校上课，听说后，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抱起襁褓中的婴儿亲个不停。半个时候后，才回过神来看望母亲。但是，母亲丝毫不怪父亲，还一脸笑容地对父亲说：“阁佬（壮语老公的意思）啊，我们终于有传宗接代的人了！”说完，父母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我七岁的时候，由于吃饭的人多，家里生活越来越困难，父母整天唉声叹气。有一天，隔壁村的表叔扛着一袋玉米来我家，看见我父母愁容满面，就关心地问道：“哥嫂，你们有什么事不高兴啊？”父母说：“家里人多地少，口粮不够吃，真不知怎么办？”表叔说：“那还不好办，我的堂哥堂嫂结婚多年都没有小孩，早就想抱养一个了。你们有五个女儿，就送一个给他们养吧！”

父母听了，虽然犹豫了片刻，但是很快就答应了表叔的要求。这时，他们商量送哪一个女儿去好呢？几个姐姐都会干农活了，自然不可能送去。我体弱多病，经常打针吃药，花钱不说，还要耽误母亲干农活。所以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我。他们骗我说：“淑莲啊，表叔家有米饭吃，有肉吃，你跟他去吧！”

我一听有米饭吃，有肉吃，心里很高兴，以为是去几天就可以回家的，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去到后，人生地不熟的，第二天就哭着要回家。他们哄我：“淑莲啊，明天就送你回家。”我盼星星盼月亮，过去了七八天时间，他们还是不送我回家。我一连两天不吃不喝，他们担心出人命，心里慌了，就送我回了家......

七岁时被送给别人家的情景，就像一个噩梦一样，挥之不去，时不时地缠绕在我的脑海之中......

也许看到我仇恨的目光，也许察觉到我幼小心灵上的伤痕，也许良心受到了谴责，我回到家后，父母百般讨好我，我不吭一声，更不叫爸妈一声......

小学毕业后，我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乡里的初中。初中毕业后，我顺利考上师范学校图音专业。师范毕业后，分配在县城小学当音乐教师。我不但不感谢父母，而且还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打那以后，除了从法律上尽点做子女的义务外，我几乎不跟父母来往。

其他几个姐妹的遭遇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大姐小学毕业后就回家参加生产队劳动，后来在一次修水库劳动中被蛇咬伤，不治身亡。二姐如果不是长得俊俏，嗓子又好，初中毕业后被招进县文工团当演员，她的境遇也许好不到哪里去。三姐勉强读到高中毕业，后来嫁给县水泥厂的锅炉工。

从小，妹妹淑雅就感觉到父母对她和弟弟的态度截然不同。弟弟总是能得到最新的玩具，而她只能玩弟弟不要的旧玩具。每次家里有好吃的，弟弟总是能优先挑选，剩下的才轮到她。

上学的时候，淑雅成绩优异，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她满心期待着父母能因为她们的优秀而给予赞扬和鼓励，然而父母却总是淡淡地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而弟弟哪怕成绩一般，父母也会安慰他说：“男孩子开窍晚，以后会好的。”

有一次，淑雅和弟弟同时生病了。父母却第一时间带着弟弟去了医院，让淑雅自己在家吃点药休息。淑雅望着父母和弟弟离去的背影，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到了高中，家里的经济条件变得紧张起来。父母毫不犹豫地决定让淑雅辍学去打工，供弟弟上学。淑雅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但她无力反抗父母的决定。在外面打工的日子里，淑雅吃尽了苦头。而弟弟在学校里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淑雅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坚韧，在县城开了一家快餐店，生意红红火火，事业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即便如此，父母依然觉得弟弟才是他们的骄傲，对淑雅的努力视而不见。淑雅的心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渐渐变得冰冷，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父母，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好在老天爷成人之美，淑雅后来嫁给了经常到她快餐店吃饭的县人民医院的一个医生，婚后又生下儿子，夫妇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父亲通过考试，民办教师转为公办老师，工资也提高了不少。但是，弟弟大学毕业却找不到工作，整天在家无所事事，专门啃老。父亲拿出多年的积蓄，让弟弟在县城繁华地段租了间门面，开了家小型超市。由于经营管理不善，只开了三年，超市就亏损倒闭了，损失了二十几万元。

母亲一气之下病倒，一年后去世了。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又拿出钱来给弟弟去学驾照，后来买了辆二手车让弟弟开网约车。弟弟总算安分了，后来娶妻生子。

父亲1992年就退休了，到去年退休金有六千多元。在许多人眼中，或许是一笔足以过上舒适生活的财富。可对于父亲来说，却并非如此。近年来，随着网约车越来越多，钱赚得越来越少，养家糊口都困难。父亲把大部分的退休金都用于补贴弟弟家开支，让他不得不将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

记得有一次，父亲在商场里看到了一件心仪的羽绒服，那柔软的面料，精致的剪裁，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但当他看到价格标签时，犹豫了。他默默地放下了衣服，转身离开了店铺，那落寞的背影，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后来，每到寒冬，父亲总是穿着那件已经破旧的棉袄，瑟瑟发抖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冰冷的日子。我们也曾劝他买一件新的羽绒服，可他总是笑着说：“这还能穿，不浪费那个钱。”

弟弟要我们四姐妹每人出点钱给父亲买羽绒服，可是，父亲每月退休金高达六千多元，却不舍得拿点出来买一件羽绒服，而要我们出钱买，我们觉得不合理，就拒绝了弟弟的要求。

直到去年底父亲离世，那件心仪的羽绒服依然静静地挂在商场的衣架上，而他，带着这个小小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件羽绒服，却折射出了生活中的无奈与悲哀。它让我们深思，在追求物质的道路上，我们是否忽略了那些最亲近的人的简单愿望？是否在忙碌中忘记了停下脚步，去关心他们真正的需求？

父亲的故事，是一个警示，也是一个呼唤。愿我们都能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中，多一份关爱，多一份理解，不让类似的悲哀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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