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里往事（202）—老秦为了保住婚姻想出的奇葩办法

看着憔悴虚弱的春玲，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周奶奶和杨婆子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儿。虽然这姑娘有时候犟的出奇轴的离谱，还一根筋从来不听劝，但说到底也只是被惯坏了，没有什么本质上的缺点。杨婆子也理解老薛家，为啥会这么惯着孩子。说起来春玲也挺可怜，还在吃奶亲娘就扔下她走了，家里都心疼她那么小就没了娘，所以就尽量惯着点这也正常。惯着惯着就惯出这么个说一不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她能说出后悔两字，杨婆子其实感觉挺惊讶。

惊讶是因为知道春玲有多犟，做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就算知道自己走错路，为了不让别人笑话，估计都能自己咬牙顶着。可这会儿她居然说后悔了，估计在老秦家是真没少吃苦，都苦到她能放下面子，否认自己当初的选择了。周奶奶边帮她整理碎头发，边细声细语的问，“你和周婶说说，后悔啥了？是后悔嫁给老秦了？还是后悔没听你爹和你奶的话？”春玲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继续趴在炕上呜呜哭。

哭够后才慢慢坐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周奶奶的话。“后悔没听我奶的话，她当时就提醒过我，说老秦太太这个婆婆不是我能对付了的。还真让我奶说中了，我确实没那个本事儿。”周奶奶和杨婆子对视一眼，然后又笑着问，“咋把前一个问题给越过了呢？婶儿刚才不是还问你，后没后悔嫁给老秦吗？”春玲迷茫的看了她一眼，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中，坚定的摇了摇头！周奶奶叹了口气后自我调侃着，“得，白高兴一场了！”

“我还以为你寻思明白了，想跳出火坑呢！闹了半天是我自己瞎使劲呢！幸亏我没直接傻了吧唧的劝你离婚，差点就里外不是人了！”杨婆子同样失望的说，“哪是光你白高兴一场啊？不还有我呢吗？”说完看着春玲开口感叹，“我还以为你让人家给欺负清醒了，决定回头了呢！你这丫头倒是比我想象的还有刚啊！婶说这话你也别不愿意听，我就问你一句，你在老秦家过的舒坦吗？自从嫁过来那天起，有过一天高兴日子吗？”

“这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嫁一回人好福没享着，好罪没少遭！婶问你是图啥呢？图让婆婆动不动就数落一顿？图她天天想法子折腾你？图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狗头嘴脸的小姑子，摆婆婆的谱给你立规矩？还是图老秦隔三差五，和你说那几句不要钱的好话？我看在你奶的份上，真心劝你一句，要是想回头就快点！趁现在没有孩子，没有牵绊还来得及！真等有孩子那天，你就狠不下心了！”

“婶是过来人，遇到一段不合适的姻缘有多闹心多难熬，我比你明白！我和你大根叔还没有不省心的婆婆搅和，日子都过不下去呢，更别说你这婆家还有那么两个天天作妖的东西！你才多大？现在就开始将就日子了，得将就到啥时候是个头？该说的话该讲的理，我也都给你说完了！你就告诉我听没听进去？听进去了我帮你跑趟腿，给你奶捎个信儿，让她来把你接回去。从此以后你就安心听她的话，该过日子过日子，该等着嫁人就听你奶的安排等着嫁人。”

“记住了这世上只有亲人，才是你最大的后台！别为了自己那点不懂事儿的小心思，把最疼你的人都伤了！你要是说这辈子就认定老秦了，还想继续和他过，那就当婶子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但你得记住，无论是啥路都是你自己选的，哪怕含着黄连也得走完，怨不了任何人！”春玲听完杨婆子的话，就低着头不吱声，也不知道又在那儿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儿倒是周奶奶先没有耐心了，无语的用嘴型和杨婆子默默吐槽，“咋就这么轴呢！”

然后尽量调整好态度，再次轻声细语的问春玲，“到底是咋想的？说个话啊！”春玲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低下头，还是不出声也不说话！周奶奶还想说啥的时候，秦桂花欠欠的过来了，倚在门口边嗑瓜子，边阴阳怪气的说，“你这人安的啥心啊？人家两口子过好好的，你在这又是扇风又是点火，不就是想给人家鼓捣离婚了吗？啧啧啧，自己没男人就见不得别人一双一对的。就你这样的，我要是爷们儿也得跑。”

周奶奶给了她一个白眼，用那万年不变的语气说，“哎呦，我还以为你早就找根绳子自我了断了呢！都成型的孩子，让你硬给祸害没了，要是换成别人就算当嫂子的不追究，但凡有点脸也不好意思活了！毕竟这事儿往大了说，那就是伤天害理损阴德！明明能活的孩子，让你给害的都没来这世上看一眼。要是有良心的，不早就以死谢罪了？说不定老天看你改的快，还能开恩让你下辈子投胎成人。非得没皮没脸的活着，也不怕啥时候老天想起还有你这么个祸害忘收拾了，直接拿雷劈你！”

“唉，我这话好像说的有点多余。就你这种人能知道啥报应不报应？连脸都不要了，还管啥做不做损呢！我要是你啊，干了这缺德事儿，就该麻溜的赶紧找个旮旯躲着去！还到处得瑟啥啊？我劝你就算实在憋不住，也就在屋里来回溜达溜达得了！因为出门容易让吐沫星子给淹死！再说我爷们跑不跑，和你有基毛关系？不跑还能指着我借给你用用啊？瞅你那狗都嫌的德性，可别想这美事了！哪怕我不要的东西，就算剁了喂狗也不给你！”

杨婆子听闺蜜这连讽刺带打击的，都忍不住想给她鼓掌，秦桂花还是保持着嗑瓜子那个动作，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反击，“你说谁呢？谁想用你爷们儿了？啥玩意我损阴德了！她那孩子是自己掉的，又不是我整没的！你……”周奶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得了，你别跟我在这儿叫唤了！听着咋这么闹挺呢？到底做没做损你心里有数！大冬天的让人家蹲院里用凉水洗衣服，你是没亲手整没！可和你也脱不了关系！”

“臭不要脸的，就你这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还在这儿和我叨叨啥呀？快点给我远点滚着吧！”一直在灶房给春玲熬粥的老秦，听到这话也赶紧出来，红着眼睛问秦桂花，“我媳妇儿招你惹你了！至于让你这么对她！她给你洗衣服给你做饭，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就算怀孕都没歇过一天，你为啥还这么对她？我这么大岁数才总算有个孩子，谁成想让你给整没了！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见不得我好！”

老秦那会儿在隔壁村小学当代课老师，天天老早就走天黑才回来。他知道自己亲娘和这个便宜妹妹事多，喜欢挑媳妇儿的毛病，他本以为春玲只是歇不着，总有干不完的活。可真不知道这两个人能过分到这个份上，因为春玲从来也没和他说过这些。杨婆子看老秦那表情是真不知道，回过头有些无奈的问春玲，“你咋不告诉他？就天天这么憋屈着？干着活挨着累受着欺负，还从来不找人诉诉苦。你到底图啥啊？”

春玲也无奈的回答，“这不是看他天天起早贪黑的忙，本来就够累了，不想让他再因为我的事操心吗。”杨婆子听完这话甚至连气都不想叹了，而是看着老秦正经的说，“虽然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但春玲好歹也叫我声舅妈，所以我就算她在这村的娘家长辈。今天我就管闲事了，我只问你一句到底还想不想和春玲过！要是不想过，我现在就把她接我家去，不用非得在你老秦家做完这个小月子！等她把身体养好点，你们俩定个日子直接就去把手续办了。”

“要是还想过，你现在必须得表个态，以后绝不能再这么过了！你一天倒是从早到晚躲清闲了，就从来没想想你媳妇儿在家是咋熬的？你自己的娘还有你这个妹子，她们俩是个啥东西，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数！可你就是什么都没做过！揣着明白装糊涂，春玲老实啥事都喜欢藏在心里，她啥都不和你说，你也就借着由子装啥都不知道了！但凡你这个爷们儿，能给她撑点腰，别人还敢欺负她吗！你这好好的孩子还能没吗！”

“踏马的！我咋越说越生气呢！你赶紧的！别给我整这副三杠子压不出屁的德性！好像死了亲娘似的！到底想不想过，给个准话吧！”老秦被杨婆子给训的，红脸低头一声不敢吱，他本来还想寻思一会儿咋回话，可没等他沉默多长时间，就被杨婆子又一声大吼“说话”！直接给吓一激灵。为了避免她再急眼，老秦赶紧开口，“过！咋不过呢！婚姻又不是儿戏，哪能因为点事儿就说不过就不过了！”

坐在一边的周奶奶冷笑一声问，“啥叫因为点小事儿？掉那孩子不是你的？哦，没在你肚子里，也不是你遭罪，就成小事了？你说这话是放屁呢！别整那些没用的！既然想过，就和我们说说以后要怎么过！你要是还想让你媳妇儿继续受气，那绝对不可能！”老秦又是低头寻思了好半天，然后才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问，“那我以后保证不再让春玲受欺负了，我去哪儿就让她跟到哪儿行不？一步都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杨婆子差点让他给气笑了，有些无语的问，“你抓耳挠腮想了这么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招？你跟我说说，怎么走哪带哪啊？”老秦好像还挺委屈的回答，“那让我咋办啊？总不能把我娘赶走吧？我当儿子的给她养老那是天经地义，要是因为怕媳妇儿受气就给她赶走了，那别人不得在我背后戳脊梁骨啊。我想了想也不能把我干妹妹赶走，我娘和她合得来，我不在家的时候，她还能陪我娘说说话解解闷。就算我想把她赶走，我娘也不能同意啊！”

杨婆子一脸不耐烦的说，“我算听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你娘重要，你干妹子也重要，她们都金贵受不了半点气。行，那你就全心全意的替她们着想吧！春玲我带走，你也不用再为难了。”说完就让周奶奶帮春玲收拾东西，给人家倒地方。春玲着急的抓着杨婆子的手，不停摇头说她不走。杨婆子恨铁不成钢的低声说，“你能不能闭嘴！先听我的！”秦桂花一看到春玲这样，立马就满脸嘲讽的说，“你看看你们这是图啥呢！”

“人家小两口一点都没有分开的意思，你们倒是在这儿上蹿下跳的，想尽办法拆散人家。都说宁毁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还说我做损呢，我看你们俩也没强到哪去。”杨婆子冷冷的和她说，“我不想和你这种人费口舌，你最好消停给我滚一边呆着去！我现在心情一点都不好，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秦桂花也听说过杨婆子不咋好惹，所以听到这话只是嘀咕了几句，就慢慢挪到门口不再出声了。周奶奶看到她这怂样，一脸鄙视的说了句窝里横！

然后又和春玲吐槽，“你们老薛家的女人，从你奶到你姐，还有你那俩姑，一个比一个厉害不好惹，你咋就这么老实？就让这么一个玩意儿给熊住了？”春玲此刻顾不上回她的话，还在不停和杨婆子说她不想和老秦离婚。杨婆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迫自己忍住，把她当自己闺女抽一巴掌的冲动！转过身问老秦，说说吧你想咋安排！老秦的办法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他说让春玲走到哪跟到哪，就真是那么打算的。

早上让春玲跟着他一起去隔壁小学，晚上再和他一起回来。只要不在家里待着，那他娘和他干妹就欺负不到了。周奶奶直接就乐了，小声说读书人的脑子还真是简单，然后又趴在杨婆子耳边嘀咕，“算了吧，他那脑子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至少为了护媳妇，也真是用心了。他有这个心就行，就别挑那么仔细了。虽然你也是为了春玲好，但明显这丫头不想离开老秦，你再干涉就容易得罪人了，别出着大力最后还得不到好。”

杨婆子哪怕不是特别满意，也只能点头同意了，这个并不算多完美的解决办法。让老秦保证了以后一定会对春玲好，又嘱咐几句后就要起身走了，这个闹心的地方，她是多一会儿都不想待了。刚走到大门口，听到老秦太太和秦桂花问老秦，他让春玲跟着去上课，那家里的活谁干？饭谁做？老秦难得的大喊一声，“你们都残了吗？是没手？还是没脚？没人伺候就活不下去？想活就自己动手，不动就饿着吧！”

周奶奶说好歹这男人不坏，良心也算正。就是书念多了，念傻了窝囊点。不过这也就是春玲的命了，注定得摊上这样的。从那以后，老秦真是去哪都带着春玲。村小学为了留住不多的老师，还特意扒拉出几间教室，给离家远的老师当宿舍住。老秦这回为了不让自己媳妇儿受委屈，直接就利落的搬过去了，连老秦太太哭着喊着骂他不孝都没搭理，只是冷着脸劝她，说自己就是暂时在那边住，又不是不回来。但是如果她还欺负自己媳妇儿，那他说不定就在外面一直住了！

周奶奶坐在杨婆子家门口，看着不远处乐呵往自行车上搬东西的春玲，突然恍然大悟的问闺蜜，你当时是不是想逼老秦，让老秦太太和那秦桂花搬出去？杨婆子平静的回答，“对啊，村小学那个教室是腾给老师的，至于老师让谁过去住，这个也没人管。我当时是想让老秦太太他们去那边住，春玲消停留在这边，毕竟那边再安静也没有这边舒服啊！可让那丫头硬给搅和了，当时要是拿离婚逼着老秦表态，他一着急说不定就同意了。”

“老秦太太就算再能耐，以后也得指着儿子养，只要老秦硬气起来，她就没啥能耐了，这事也就成了。可春玲非得整那离不开老秦的样，老秦太太一看她走不走春玲都得继续过，那还能低这个头吗？”春玲和老秦这边，暂时先安顿下来了，吃瓜群众们本来还想随时观察着，老秦太太和那干闺女接下来能出啥幺蛾子。可村里这会儿倒是又出了一件值得议论的事，直接就把这个热度分走了，顺便也让春玲从村里八卦热搜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上先下来了。

这件事就是素芳嚷嚷着要嫁人了！但是赵大凤这个后娘，却要死要活的不同意！还放出话说只要江贵敢同意，就立马死给他看！还专挑素芳出嫁那天！这本来是一件喜事儿，大伙替素芳高兴的同时就开始打听起，她对象是哪的？干啥的？当时挺多人都给她介绍过对象，可都让她拿不着急嫁人这个理由给推了。街坊邻居们大多数都以为是这姑娘心太高，看不上他们给介绍那些，于是这会儿替她高兴后也都开始好奇，她到底能找个啥样的？

好奇完了又开始纳闷，素芳嫁人赵大凤急啥眼啊！按理说素芳从来就不惯着她这个后娘，当面背后没少因为她没事找事收拾她，好不容易这个总让她不痛快的继女，终于要嫁出去了，她不应该比谁都高兴吗？还有啥拦的？再说就算拦也轮不到她啊！大伙万般好奇之下，就去找她家隔壁的周奶奶打听情况，一听周奶奶说完她偷听到的内幕，街坊邻居们惊讶过后，倒是理解了赵大凤的反应。因为素芳要嫁的不是别人，是赵大凤和崔二生的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