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新疆兵团当兵考取了军校，却和女友分手，军训时突然又和她相见

【薛书平讲述，主人公化名。整理:温暖的时光。为阅读顺畅，均用第一人称叙述】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河南省滑县农村，从历史看，说我们滑县是河南省第一产粮大县，有“豫北粮仓”之称。

但从小时候我就记得，大队的高音喇叭里，经常能听到大队干部扯着大嗓门在宣传，说今年粮食又是大丰收，号召全体社员们，以阶级斗争为纲，继续要出大力、流大汗，力争明年再夺粮食高产。

每年都说粮食大丰收，但那个年代，农村农民生活一直都很穷，总感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我家兄弟姐妹6个，岁数一个挨着一个，相差不到两三岁，生活更是困难。

幸运的是，虽然我父母都没有文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都很重视孩子识字学文化，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生活再困难，父母也都咬着牙过紧日子，让孩子去学校念书。

但我哥哥和姐姐们，上学成绩都不算好，都没有初中毕业，便都早早辍学回家务农了。

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可能是到我上初中的时侯，国家已开始改革开放，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农村农民的生活逐步好转，我有幸考上了高中。

1984年，我高中毕业考大学落榜了，本来我父亲原打算让我在农村老家高中复读，看有没有机会再参加一次高考碰碰运气。

这时，他突然想到我二姑家远在新疆某兵团农场，那个年代有许多外省的高中生去新疆移民高考。

新疆属于边远艰苦地区，高考录取分数一直不高，如果能到那里去参加高考，很有希望考取大学。

我父亲赶紧让我写信，把他的想法给远在新疆兵团农场的二姑和二姑夫说了一下，没想到二姑夫很快便回了信说，让我们等等，他们找找关系，说要给我办临时迁入户口。学校当时规定没有户口，外来移民是不允许在新疆学校考大学的。

等了一个多月二姑家也没回信，正当我父亲不抱什么希望，打算让我在老家复读高考时，却收到了二姑夫发来的电报，说速准备让我去新疆。

电报上也没说清什么原因这么急着去，家里赶紧安排我去新疆。到了才知道，当地户籍管理要求，人必须在新疆生活半年以上才准允临时落户，这样一算，正好在第二年的高考前可以临时落户，不影响在新疆参加高考。

我到新疆某兵团农场后，安排在兵团一所普通高中高三班就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临近高考还有2个多月，兵团教育局下发了一个文件，专门针对外来移民高考的通知。

规定从外省移民到新疆的考生的落户时间，由往年的半年以上，提高到满一年以上，这样我就很遗憾地不能参加高考了。

我在某兵团农场中学高三年级插班学习大概5个多月的时间，班里大部分都是新生，而我算是高考落榜的蹲级复读生，又是在内地一直上学的，成绩与新疆学生相比，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在兵团农场中学高考又遭受挫折，当时我对这所中学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留恋，但唯有一件事让我回忆起来一直非常美好和难以忘记，也许那就是男女学生青春期的萌动吧。

当时，我的同桌是兵团农场的一名女学生，名字叫叶金玲。她学习成绩还算可以，但她学习非常用功，她知道我成绩非常好，经常向我请教学习方面的问题，我总是虚心地给她讲解。

她性格偏内向，但心地非常善良，人长得也很漂亮。她知道我是从遥远的河南贫困的农村移民来新疆考学的，她不仅不歧视我，而且还比较同情我。

她经常从家里带一些馕、烤包子、桃酥、面包和花卷等零食送给我吃，说我个子高但太瘦，缺乏营养，要多吃点饭，那时这些都是好东西。

我们相处，从当初的害羞排斥，慢慢到相互有好感熟悉。我那时在兵团这所学校，非常珍惜学习机会，虽然学习基础好，但在班里从不张扬，总是默默无闻，认真刻苦地复习，也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坚信我一定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当因条件变化，我高考的梦破碎了后，班里许多同学幸灾乐祸，因为那些年，许多外省移民占了新疆学生高考的名额，让他们非常讨厌像我这样的外来移民。

而我的同桌却安慰鼓励我，让我不要灰心丧气，只要学好知识，早晚都会有用处的，即使现在考不了大学，将来肯定有机会迎来转机的。

临分别时，她给我留下了她家的地址，并说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写信给她，她一定会帮助我的，并希望我以后有什么想法和去的地方变化，能及时写信给她，保持联系。

在新疆兵团我已无法再参加高考，总不能一直呆在二姑家，当时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吧，准备返回老家安心务农去。

但我二姑夫觉得，我大老远地折腾到新疆，好不容易为我办成了临时户口，又突然条件变化不能参加高考了，这样回去似乎他感到没有面子，他便和我父亲商量让我从兵团农场当兵入伍，这个没有什么苛刻的条件，有户籍就行。

一个农村穷学生，就是在河南农村老家，当兵也不容易。那个年代，农村人口多，每年当兵的名额很少，当兵是许多农村青年的梦想。

我父亲当然非常高兴，同意让我留在二姑家，等到10月份看能否在兵团农场当上兵。

兵团农场于当年9月份开始报名征兵。新疆兵团和我们河南农村老家不太一样，我们老家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哪个家庭能少于五六个孩子呢？

而新疆兵团农场每个家庭孩子都不多，许多家庭平均也只有两三个孩子。生活水平比我们河南农村强的不是一点点，不仅从来都没有缺吃少穿过，肉也是经常能吃到。

那时，我根本没见过电视，但我二姑家和其他许多兵团农场人家，在八十年代都买上黑白电视机了。

那时，兵团农场的孩子当兵的积极性不够高，父母普遍希望孩子考上大学，走出农场到外地工作。

老一辈兵团人大都是从外地移民过来的，为开发新疆，建设新疆，过去都吃了不少苦，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比他们要过得好，最大的希望是考上大校，走出兵团，到相对信息和条件比较发达的南方城市工作生活。

兵团农场的职工子女们学习都比较刻苦努力，都很争气！在新疆而言，学习成绩普遍较好。

且莫小瞧了兵团农场人家，他们的孩子遗传了父母的良好基因，不仅心地善良，聪明能吃苦，而且为人大气，心胸阔广，乐施好善，特别好相处。

到今天，还经常能听到内地人，对新疆尤其是对兵团人的赞美之辞：“社会主义在新疆，新疆的社会主义在兵团”。

兵团农场下一代(兵二、兵三代)的子孙后代，几乎个个有出息，在新疆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兵团系统的孩子占的比例最高。

直到今天，在首府乌鲁木齐市，兵团一中是新疆最好的初中学校，兵团二中是大学升学率最高的中学之一，它和排名第一的乌鲁木齐一中，高考升学率几乎不分上下。

国家每年给新疆兵团系统的征兵名额都很足，可以说只要身体体检合格，自己愿意去当兵，参军入伍都没有问题。

每年征兵期间，许多兵团农场经常出现完不成征兵任务的现象，当地武装部和部队来带兵的干部，深入兵团农场每户家庭做工作，希望父母支持孩子当兵入伍。

没想到我非常顺利地体检上了，但却去了离新疆兵团更远、海拔更高、条件更艰苦的边疆当兵，那便是“三十里营房”

“三十里营房”是个地名，是新疆和田地区皮山县赛图拉镇的政府驻地，距离皮山县城约434公里，也是219国道、新藏线公路上一个标志性的地方。

赛拉图镇政府驻地，为什么又被称为“三十里营房”这个有点奇怪的名称呢？原因是很多年前，这个镇有个哨所的遗址，向东移了30里。

而且在这个哨所，有人数不少的驻军，当时称为“营房”，故此地以后被人们习惯称为“三十里营房”。

别小瞧了这个地方，它是新疆通往西藏的（219国道）主要交通要点，也是通往边界地带的重要咽喉要塞，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它位于喀喇昆仑山北麓，这里的海拔3700多米，年平均气温零下9摄氏度，空气中的含氧量只有平原的一半，紫外线强度却超出平原的2倍。

从三十里营房沿着喀拉喀什河西行一个半小时，可到全军海拔最高的边防哨所——神仙湾哨所（地处海拔5380米的喀喇昆仑山口）

从新疆叶城县城至三十里营房的360多公里新藏公路，是新藏公路最困难的路段，经常有泥石流、塌方等险情发生。

沿途都是山地，人烟稀少，其海拔也从叶城县的千余米直奔3700米。

它是连接新疆和西藏阿里高原的重要通道，被称为“生命保障线”。三十里营房是新藏线上最大的国防军事要塞，同时也是新疆、西藏阿里两地边防部队的驻兵、医疗和物资转运站而闻名全国。

刚到三十里营房，我真的有点不适应，如果你血压偏高就更要注意了，说话、走路、上厕所甚至吃饭，你都要平稳缓慢，不能着急。

否则高原反应马上就上来了，感觉就是气喘不来、心跳加快、头疼头晕、四肢乏力，特别是晚上睡不着觉，头脑壳像压了块铅，感到头上的血管跳着疼。

如果严重了，人嘴唇会发青发紫，甚至突然休克或死亡。这个时候就要赶紧吸氧，我们床头一直都放着氧气瓶，方便遇到危急时随时吸氧。

再严重了，唯一有希望救你的，就是驻扎在这里的“三十里营房医疗站”，这里配备了医护人员，医疗条件相对完备。

听老班长讲，前年，这里一次性补充了11名新兵，他们坐着运粮油的运输车，从叶城一起转运到这里时，一名新兵没有经验，行动过急，当运输车后挡板刚打开落下，他便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当场大脑缺氧昏迷，边吸氧抢救边用车拉到医疗站急救，可惜没有挽救回来。

我们在这里当兵的主要任务是，为全区从此过往的部队提供临时医疗、食宿等保障，此处有军区兵站和医疗站。

每年的6月到9月份是最忙的时候，因为除了平时工作组上山和山上山下部队轮换必经这里外，军区汽车部队在此时段，不停地向山上部队运送物资，都要经过这里停下来，在这里的兵站调整休息时间最长。

在搞好对过往部队保障的基础上，我抓紧时间复习文化课，心里一直想着考军校的事。在这个远离城市乡村，几百公里范围内几乎见不到人烟的地方，更多的时间是感到孤独、无聊和寂寞。

我入伍前在兵团农场中学认识的叶金玲同学，虽然那时我俩互有好感，但我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而自尊心和自卑感都是很强的人，俗话说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我感到我出生在贫穷的农村，在老家没能力考上大学，到新疆来又遭受挫折，几乎一无所有，而叶金铃虽然是新疆兵团人，但无论是家庭条件和个人长相都是相当不错的。

在学校只是我成绩好，她经常请教我学习上的问题，出于感激，更多的是我千千迢迢离开老家到新疆来求学找出路，又遭遇挫折，她是同情我，我心里虽然对她非常有好感，但不敢也没有那个条件多想别的。

在三十里营房边工作、边复习、边打发寂寞的日子里，我突然想到她曾留给我的通信地址。

报着试一试的心情，给她写了一封信，内容主要一是：感谢她在学校同桌时对我的关心，经常从家里带些好吃的给我，又怕别的同学发现，她总是快放学时把东西偷偷塞进我书包里。

这种情况，在那个年代，当时我们河南农村乡镇学校，男女同学都封建保守，即使同桌也都不好意思说话，别说送东西给你吃了，叶金玲同学的勇气可佳，让我感动。

二是在我遭受高考挫折时，别的同学耻笑我，而叶金玲同学却既同情又鼓励我，不要气馁，树立生活的勇气，才使我没打退堂鼓回老家，始终充满信心，战胜困难去当兵。

信写的比较简单，本来有两张我在三十里营房营区的相片，但背面连绵的大山太荒凉，怕邮给她看了笑话我，就犹豫再三没敢装进信封，这也是我的虚荣心在作怪吧。

没想到我邮出去的信，近2个多月也没有任何音迅，我当时还怀疑是我身处遥远的高原边防，交通极为不便，信肯定丢失了，或是叶金玲同学可能早考上了大学，过去的事她记不得或是不想再提了，便心灰意冷再也没去多想什么。

有天，班长照例又让大家猜有谁的信，没想到班里只有两封信，却有我的一封，我想肯定是家里例行的回信，没想到信鼓鼓囊囊的，字迹纤细俊秀，落款是“新疆伊犁师范学院”，而且信封背面还有“有相片，请勿折，谢谢！”字样。

我的心突突直跳，也许心有灵犀，我便一下子猜到了是叶金玲同学寄来的信，虽然内心迫不及待，但当着战友的面，没敢打开，急得班长和几个平时比较爱开玩笑的大头兵，要用脚踹我！

说我不够朋友，小气巴拉，将来肯定没出息，干不成大事，并给我扣帽子，说我混在革命的队伍中隐藏最深，从来不“坦白交待”自己的历史，否认自己谈过恋爱，并说这要是在过去的年代，我就是顽固不化的批斗对象。

好家伙，还没搞清到底来信是什么情况，我似乎就成了反革命分子或特务了？

因为这是第一次收到陌生朋友的来信，出于礼貌和尊重，我当然不肯直接拆信给战友们“曝光”，可是他们不理解，还以为我早就认识，甚至早有了热恋的对象呢！

直到中午饭后休息时间，我不顾高原反应，一个人偷偷跑到营房后山边，赶紧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足足4页信纸写得每页又密又满，字迹小而纤细。看了信我才知道为什么叶金玲同学现在才给我回信。

原来当年她顺利考取了“伊犁师范学院”4年本科，我给她写的信是她家庭地址，她父母收到后，隔了一段时间，才又用信转寄邮给了她，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她收到我的来信后非常高兴，当时就给我回了信。

她原以为我回河南老家了，没想到我当了兵，让她非常高兴，说她老爸就是王震将军带的部队的一个兵，她非常崇拜军人，并感谢我没有忘记她，希望我抓紧考军校，对我抱有很大希望。最后，希望我和她常通信联系，友谊长存！

让我感动和敬佩她的是：一是她还是一如继往地鼓励我，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心，二是她虽然已成为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大学生，但没有骄傲自大、瞧不起我的意识，相反还把我表扬得心里热乎乎的。

三是我们相识匆匆而短暂，她却先给我寄来了她的生活照，这是对我极大的信任。

相反，我有点虚荣虚伪，连自己军装照也不敢给她邮去，怕她因为我服役的部队条件荒凉艰苦而笑话，感到很惨愧！

她给我寄来的是她站在伊犁师范学院大门口的一张半彩色半黑白的照片。照片上，她穿着白底带着碎花和格子的连衣裙，右手摆谱地握着一卷书报，但显得自信从容，微笑着看向远方。

她原来在学校时，后脑勺总是扎了一个散把子，照片上变成了一头烫卷发，似乎洋气了许多，眼神依然清澈明亮。神态从以前的胆小谨慎又略带羞涩，变得落落大方，自信满满。

头脑兴奋发热之余，我似乎逐渐清醒过来，一个人傻傻地坐在这荒凉的山石上，地上没有任何小动物，天边很少能见到鸟儿，只有山边清凉的风从耳边吹过，似乎提醒我坐在这一隅天地里时间已经不早了。

看着远方连绵起伏、漫无边际的群山还是一直发呆，但我的思想不因缺氧而凝滞，很快又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来。

我感到我的人生就像这不知边界、层层叠叠荒凉的大山和山边远处虚虚实实、漂忽不定的云彩一样，它们蜿蜒曲折、随风飘浮到哪里都不是边界，没有归宿，似乎永远都是这么遥远飘缈和虚幻，一切都是那么未知，让人好奇、惆怅、发愁！

我暗暗发誓，我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混日子，必须好好努力，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抓紧时间复习文化课，争取考上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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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顺利考上了军校。

有的战友很吃惊，他们认为，我和他们一样，分到这条件艰苦的三十里营房，都是没有关系的、来自内地贫穷落后的农村，又是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兵，考军校就是异想天开。

没想到，我这个平时总是爱拿出课文“装模作样”地复习，就是为了做个爱学习的样子，希望得到班长的表扬，为以后入党打基础，没想到我真的能考上军校？

也有战友说我，我军区肯定有当大官的亲戚，可能是走后门考上的军校。

我对这些战友的猜测感到很幼稚，如果我真有这么大的关系和本事，也许我真的就考不上军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