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老年人活动中心

村里的老人把祠堂作为活动中心，他们在长辈的眼皮底下玩耍，和小时候一样。打牌、下棋、喝茶、听戏……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有人听自己说话。

“儿子买房，向我要钱”……“儿子出国了”……“我当爷爷了”……“孙女病了，整晚没睡”……“早上开了个双黄蛋”……一条条话语在这里浮现，这儿相当于年轻人的聊天群，只是没有服务器记录。

村里的宴席也摆在这里。生孩子、结婚、盖房子，寿宴，还有丧礼。人们在这里笑过、哭过、醉过、喊过、闹过，也沉默过。

后来村子逐渐冷清，就像冬天的燕子窝。

上午，我路过老年人活动中心，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牌桌上散落着一副四色牌，鸟鸣声在厅堂中回荡。

天井里放着一个清代的石马槽，过去，人们把马栓在这儿，然后入内消遣……如今它的上面多了几个水龙头。

一个房间里堆放着宴席用的桌子、椅子，它们被折叠着，垒在一起，透不过气来，看来已经好久没开过席了。

另外还有好几口锈迹斑斑的煤气灶，如果再开火，它们也许要咳嗽一阵，咳出许多铁锈屑屑。

偌大的戏台上积着一层灰，散落着纸杯、扑克牌、烟头和烟盒。那是上一场戏结束后，来不及打扫的喧嚣。

阁楼上放着不少船桨，它们是多年前龙舟比赛时使用的，曾在江面上乘风破浪、争夺荣誉。如今它们被尘埃埋没，如同一堆煤铲子。

从船桨被收进阁楼的那天起，来这儿的人就一天比一天少，如同聊天群里的头像，一个接一个地变暗了。会是谁最后一个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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