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科学家曝睡眠谜团：你被大脑蒙在鼓里！大多中老年遭此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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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不总能分辨自己处于睡眠还是清醒状态。这种认知差异会影响我们的休息感受。

2018年，澳大利亚弗林德斯大学的睡眠研究员汉娜·斯科特（Hannah Scott）正等待一名女性入睡。

受试者连接测量脑电波、眼动、心率和肌肉活动的仪器，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时间。当该女性闭眼约30分钟后，斯科特从脑电图（EEG）中观察到睡眠的标志性信号：脑电波频率显著降低。

斯科特描述道，该女性进入深度睡眠并“持续了相当长时间”。随后她突然醒来表示需要上厕所。当斯科特为其拆卸仪器时，受试者连声道歉，称自己未能入睡，感到非常抱歉。

“她坚称自己根本没睡着，”斯科特说道，而她刚刚亲眼见证了对方的睡眠过程。

当一个人处于睡眠状态却浑然不觉时，这种现象被称为睡眠状态错觉。若此时唤醒当事人，对方会坚称自己始终清醒。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神经科学家兼睡眠研究员马修·里德（Matthew Reid）指出，这是失眠症患者的常见问题。失眠者可能自称几乎没睡，但在睡眠实验室检测时，其实每晚睡眠时长完全正常。这引发了一个悖论：当睡眠时长充足却未被察觉时，为何仍会感到疲惫？

这种困扰众多失眠者的体验被冠以多种名称：矛盾性失眠、主观性失眠、睡眠状态错觉，以及最近提出的“主观客观睡眠差异”（SOSD）。

无论如何命名，该现象揭示了人类对自身睡眠状态的认知存在偏差，并且对睡眠的信念会影响疲劳感。与此同时，研究者发现矛盾型失眠患者的感受未必完全错误——在睡眠与清醒之间或许确实存在某种真实的过渡状态。

矛盾性失眠是失眠症的一个亚型。患者自述每晚仅睡数小时且毫无恢复感，但睡眠监测显示其实际睡眠时长远超自述，有时甚至达到正常水平。

失眠患者看似面临简单问题：入睡困难、睡眠维持障碍以及无法获得足够睡眠以恢复精力。这些睡眠问题导致他们白天疲惫不堪、注意力难以集中、情绪烦躁易怒。

但健康睡眠者与失眠者之间的总睡眠时长差异往往并不显著。一项荟萃分析显示，失眠者每晚平均睡眠时间仅比健康睡眠者少23分钟。如果睡眠时长并非全部真相，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当然，有些人比其他人需要更多睡眠。但研究发现，部分人对自身睡眠状态的感知存在偏差——他们似乎不记得自己确实睡过觉。即便整夜安眠，仍感觉未获充分休息。这些研究揭示了失眠症比表面现象更为复杂。

1959年，法国医生首次描述了一位患者：其被观察到的睡眠时长与她自认为的睡眠时长存在严重不符。医生们将这种症状命名为 fausse insomnie（虚假失眠），认为其成因是患者过度焦虑睡眠问题。此后众多睡眠专家发现，失眠患者的主观睡眠抱怨与客观监测数据常存在偏差。

由于该症状存在多种命名，研究者尚未统一其流行率评估。但里德指出，这种现象绝非罕见。部分研究显示，约半数失眠者每晚睡眠不足6小时，另一半则超过6小时——后者睡眠时长与优质睡眠者相当。

许多人（包括优质睡眠者）在睡眠初期可能误以为自己清醒。但悖论性失眠患者更容易在入睡两小时后产生清醒错觉。他们还更可能报告在快速眼动睡眠期间保持清醒，而几乎所有正常睡眠者都能准确描述自己处于睡眠状态。在连续觉醒研究中，夜间多次被唤醒的失眠者报告清醒状态的频率，远高于正常睡眠者。

法国巴黎脑研究所认知神经科学家托马斯·安德利永（Thomas Andrillon）推测，睡眠中的意识状态比以往认知更为复杂。在睡眠中的记忆与学习实验中，他通过实时脑电监测确认受试者确实入睡，但事后对方坚称自己并未睡着。安德里永意识到自己也经历过类似情况，许多人同样如此，例如他的学生们，他们会在课堂上睡着却浑然不觉。

多数人都有过类似经历，即便并非失眠者。比如，有的人在赶早班机前试图入睡时，常感觉连1小时都没睡着，却能清晰回忆起梦见自己睡过头没听到闹钟的场景。也有人曾与家人同乘红眼航班，家人安然入睡，抵达目的地后却抱怨没睡好。

里德解释道：“你以为自己整晚没睡，但某些迹象客观地提醒你并非如此，比如有人告诉你：‘哦，你打鼾了’。”

直至近年，许多研究者仍认为矛盾性失眠患者对自身体验的描述存在偏差。但安德利隆及其团队的脑成像研究表明，睡眠与清醒时间存在差异的失眠者未必完全错误——他们可能察觉到一种独特的意识改变状态。

睡眠研究者判定睡眠状态的依据是：个体丧失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并且脑电活动转向高振幅、低频振荡。脑电图会呈现慢波、睡眠纺锤波等睡眠特征，或特定爆发性活动。

但安德利永指出，常用观察技术可能忽略睡眠过渡期或各睡眠阶段间隙的脑活动细微变化。该技术可能不够敏感，无法捕捉能解释“睡眠中清醒感”的“类觉醒”脑活动。安德利永指出，当其他研究者深入探索大脑深层区域时，发现即使在看似睡眠状态下也存在唤醒迹象。

“表面看似睡眠的现象仅是表象，”安德利永强调，“当深入解析脑部活动细节时，你会发现清醒状态的迹象，这些在正常睡眠中通常不会出现。”专家们现正将术语从“矛盾性失眠”或“睡眠状态感知错乱”转向“主观客观睡眠差异”（SOSD）。

在3月发表的一项研究中，800余名失眠患者中有24%存在主观客观睡眠差异。安德利隆及其团队发现两种失眠症患者存在生理特征差异。他解释道，SOSD患者虽然醒来次数不多，但清醒状态仍残留睡眠特征，这会影响他们对睡眠质量的判断。相反，非SOSD型失眠者的睡眠中存在清醒特征，意味着其睡眠质量较差。

认知行为疗法（CBT-I）是经充分研究且有效的改善睡眠习惯方法，对SOSD患者同样有效。去年一项研究显示，斯科特团队发现CBT-I对普通失眠患者和SOSD患者的积极疗效并无差异。

其他研究表明，CBT-I能够改善与SOSD相关的症状。斯科特指出，过度担忧睡眠时长是否完美并无益处。SOSD与焦虑或担忧睡眠的思维存在关联，因此应避免增添额外忧虑。

安德利隆指出：“SOSD患者常陷入特定思维模式，多为反复纠结当日忧虑、担忧失眠或无法入睡等问题。”

针对悖论性失眠，“悖论性意图”策略或许更具疗效——该方法鼓励睡眠障碍者停止过度追求睡眠。

过去，那些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入睡的人常被认为存在判断缺陷。实际上，SOSD提醒我们：关于睡眠的本质及其确认机制，人类认知仍存在空白。“我们重新审视后发现，这种现象确实真实存在，”安德利隆强调，“只是我们长期忽视了睡眠的这一维度。”

那些在夜色中辗转反侧，醒来后坚信自己彻夜未眠的人，他们并非在夸大痛苦，而是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感知着那道横亘在“睡着”与“醒着”之间的微妙灰线。睡眠的质量，最终不仅取决于脑电波的频率，更取决于我们大脑如何编织和记忆那段静默的时光。

如果你对这个话题也有自己的经历或思考，欢迎在评论区聊聊。

作者信息：

谢拉·洛夫（Sheilla Love）： 记者。

汉娜·斯科特（Hannah Scott）： 澳大利亚弗林德斯大学睡眠研究员。

马修·里德（Matthew Reid）：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神经科学家兼睡眠研究员。

托马斯·安德利永（Thomas Andrillon）： 法国巴黎脑研究所认知神经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