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当兵的他，为了能留在部队，抛弃了苦等自己十年的未婚妻！

口述：​似水流年 整理：告别旧时光​

母亲出生于1943年的苏中农村，如今在世的话，她今年整80岁。

当年28岁的母亲，在我舅奶奶的撮合下，嫁给了33岁的父亲。舅奶奶和我的外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如果不是舅奶奶一张巧言令色，维护她外甥的说辞，外婆是不会把母亲嫁给我父亲的，说父亲在村里做会计，有个手艺会理发，人常言，荒田里饿不死手艺人，就这样才“骗”到了母亲。

母亲的乳名叫秋香，是当时村里的村花，1.65米修长的身材，长相标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在那个年代，母亲的身高可是标准的大高个，大美女。

以至于嫁给我父亲后，被人唏嘘觉得父亲配不上母亲。

父亲不到1.65米的身高、长相普通，和身材修长，长相出众的母亲站一起极不相称，被村邻戏称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由于母亲的好基因，我的三个姐姐身高都是1.66米以上，我的身高没长到标准1.8米，被我的父亲基因影响了。

母亲嫁过来后，真的是太苦太穷了，舅奶奶回娘家一趟，被外婆追着“骂”一趟，把她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外婆能把母亲嫁给父亲，最主要原因还是母亲年龄也大了，在当时农村这个年龄 ，娃已经十岁了。

母亲59岁那年因食道癌去世，她的一生是悲苦的。

母亲去世时，我还没结婚，还没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这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痛。

母亲28岁嫁给父亲之前，有一段藏于内心深处，从没被任何人知道，提起过，以至于可能我的父亲都不知道。

这是两年前，今年67岁的表姐告诉我，母亲藏于一生的秘密。

母亲当年出嫁时，已经15岁懂事的表姐，就隐约知道一些关于她姑妈的事，后又听村里人和表舅提起过。

外公去世早，表姐从小到大从没在家听她的奶奶，爸爸他们提起过。

我们更没听外婆、舅舅提到过这事，在外婆家，这就是没人敢提，也没人愿意提的伤心事，母亲更不会透露半句。

没有文化的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经常和我说：长大了不管去哪里，干什么，做人别丢良心，做事别伤人心。

母亲是我最敬重的人，以前我一直似懂非懂的点头答应母亲，如今才理解母亲和我说的真正目的。

在我一生成长的岁月中，都会谨记母亲的教诲，希望如母亲所愿，能够做一个真诚的人，成为更好的自己，更真实的自己。

在记忆的长河中，我对母亲有着许许多多难忘而又珍贵的回忆，它们沉淀在那条长长的河流中，即使时间的流水不断冲刷，依旧永不褪色。

我记忆中的母亲是慈祥的，是温柔的，虽然母亲没有文化，但母亲从不会用“武力”解决问题，她总会用她自己所理解的道理，深深的教诲唤醒我迷途的心灵。

母亲小时候就长得好看，从小就被村里一户人家看中，长大了做他们家儿媳。他们家儿子和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的，都互有好感。

那户人家孩子父亲早去世了，母亲带着儿子和一个瘫痪在床的女儿一起生活，日子过得很清苦。

男孩母亲找到外婆，想提前认下这门亲事。虽没有订娃娃亲，双方口头已经答应。

外婆认为，自己家里孩子父亲也去世了，他们家孤儿寡母的，咱也不嫌弃人家穷，只要孩子他们长大了，自己愿意就行。

母亲18岁那年，一起长大的那个男孩（在此以叔叔称呼）要去当兵。

叔叔上过私塾有文化，1.75的身高，长相俊郎。当时那个年代，家里很少让女孩子上学，母亲最后悔自己没文化。

叔叔18岁当兵前，母亲和叔叔定了亲，双方约定好等叔叔退伍后结婚。

叔叔家母亲老了，家里有一个残疾姐姐整天躺在床上。

叔叔去部队后，母亲就每天去叔叔家，帮忙烧饭、做家务，照顾瘫痪在床的姑子，已经把自己当成他们家准儿媳。

在婆婆心里，她早已认准了这个儿媳，有时候天晚了，母亲就留在她们家，陪婆婆和姑子过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叔叔当兵三年期间，没回来过一趟。

期间写过三封信给母亲，由于母亲没有文化，三封信都是舅舅当时替母亲回的信。

临退伍时，叔叔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腿被刺刀砍伤修养，遇到了一位照顾他的护士，那位护士的大哥是他们部队的团长。

叔叔那时的心态有了变化，他知道退伍回到家，肯定是做农民，甚至连温饱都顾不上。

那时他忘记了，家里有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等着他退伍后回家结婚。他忘记了家里年迈的母亲，和瘫痪在床的姐姐，需要他回家照顾。

当时，他的心里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前途，不管不顾的追到了那位护士。

就这样，叔叔如愿以偿的留在部队，和护士走到了一起。

从那以后，他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封信。

就这样，三年后退伍时间，家里没有叔叔任何消息，都在猜测是否留队了，是否去战场了，是否受伤了，是否……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那个年代世道混乱，人没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是不是信件在路上给丢失了，舅舅帮母亲连续写了五封信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在当时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母亲在自己吃不饱的情况下，照顾着婆婆和瘫痪在床姑子，生活过得极其艰难。

当时的母亲，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婆婆和姑子，已经搬去婆家生活。每天的生活，当时大集体上完工回来，就是想方设法找吃的照顾好她们母女。

由于和外婆家离得近，母亲都是一天三顿在外婆家，把自己吃的那份打包，带回婆家和她们一起分享，自己再做一些其它吃的填饱肚子。

那个年代生活都很难，整天为了填饱肚子，不知受了多少罪。

我的舅舅是个有文化的人，年轻时是村里的会计，外公去世早，一家人的生活，全部靠舅舅支撑。

母亲每天在婆家做事，回家吃饭，舅妈虽有怨言，但有舅舅保护着，也不敢说什么。

那个年代日子过得都苦，吃不饱肚子，日子过得叮当响 。那时候，都是生产队统一发放粮食，按人口、劳动力分配到每家每户。

舅舅在村里做会计，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离家四五十里的地方，去拉粮食回村里。

那边固定发放粮食的，是舅舅的一位同学，那位同学每次都会多下一小袋给舅舅，舅舅怕事情暴露，牵连到同学。

同学说:“我自己做事有分寸，会有交代的，你只管把粮食运回去，不要被人发现就行。”

“我们同学分开了二十年，能在这里遇到还真是有缘，我一直敬重你的人品，做梦都想和你见面。”

“当时咱们一起上学时，我家穷的揭不开锅，每天上学都是带着晒干的干粮，冬天就着冷水咽下去，被你发现后，你回去告诉了你母亲。”

“从那以后，你母亲每天就让你多带一份吃的给我，你母亲的恩情我还没机会报答。”

说完这些，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紧紧的抱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感叹如今的世道，不禁落泪。

舅舅和他的表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表兄弟，他们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外公当年逃荒到这里，和外婆认识结婚，外婆就在娘家这边安了家。

舅舅每次都交代他的表弟（我的表舅 ），去几十里外分发粮食的点去接应。舅舅把粮食藏在约定好的地点，然后跟着村里的马车运送粮食回村。

表舅就趁着舅舅他们一帮人走远，把藏好的粮食扛回来。

表舅说:“当时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几十里地，二十斤重的粮食扛在肩上，趁着天黑一路小跑回来，还不能被路人发现。”

舅舅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小袋粮食解燃眉之急，不然的话，家里肯定要有人被活活饿死。

母亲省下自己吃的，也常从家里带些粮食去婆家，和婆婆、姑子她们一起度过难关。

母亲就这样，在没有叔叔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了婆婆、姑子。

期间瘫痪在床的姑子，因为身体肌肉萎缩，加上感染肺结核去世，婆婆因为想念自己的儿子，眼睛哭瞎了，不知道儿子是否尚在人世。

十年后，村里一个后几年去当兵的人，退伍回来，听说叔叔家的情况，很是诧异。

他和叔叔不在一个部队，一次执行任务时，他们两个部队汇合碰在一起，看见过他。由于时间紧，他们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匆匆分别了。

当时，他向部队领导打听了叔叔在部队的情况，才了解到这一切。

“他现在已经当上了连长，听我领导说，他快要升职了，他一直没和家里联系吗？”

“他在部队早就成家了，老婆是部队一个护士，他老婆的大哥在部队是一位大领导，他是靠着他的大舅哥，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这一连串的谜底揭晓了，村里立即炸开了锅，母亲泪眼婆娑，婆婆哭泣、责怪这个不孝子孙。

事已至此，外婆、舅舅让母亲回家，母亲舍不得抛下眼瞎的“婆婆”，表面看上去很坚强的母亲，实际上心里不知哭了多少次。

十年的青春、十年的等待，最终换来的是一场欺骗。

母亲没有听从外婆和舅舅的建议，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婆婆”。母亲知道，她只要一离开，老人就没有了依靠，她不忍心看着老人受罪。老人家心里感到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么好的闺女。

半年后，老人思念儿子积劳成疾，去世了。最终也没能等到儿子，回来见上最后一面。

在村里和舅舅的帮助下，妥善处理了老人的后事。

半年前，当村里知道叔叔人在部队时，就委托退伍回来的老兵，写信联系他当时所在的部队领导，传达叔叔让他回来一趟，老母亲身体欠佳，一直杳无音信。

老人家去世后再次委托联系，才联系上。后来才知道，半年前叔叔带着部队，出去执行了任务，没有收到信。这次刚回来，就有领导传达口信说他老母亲病危。

叔叔最终没能见上他老母亲最后一面，心里很是伤心……

其实不然，见不见最后一面对叔叔来说也无所谓，如果他想念自己的母亲，把自己的母亲挂念在心上，在母亲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就应该回来探望，而不是等到母亲去世回来奔丧。

行孝道要趁早,要趁着母亲健在的时候,而不要等到母亲已离去了才后悔莫及。

正如古人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听表姐说，叔叔那次回来带上了他的妻儿，去他母亲的坟地哭了半天。村里人在边上看见，一起同行的老婆不停的拉他要离开，叔叔瞪着眼睛抬手准备打他老婆，可以看出夫妻俩的感情也不好。

他的行为没能得到村里人的同情，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们一家人。

村里人说，叔叔带回来的妻子，各方面都比不上秋香，个子不高，人瘦小，长得不好看。

表姐也是这么认为，怎么看和她的姑妈都没发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在外闯荡的叔叔，和没有文化的母亲，不能在情感上有深沉的沟通。普通人家女孩子不上学，这是历史带来的遗憾。

如果娶了母亲，就回家种地，不能给他带来升官发财的机会。最终叔叔在母亲和事业之间，选择了后者，尽管他对他的妻子并不满意。

那次回来，叔叔避开他的妻子，找我的表舅想见母亲一面，感谢她这么多年对他母亲的照顾，十年来是他辜负了母亲，想亲口说一声对不起。

他不敢直接去我的外婆家，不敢找我的舅舅，怕被我舅舅打。

母亲让表哥传话给叔叔：“还是不要见面了，照顾他母亲是我心甘情愿的，希望他过得好。”

表姐回忆，那一次，叔叔走后，母亲在家撕心裂肺的哭了一晚上，家里人怎么劝都没用。

母亲哭着述说：“带着老婆、儿子回来要见我，谢谢我对他母亲的照顾，这么多年他自己干嘛去了，让我等了他十年。”

“他骗了我十年，一句对不起就过去了吗？”

“自己对母亲都不孝顺的人，还能指望他对别人好吗？”

十年，“你在前线保家卫国，我在后方孝敬老人；你在战地扶摇直上，我在老家原地徘徊；”

“你早已经娶妻生子，我还是个待嫁闺女；你偷走了我的青春十年，我白白耗费了十年青春。”

听表姐说，叔叔五十多岁就从部队转业回来了，他的妻子十多年前也去世了。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时，叔叔也向表舅打听过母亲，问日子过得好不好。

叔叔也是80岁的人了，儿女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在老家孤苦伶仃，看上去日子过得并不好。

如今，叔叔路过我舅舅家门口时，就会偷偷地转头到处张望……

这辈子，不知道叔叔是否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他伤透了一个等了他十年未婚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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