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汶河：中国唯一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内陆河

□李希龙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汶水滔滔，行人儦儦……”《诗经·齐风》中记载了汶水，也让汶水成为一段历史的见证。

汶水现在称为大汶河，《尚书·禹贡》记载它汇于济水，《汉书·地理志》则指明，它源于莱芜(今济南市莱芜区)。作为中国唯一一条向西流淌的内陆河，古老的大汶河奔流不息，成为串联起齐鲁文化发源地和华夏文明发祥地的重要纽带。

汶水如带山如屏

大汶河上游有三大源流——牟汶河、嬴汶河、柴汶河，其中牟汶河为主流。牟汶河济南段全长65.5公里，其中莱芜区段30.65公里，加之嬴汶河又主要流经莱芜区，大汶河三大源流之二都与莱芜区相关，因此大汶河一直被视为莱芜的母亲河。

泉水是大汶河重要的水源，据清代宣统年间《莱芜县志》记载：“旧时莱芜境内有古泉四十九眼。”正是这些古泉水的汇集，使大汶河逐渐壮大，从一条小溪成长为气势磅礴的大河。

大汶河

古时，大汶河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具有接济漕运的重要作用。“浮于汶，达于济”，《尚书·禹贡》描述了满载贡品的船只，沿着汶水顺流而下到达济水的情景。

清代，叶方恒在莱芜担任县令期间，看到了“引汶绝济为漕命脉”的重要意义，积极疏浚泉源、引泉济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大汶河水源与众古泉深切的渊源。

大汶河是海岱文化的发源地。考古发现证实，距今约6000年前，这里湖沼密布、水草丰美、林木茂盛，泰山巍然屹立在这里，见证了生活在大汶河流域的东夷先民如何孕育了不朽的史前文明——大汶口文化；经过大汶口文化的孕育，海岱地区进入东夷文化史上的鼎盛时代——龙山文化时期。

大汶河流域的人们创造了灿烂古老的文明，也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自然资源。作为汇入东平湖的唯一河流，大汶河秀丽壮美，周围绿草茵茵、芦浪翻滚、白鹭起舞。沙丘、密林、石桥、古船共同构成了一幅自然天成的美丽画卷。滔滔的大汶河蜿蜒百余里西去，将昔日的不毛之地，变成了一块丰饶的长满庄稼的绿洲，这就是广袤的泰莱平原。

“汶水如带山如屏”，滔滔不息的汶河水冲刷出了灿烂的文化沃土。位于莱芜西南的“汶阳田”一直是历代文人墨客的向往之处，留下了“自古文明膏腴地，齐鲁必争汶阳田”的传奇佳话。

唐代大诗人李白在鲁郡东石门送别杜甫后，曾写下“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的诗句；宋代诗人苏轼向友人抒发自己在官场的郁闷，也曾写道“为我买田临汶水，逝将归去诛蓬蒿”；明代进士、莱芜知县陈甘雨将“汶水西流”列为“莱芜八景”之一，并赋《汶水西流》诗推介吟诵。明代学者、曾任山东提学监事的薛瑄，曾写下《汶河》诗：“几度西风老树碧，千年汶水自汤汤。”这些诗词歌赋，在歌咏“汶水西流”独特风景的同时，也热情讴歌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乡民淳朴敦厚的优秀品质。

历史上黄河多次改道和决溢，汶水与济水的流域也几经变迁。北魏时期，汶水是济水的支流，到了北宋，汶水成为大清河的支流，千里济水已不复存在。

汶水西流，归黄入海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清代古文家姚鼐在散文《登泰山记》中，惜字如金，画图列表，述说了大汶河和济水千年以前依依分别的情怀。1855年，黄河于河南兰考铜瓦厢(今兰考县东坝头以西)决溢改道，夺占大清河河道，济水从此彻底消失，从此大汶河成为黄河下游最大支流。

走进大汶河，就走进了充满传奇的岁月。6000年前，东夷先民迁徙到大汶河畔，结庐为舍、繁衍生息。汉唐以降，莱芜境内的汶南、水北等大汶河沿岸村庄，成为齐鲁古道上重要的驿站通衢。

明清以后，一些村庄成为商贾云集的货物集散地。当我们走进这些村庄的街巷深处，随处可以看到造型别致、青砖灰瓦的小楼。那些矗立的老宅，虬龙盘旋的古槐，雕花的木门楼，残存的拴马石，像极了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大气从容地端坐着，昭示着世家大族曾经拥有的财富荣耀。

俗话说“隔河一里不算近”，老一辈的莱芜人，常常将一衣带水的大汶河作为莱芜区域划分的边界，习惯将大汶河以南的乡村称为“河南”，将汶河以北的村庄称为“河北”。“河北”的姑娘定了亲事，婶子大娘来家串门，热情地探问，“闺女就了亲吗？婆家哪里的？”闺女的娘喜不自胜，说“不远，河南的。”

历史上，大汶河曾多次发生水患灾害，“大瓮漂”是莱芜人挥之不去的记忆。洪水过境后，大汶河上连接村庄的漫水桥、石拱桥悉数淹没。

洪水滔滔，一片汪洋，遇到急事出门的妇女小孩，只能坐在陶土制成的大瓮里漂流过河。汶河“大瓮漂”的惊险惨烈如同黄河上命悬一线、撑橹行舟的船夫，洪水泛滥伴随着儿时的记忆深深地刻进脑海，如同电影的蒙太奇镜头慢放，频频出现，挥之不去。

汶水两岸飘姜香。莱芜种植生姜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汉代。水肥地厚、依河而兴，汶南村成为中国北方生姜的发源地。如今“莱芜生姜”享誉全国。

济南市莱芜区汉江公园

“汶水西流，归黄入海”，奔流千年的黄河因生态保护而愈加壮美开阔，汶水西流，不过是大河入海归途中小小的洄波。

千年汶水自汤汤。如今，大汶河秀丽壮美，莱芜区的汉江公园、孝义河公园、西海公园如一颗颗镶嵌于城市的明珠，璀璨夺目，晶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