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心病(15):浴室走光
发布时间:2024-11-20 06:07 浏览量:6
赵刚结婚后,按照赵祖民的意思是让小两口搬到新房去住,他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因为他觉得老年人跟年轻人在一起会有诸多不便。但是赵刚却不同意,赵刚觉得自己跟父亲相依为命了很多年,如今他成家立业了就跟父亲分开过,让别人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死活都让父亲跟他们一起搬到了新居,而原来的老房子干脆租了出去。
结果结婚没几天,赵刚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张蕾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持家过日子却不行,每天早上根本就不起床做早饭,赵刚也是一个特喜欢睡懒觉的人。没有办法,很多时候都是赵祖民在做饭。赵祖民一般早上起来之后先熬点粥,然后下楼买一些馒头包子油条之类,都摆在桌子上了,才叫两个年轻人起床吃早餐。
赵刚觉得这样很过分,就对张蕾说:“爸爸年岁大了,别让爸爸给咱俩做饭,你早点起来做不行啊?”张蕾却振振有词地回答道:“我才不做呢,在家我都不做嫁到你们赵家来就让我做啊?再说了,早上我也起不来那么早啊,要不你早上起来做吧?”
赵刚有些不高兴,阴着脸说道:“我白天开车那么累,本来觉就不够睡,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再说了哪有女人不做饭的道理。”张蕾一看看赵刚不高兴了,自知理亏,就说:“要不这样吧,每天的晚饭由我来做,早饭就由你来做好了,反正你每天出车也要早起,好不好?”张蕾一边说着,一边趴在赵刚的肩膀头上撒娇。
赵刚没有办法,心想摊上这样一个媳妇只能让一步了。不过赵刚还是在心里假设了一下,如果跟他结婚的人不是张蕾,而是小兰,还会不会这样?赵刚想,小兰肯定不会像张蕾这样慵懒,一定会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每天早上都会把热气腾腾的早餐端到他面前,每天下班后都会为他接过外套,然后给他打好洗脚水。
赵刚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自己却没有这样的福分消受,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赵祖民在心里对赵刚和张蕾的这段婚姻还是满意的,虽然他也发现张蕾在持家过日子方面不行,但他不奇怪,知道这是张蕾家条件优越所致。赵祖民倒也看得开,现在的年轻人嘛,作息时间都跟老年人不一样,喜欢晚睡晚起,而他平时没有别的事情做,正好早上起来又睡不着,顺便就给孩子们把早餐准备好了,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为难或者不妥。
说到底,赵祖民对孩子们还是娇惯的,他认为作为父亲,就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为孩子们创造优越的生活条件,该考虑到的都考虑到,尽可能地多承担一些,这样就是有一天他去世了,也无怨无悔了。
赵刚其实很理解父亲,深知他这些年独自带大自己不容易,吃了不少辛苦。可张蕾却是不理解的,她总认为在她和赵刚的婚姻生活中,赵祖民是多余的。尤其是每天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她都不敢穿得太少出去,非要披上睡衣才行,因为她怕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赵祖民,那该有多尴尬。
赵祖民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总觉得这个老男人有些碍事。包括做爱的时候,她都不敢大声叫,生怕叫声太大了会让赵祖民听见,那该有多难为情。
张蕾曾委婉地跟赵刚提出了在一起住的不方便之处,并且解释说:“我真的不是讨厌爸爸,只是在一起住太不方便了,如果爸爸能跟咱们分开住,哪怕咱们多付出一些金钱也行。”但是赵刚却死活也不同意,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这不是钱的问题,爸爸从小把我抚养长大多不容易,而如今我成家立业了,却将他赶出去,你让我于心何忍?别人又会怎么看咱们?”
其实赵祖民跟赵刚他们住在一起之后,刚开始时也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还是自己的老房子住起来更舒适自在,所以坚持着要搬回去。赵刚就劝说道:“爸,你想过没有,你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咱不说外人会怎么看?就是万一你要有个什么突发事情,我们都不在你身边,怎么照顾你啊?”
赵祖民却轻描淡写地说:“我能有什么事情啊,身子骨这么硬朗,再活个二三十年应该没有问题的。”不过任凭赵祖民怎样说,赵刚就是不同意赵祖民搬回去,硬是将赵祖民拉过来和自己住到了一起。
其实从内心里来讲,赵祖民也是愿意跟赵刚住在一起的,他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视赵刚就如同是自己的心头肉一样,如果每天不看上赵刚一眼,心里就会放心不下。
其实赵祖民还是很有分寸的,但凡张蕾在家里的时候,他都尽量不出屋,只是在自己的房间待着,就是为了避免和张蕾碰面。平时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也不那么冒失,总要细心地观察一下洗手间的灯是不是亮着,张蕾是不是在里面。就连儿媳妇晾晒在衣服架的乳罩内裤之类,赵祖民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
赵祖民毕竟是有一个素质和修养的人,分寸和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可张蕾却并不知足,她总觉得家里有这样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老男人别扭,处处都没有安全感,很担心一不小心隐私就会暴露在这个老男人的目光之下。为此她整天提心吊胆,日子过得是谨慎又小心。
赵刚也曾开导过张蕾:“爸爸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不要总防备他,他是我的父亲,自然也就是你的父亲,在他面前,我们都是孩子。”
张蕾说:“是父亲不假,我也尊重他,但毕竟男女有别嘛,你总不至于让我跟他也像跟你一样亲近吧?”张蕾这话说得有点雷人,但话糙理不糙。赵刚有些生气地说道:“反正你把握好分寸就是了。”
其实分寸这东西是很难把握的,对张蕾来说分寸就是一种桎梏和折磨,就好像舌头和牙的关系,哪有舌头碰不着牙的,整天在一起相处,总会有摩擦和碰撞。
终于有一天,张蕾还是因为一件小事爆发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天下班后,张蕾感觉天气闷热,浑身汗津津的有些难受,就想冲个凉。于是钻到卫生间打开热水器哗哗地洗了起来,洗着洗着突然没电了,浴室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张蕾正满头肥皂泡沫杀得眼睛都睁不开,就打开浴室门想要借着外面的光亮找条毛巾擦一擦,这一打开不要紧,正赶上赵祖民从外面回来,经过浴室门口两个人撞了个正着。张蕾浑身一丝不挂,意识到是公公回来了,“呀!”地一声尖叫,立即又退回到了卫生间内。
赵祖民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张蕾会突然光着身子从浴室跑出来,按说每次她洗澡也会穿浴袍进出,谁成想偏赶上此时停电。张蕾的一声尖叫反倒把赵祖民吓了一跳,本能地扭头一看,将儿媳妇那一身白嫩的胴体看了个正着。当赵祖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赶紧将头扭了到了另一边,内心中充满了罪恶感,悔不该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事情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张蕾躲在洗手间里半天都没有出来,她忍不住放声大哭,感觉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赵祖民在房间内隐约听到洗手间传来儿媳妇的哭声,那声音就如同针一样刺痛着赵祖民的心。
他知道是自己无意中让儿媳妇难堪了,尽管他不是有意的,但不管怎么说公公看到了儿媳妇的裸体都很不光彩,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赵祖民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赵祖民绝对不会这个时候经过浴室的门口,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眼前那样尴尬的一幕。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过了好久,张蕾的哭声小了,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默不作声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赵祖民站在房间里局促不安,他觉得有必要跟儿媳妇解释一下。这个正直的男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来到了张蕾房间的门口,对张蕾轻声说道:“对不起,爸爸不知道你在卫生间洗澡,刚才吓着你了……”
赵祖民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引起了张蕾更加强烈的不满,她干脆大发雷霆,质问赵祖民道:“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大点声,不知道我在洗澡啊?”
张蕾这话分明是一种不讲道理的表现,赵祖民进屋的时候恰好赶上停电,明明是张蕾自己从卫生间跑出来的,谁又能知道她在洗澡?赵祖民之所以开门不敢太大动静,就是怕影响了张蕾休息,所以平时就蹑手蹑脚惯了,可现在这又成了他的毛病。
赵祖民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没法解释。赵祖民默不作声地走到厨房做饭去了,他知道张蕾今晚是不可能做晚饭的,而赵刚也快回来了,不管怎样晚饭还是要吃的。果不其然,张蕾整理好了衣物之后,直接趴到床上生闷气去了,留下赵祖民一个人在厨房里独自忙活着。
刚好赵刚下班回来的时候,赵祖民也将晚饭做好了。赵刚见到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厨房忙,就问道:“爸,小蕾呢?”赵祖民抬头见到儿子,表情上有些尴尬,就说:“在屋里躺着呢!”赵刚警觉地问:“怎么了,她咋没做饭?”赵祖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没怎么……”
赵刚已经从父亲的态度判断出似乎有什么不对,但他还没想到是出了这种事。赵刚换完衣服之后,走进卧室,见张蕾趴在床上,头蒙着被子,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赵刚走上前去,轻轻地拉开被子的一角,碰触了一下张蕾说:“起来吧,吃晚饭了!”张蕾身子没有动,脸朝下,背对着赵刚说:“我不吃!”赵刚问:“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赵刚不问还好,一问张蕾居然委屈得嘤嘤抽泣起来。赵刚一看,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就焦急地问:“到底是怎么了?告诉我啊!”任凭赵刚怎么问,张蕾就是不说,只是哭起来没完没了。
赵刚看实在问不出个结果来,就起身来到厨房,问赵祖民道:“爸,小蕾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赵祖民看了看儿子,叹了口气,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赵刚,说是自己下午回来的时候恰好赶上突然停电,张蕾正在卫生间洗澡,然后就跑了出来,却不知道赵祖民刚好回来,两个人撞到了一起……赵祖民说完之后,神情十分沮丧,嘴里还唠叨着说自己不该那个时候回来,感觉就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赵刚是一个十分开通的人,听完父亲的叙述之后,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算什么事啊,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又不是故意的,况且父亲又不是外人,这事儿分明是张蕾太在意了,细想想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有时候这样的事情也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赵刚安慰了赵祖民两句:“爸,你别介意,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没事的,你可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我这就跟小蕾说说去,让她起来吃饭,你就放心吧。”
说完之后,赵刚又返回卧室做张蕾的工作,说:“小蕾啊,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不就是爸爸回来不小心撞见了你洗澡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爸爸又不是故意的……”谁知赵刚刚开口说了两句,就被张蕾给顶了回去。张蕾哭喊着说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媳妇的身体已经被他看了去,你还帮他说话,你还让我以后怎么活儿啊?呜呜呜……”张蕾的声音很大,好像生怕赵祖民听不到似的。
赵刚赶紧嘘了一声,示意她小点声,张蕾却偏偏要发泄她的不满,看得出她讨厌赵祖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刚很无奈,从这次事件来说,表面上看张蕾是受害者,其实自己的父亲也是很无辜的,如果把责任完全推到赵祖民的身上,赵刚也认为十分不妥,这种突发事情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可能避免。
赵刚说:“你细想想,爸爸进屋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洗澡,是你自己跑出来的,他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他躲起来是吧,况且想躲也来不及啊。”
张蕾蛮不讲理地说:“怪只怪他进屋的时候声音太小,我都没听见他进来,如果我听见有人进来,也不至于光着身子跑出去啊。呜呜……”
赵刚却说:“声音小也不能怪父亲,你想啊,你每天都起床那么晚,他都习惯蹑手蹑脚了,如果他弄出动静来,怕影响了你睡早觉啊!”
张蕾明知自己的理由并不十分充分,后来就干脆撒泼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喜欢和他住在一起,不管怎么说就是不方便。”
赵刚见商量了张蕾半天都不见效果,渐渐就失去了耐心,就问道:“你不要再说了,你到底起来吃不吃饭吧?”
张蕾见赵刚有些怒意,就说:“不吃了,你自己去吃吧!”
赵刚瞪了她一眼,也没有管她,干脆一个人去餐厅吃饭了。
赵祖民见赵刚自己从卧室走了出来,就问:“小蕾怎么没出来?”
赵刚没好气地说:“不要管她,不吃拉倒。”
赵祖民见儿子没有和张蕾谈拢,就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端起了饭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放下了,感觉心里是万分难受。赵刚见状,安慰赵祖民道:“爸,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只是耍小姐脾气而已。”
赵祖民伤感地说道:“可能真是我的错,就不该那个时候回来,要不过几天我还是搬出去住吧,跟你们年轻人住在一起确实有很多不方便。”
赵刚一听这话急了,赶紧解释说:“爸,谁家的老人不跟儿女一起住啊,你放心,我就是不跟她过也不会要你搬出去,要搬也是她搬出去才对。”赵刚这话却是发自肺腑的,在他眼里,父亲的地位要远比媳妇的地位高,这也是父子多年来相依为命建立起的深厚感情。
赵祖民打断赵刚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不好好跟媳妇过日子怎么能行,我这么大岁数了,能陪你几年?最后还不是媳妇陪你过一辈子。反正不许你跟小蕾闹别扭,听见没?”
赵刚见父亲发火了,只得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嗯!”
赵祖民虽然没有再说搬出去的话,但是有一个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
其实赵刚现在是有些后悔的,他后悔当初不该目光短浅,为了眼前利益而娶了张蕾,结果婚后他就吃了严重苦头,张蕾表现得又懒又馋,由于从小受家庭条件的影响,导致她不会干任何家务,而且她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不会主动为别人着想。
赵刚有些怀念小兰,他知道可能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选择,而且更让他感到难过的是,在他婚后不久他们单位门口的食杂店就换了主人,被一家品牌电脑专卖店所取代。很显然,小兰已经将食杂店兑出,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电脑专卖店开业那天,赵刚听着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他感到失落极了,就好像丢失了一件心爱的东西,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找回来。
那一天,赵刚耷拉着脑袋一整天都心情不好,朱士强问他:“怎么了,看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
赵刚回答道:“没什么,可能是昨晚可能没休息好的缘故,我家楼下有一家正装修呢,大半夜还叮叮当当地响。”
朱士强又问道:“对了,最近跟张蕾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吧?”
赵刚正愁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刚想借此机会好好数落一下张蕾的不是,但话到嘴边还是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朱士强是他的介绍人,数落张蕾不就等于否定朱士强一样吗。
所以,赵刚想想还是轻声说了一句:“挺好的,没什么特别,反正就是每天上班下班,日子挺平淡的。”
朱士强说:“你别小看了这平淡的日子,其实平平淡淡就是真呢,我跟你嫂子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平淡,但过得也挺滋润的,婚姻这东西就是这样,实实在在的,来不得半点风花雪月。”
赵刚没有说话,联想到他在漆黑的夜晚和孙盈盈在车库里约会的情景,就想确实是挺滋润的。
朱士强停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起码找对象的时候能有多种选择的机会,我们那时候不一样,还不大兴自由恋爱,多半都是别人介绍的,我要是生在你们这个年代就好喽……”
朱士强的话引起了赵刚的注意,尤其他最后一句说什么“要是生活在现在这个年代就好了”,这分明是一种抱怨和遗憾的语气,难不成他的婚姻也有某些地方不尽如人意?
赵刚就想,如果仅凭朱士强的老婆宋桂玲的外貌,感觉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人,打扮得比较妖艳土气,给人感觉十分怪异。赵刚猜想她跟朱士强的结合肯定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在里面,这样想着心里不禁又平衡了一些,心想人这一辈子很难事事都遂人愿,总会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事儿伴着你。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赵刚和朱士强之间配合得更加默契了,作为单位一把局长的司机,赵刚仍像最初那样,尺度和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该腿脚勤快的时候,他就像个陀螺一样,围着领导不停地转。同时,他也严把自己的嘴巴,做到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说,不该问的事情坚决不问,每天只管开好自己的车。
赵刚把自己的车子像女人一样精心打扮起来,不但每天都要早起擦洗一遍,而且车子里永远都是香喷喷的,一尘不染,偶尔还会根据朱士强的喜好摆一些小挂件,就连CD唱片准备的都是朱士强爱听的革命歌曲,他会在朱士强心烦或者心情特别愉悦的时候,选择合适的歌曲放给朱士强听,以此来调节他的情绪。
经历了牟奇胜的邋遢和惰性,再经历赵刚的干净和勤快,朱士强的心理落差是巨大的,尤其赵刚的驾驶技术超好,开车的时候他坐着心里十分安心,他当然对赵刚很满意,任何一个领导找了一个这样的司机都会满意的。
时间久了,朱士强就渐渐视赵刚为自己的亲信,尤其是帮赵刚成功介绍完对象之后,他想婚姻大事都帮着解决了,赵刚没有理由不对他感恩戴德。加之他发现赵刚虽然年纪不大,但城府还是很深的,不像其他年轻人那样张扬,有些事情也就不背着他了,包括请客送礼、吃喝应酬之类都带着他,个别事情他还让赵刚替他去办,尤其在他不便出面的时候,他就打一个电话,就由赵刚去跑腿。每一次,赵刚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这充分博得了朱士强对他的好感,两个人的工作感情和私人感情也因此在一天天加深。
别看赵刚言语不多,其实很多事情他都是心里有数的。自从给朱士强当司机以来,对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都说司机是一个关键岗位,多半都是领导的“心腹”,能窥见官场中的很多阴暗面。
事实也的确如此,没当这个司机之前,赵刚对官场的认识不深。当了司机之后,赵刚渐渐地发现,官场中的奥妙实在是太多,那些个从未见过的场面、未经历过的事情、从未有过的感受,都如暴风骤雨一样袭来,让赵刚有些应接不暇。
给朱士强当了一段时间司机之后,赵刚就有了一个意外惊喜,他发现自己再也不用花钱买烟了,单单是下属单位送的烟他都抽不完。朱士强不吸烟,所以那些零散的烟,多半都给他抽,而那些烟也都是好烟,这对于赵刚来说当然是意外惊喜,要知道他平时是抽不起这些好烟的。
当然,赵刚也有自己的分寸,但凡整条的烟他都不要,一般都会给朱士强。因为他清楚,这些烟都价值不菲,一条起码要五六百元,这是别人给朱士强的礼物,已经超出了烟本身的价值和意义。所以每当这时,即便朱士强不要,赵刚也总是会把烟送到他家楼上去,至于朱士强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情,反正自己不会那么不知深浅,不该拿的都拿。
赵刚越是这样懂得把握分寸,朱士强越是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这年头分寸很重要,贪念或许谁都有,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无原则的什么都拿,不该要的都要,那么就没人会看得起你。
朱士强本人也是这样,身为一把局长,手中不可谓没有权力,送礼的人也络绎不绝,但朱士强绝对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类型,不该要的礼物,朱士强绝对不会收。对于一些该他办的分内之事,即便是一分钱不得,他也会尽心尽力地去办,别的不图,他就是图个心里安生。
按说朱士强在这年头也应该算一个好官了吧?好官的标准是什么,无外乎是想事、谋事、干事,朱士强就是这样,心里头还装着自己的一摊事业,不单单是挖空心思往上爬,更是对自己任内的事业负责。他今年刚40多岁,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他还想着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对朱士强来说,物质的占有并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他还想实现很多政治抱负,现在钱对于他的意义并不大,他也不缺钱。他的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可能地在有限的生命里,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争取官越做越大,口碑越来越好,政绩也越来越多。
赵刚也认为朱士强是一个好官,他亲眼目睹了朱士强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包括带领职工进行优生优育宣传教育;自掏腰包资助生育贫苦户;实现了中海市计划生育工作的新突破。
赵刚的心中还是暗暗佩服朱士强的,他知道相对来讲,朱士强是一个好官,起码他的心里头还装着单位里的事情。他还知道朱士强很累,每天总是起早贪黑地忙个不停。尤其是随着对官场逐的渐了解加深,赵刚明白朱士强不单是身体累,更主要的是心累,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有时候他看到朱士强不开心,他也跟着着急。但他只是一个司机,很多事情根本插不上手,他的职责和任务只是全心全意地开好车。
其实赵刚也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插不上手,接下来有件事他就插上手了,而且还插得十分彻底。
计生局下面有个药具管理站,专门负责中海市计生避孕药具的管理工作,原来的站长邢军是一个酒囊饭袋,靠接父亲的班混到计生局的。平日里什么也不做,到单位露个头之后就出去喝酒打麻将了,而且还经常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闲杂人等混在一起,整日里牛逼哄哄的,单位的职工们对此意见很大。
朱士强早就想把这个人拿下去,换一个守摊敬业的人上来。于是在一次例行检查时,发现这人负责管理的药具很不规范,不但有发霉变质现象,而且还发放不及时,该给的不给,不该给的乱给,整个药具管理工作是一片混乱,没有完成上级下达的指标任务。
朱士强一怒之下,回来之后立即召开班子会议,提出将邢军拿下,换上医学院药剂专业本科毕业的李小兰当这个药具管理站的站长。没想到的是,消息传出去之后,邢军在下班之前就将朱士强堵在了单位,可能也是喝了酒的缘故,站在走廊里破口大骂,说什么分明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才将他换下来,再不就是跟人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不就是因为我没有给你送礼吗,要不能这么整我?
朱士强听到骂声之后走出来,问道:“你骂谁呢?”
邢军心想反正也被拿下了,也不管那套,直接顶撞朱士强道:“就骂你呢,你能把我咋的?”
朱士强被气得脸都变绿了,的确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把他咋的,把他的职也撤了,又不能将他开除,作为一把局长又动不得手,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地任凭他骂。
有人将朱士强推进屋里,意思是别跟他一般见识,朱士强只得无奈地进屋。邢军却依旧站在走廊里骂,别人推他也不走,骂得那是相当难听,说什么别看平时他妈的一个个装得像个人似的,背地里干什么勾当以为我不知道啊?局领导哪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他妈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这次邢军不但将朱士强骂了,就连整个局领导班子成员都骂了,大家是敢怒而不敢言,虽然对他的做法心里十分厌恶,但是谁也犯不上得罪他这个小人。
朱士强躲在屋里,气得浑身发抖,现在他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遇上邢军这样的臭无赖,任凭哪一个领导都拿他没有办法。正当朱士强一筹莫展之际,赵刚推门走了进来,朱士强让他去市里送点东西,他送完之后刚回来想要跟朱士强汇报一声。
赵刚进屋之后就问朱士强道:“邢军在走廊里骂谁呢?”
朱士强说:“让他骂去,别理他。”
赵刚就明白了原来邢军在骂朱士强呢,这时邢军在走廊里的声调越来越高昂了,好像生怕局里的领导和同事们听不见似的。
赵刚一听就怒了,说道:“哎呀,这混蛋也太嚣张了,这样怎么能行,这不是骑在人头上拉屎吗,我看看去。”
说完,也不等朱士强同意,气呼呼地就走了出来。
朱士强压根儿也没指望赵刚能摆平这件事,满以为最多也就是他把邢军拽走,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
赵刚出来之后,直接冲邢军走去,表情平静地问:“你骂谁呢?”
邢军骂得正起劲儿,看了一眼赵刚,压根儿也没把赵刚放在眼里,心想局领导们都拿他没有办法,一个司机又能把他怎的。就没好气地说:“我骂谁管你啥事,这里没你的事儿,一边去。”
邢军的话音刚落,只见赵刚飞起一脚,一个大踹,正踹在邢军的胸口上,邢军就好像是离线的箭一样,嗖地一下就射向了角落里。邢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转眼之间自己就跌坐在了角落里,胸口就如同被塞了一团棉花,又疼又闷。
这时赵刚又跟了过来,依旧用那种看似平静的表情问他:“你骂谁呢?再骂一句我听听。”
邢军这次不敢再骂了,他有些发懵,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司机竟然敢跟他动手,就说:“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情,骂谁跟你无关。”
话音刚落,赵刚“咣”又是一脚,一下子踢在了他的腮帮子上,顿时觉得半边脸都火辣辣地疼,就如同被蜜蜂蛰了一样,霎时间肿起老高。
赵刚说:“这回还与我有没有关?”
邢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遇到的并非善茬,别看赵刚表面上看似很平静,却目露杀机,出手又狠又准,往往这样的人才真正的不好惹儿。但邢军毕竟是一个无赖出身,平时混社会惯了,很快就挣扎着站了起来,顺手抄起墙角一个拖布把,挥舞着向赵刚砸来。赵刚眼疾手快,一转身躲了过去,随手就是一拳,又狠狠地打在邢军的面门上。瞬间,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
走廊里本来是站了好多人在看热闹的,但是当邢军挥舞着拖把打赵刚的时候,众人都尖叫着闪开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再挨上一拖把。赵刚毕竟年轻,又是武警出身,长得又高大威猛,很快就占了上风,几个回合之后,就把邢军打到在地。可是赵刚并不停手,顺着楼梯一直把邢军从三楼连滚带爬地打到一楼,到一楼后只见邢军满脸是血,双眼都肿成了一条缝,赵刚一边打一边问:“你还骂不骂?”
邢军刚开始时还嘴硬,说:“骂,打死我也骂。”后来实在受不了赵刚的暴打,只得求饶,跪在地上说:“不骂了。”
赵刚问:“是真不骂了还是假不骂了?”
邢军声调都变了,用那种含混不清的哭腔回答:“真不骂了。”
赵刚说:“那好,你以后如果再骂一次,我就打你一次,直到打死你为止,不信你就试试。”
于是,全计生局的干部职工都看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计生局有名的臭无赖邢军被打得直挺挺地跪在计生局的大门口,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地向赵刚求饶。而赵刚则像一个英雄似的,威严地屹立在邢军的面前,浑身都充满了杀气。
邢军被赵刚打跪下这件事,朱士强其实是知道的,他当时就站在三楼办公室的门口,对这一情景看得十分真切,但是他却没有出去制止。朱士强知道,有些时候对于这种特殊事件,就得采取这种特殊手段处理,有些时候光靠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时候拳头要远比简单的说教管用,尤其对于邢军这种人更是如此。
事后,朱士强虽然没有对赵刚的做法直接提出表扬,但是却对他给予了肯定。朱士强说:“邢军有没有找过你麻烦?”赵刚说:“没有。”朱士强说:“没事,真要是打坏了,涉及到看病赔偿,局里出钱,不用你承担任何费用。”赵刚说:“那都是小事情,我实在看这混蛋太不顺眼了,居然敢站在走廊里骂你,我不打他还留着他怎的。”赵刚还强调说:“今后不单是他,别人谁骂你也不行,如果被我听到,决轻饶不了他。”
朱士强听了赵刚的这番话,心里很满意,心想若赵刚真能这样,那么对他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作为一个司机,对他又夫复何求呢?
赵刚打邢军的当天,张蕾并没有在场,那时候正是下班时间,每天张蕾都会早走一会儿的,她提早回家做饭去了。第二天他听同屋的韩大姐说了这件事之后,感到有些后怕,埋怨赵刚道:“又不关你什么事情,你万一打坏了人,不负责任咋的?”
赵刚说:“我实在是气不过,他欺负人到家了,居然站在走廊里骂朱叔。”张蕾说:“反正你以后可要留个心眼,别让人把你当子弹来使唤,装枪你就放,反倒容易成了替死鬼。”赵刚说:“不会的,这事情我有分寸,再说了,我不出头谁出头?朱叔又不能跟他对着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朱叔树立一下领导权威,如果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那以后还怎么在局里开展工作?”
张蕾没吭声,虽然她觉得赵刚的话有道理,但作为妻子,还是替丈夫的安危着想,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充满了一定的危险,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发生为好。
赵祖民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没有过多埋怨赵刚,他知道就整个事件来看有利也有弊,虽然赵刚这么做是冲动了一点,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未尝是一件坏事,确实能起到收买人心的作用。后来赵祖民问赵刚这件事之后朱士强有什么反应,赵刚就说了朱士强告诉他医药费单位给拿,要他不要担心的事。赵祖民就知道,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士强其实内心里是很感激赵刚替他搞定邢军的。
自从赵刚暴打邢军之后,在整个中海市名声大振,有不少人将赵刚传得是神乎其神,说他是中央警卫团复员的,有一身真功夫,三拳两脚就能将人打倒在地。还有的说他是朱士强的司机兼保镖,平时开车,关键时候则负责保护朱士强的人身安全。
对于这些传言,赵刚仅仅是一笑了之,并不做过多解释。不过他能从朱士强看他的眼神中感觉到,朱士强对他是越来越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