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瘦”才健康?错了!郭立新教授教你老年肥胖如何科学管理

发布时间:2025-12-01 23:11  浏览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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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肥胖悖论”到精准管理:2025肥胖防控与健康促进大会给出老年体重管理终极方案。

整理:医学界报道组

作为全球三大重大挑战之一,肥胖在我国的流行态势伴随老龄化愈发复杂,而老年肥胖的特殊性更是让临床管理面临诸多新课题。在2025肥胖防控与健康促进大会(OPEN 2025)上,北京医院·国家老年医学中心郭立新教授以”老龄化背景下的体重管理”为主题,系统剖析了老年肥胖的流行现状、健康危害、核心争议与科学管理路径,为破解这一公共卫生难题提供了专业指引。

老龄化遇肥胖:中国老年肥胖是难题

在全球人口老龄化加速的背景下,中国老龄人口比例已攀升至18.7%。与此同时,肥胖问题亦呈蔓延之势,预计到2030年,全球肥胖人口将突破10亿,而中国成人肥胖患者已超过8500万。老龄化与肥胖流行交织,使老年肥胖成为一项严峻的公共卫生挑战。

数据显示,65岁以上人群肥胖率增长显著,且其分布呈现系统性差异。在年龄层面,超重与肥胖率在60-69岁组达峰值,随后随年龄增长逐步下降;在性别层面,男性肥胖率在中年阶段达峰后回落,而女性则持续上升至75岁左右。值得警惕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肌肉流失与脂肪堆积往往同步发生,这使老年肥胖问题从单纯的体重管理,进一步演变为身体成分失衡的复杂挑战。

双重打击:老年肥胖+肌少症,危害加倍

老年肥胖的危害远不止于“体重超标”这一表象。随着年龄增长,人体肌肉量会自然衰减,从40岁起,肌肉量每年以0.88%–1.5%的速度递减。而当肥胖与肌肉减少同时发生,便形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临床状态——肌少症性肥胖(SO)。

数据显示,每10名老年人中至少有1人患有SO,上海一项社区研究显示其患病率达7.3%。这种“外胖内瘦”的状态,带来的不是简单的危害叠加,而是“1+1>2”的协同损害,严重影响老年人的整体健康。

(一)老年肥胖的直接危害

疾病风险全面上升:2型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及睡眠呼吸暂停等风险显著增加;冠心病、脑卒中和骨关节炎发生几率升高;同时部分肿瘤及其他并发症风险轻度增加。

功能衰退与预期寿命缩短:研究表明,肥胖老年人10年步行速度下降比正常体重者快45%;病态肥胖者心血管疾病发病时间提前约7年,预期寿命相应缩短。

认知与生活质量受损:肥胖不仅与认知能力下降相关,还直接加重关节负担——BMI每增加1kg/m²,骨关节炎风险上升15%。

(二)SO的叠加危害

▌功能严重受损:肌肉质量减少、力量下降与脂肪组织过多叠加,导致老年人行走、平衡和日常生活自理能力恶化,上/下楼梯困难者比例分别是健康对照人群的3.6倍和3.35倍。

▌多重风险升高:

代谢风险:一项纳入了11项研究,包括60118名超重和肥胖的成年人的meta分析结果表明:SO组患2型糖尿病风险比无SO组增加38%(OR=1.38,95%CI:1.27-1.50);

安全风险:肌肉力量下降影响身体平衡能力,脂肪组织缓冲作用不足,导致跌倒与骨折风险上升;

预后:研究表明,SO与全因死亡率增加显著相关(HR=1.14,95%CI:1.06-1.23),还会增加心脏代谢疾病、抑郁、认知损伤、肢体残疾风险,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

核心争议:”老来瘦”真的好吗?肥胖悖论的真相

面对肥胖对老年群体的复杂健康威胁,一个根本性问题亟待厘清:我们应依据何种范式来管理老年体重?郭立新教授指出,要构建科学的管理体系,必须首先厘清三大核心争议:老年人群该胖还是该瘦?现行BMI标准是否适用?临床干预的边界在哪里?

(一)肥胖悖论:适度超重可能更有利

一项纳入10项前瞻性队列、共19万人的荟萃分析表明,与正常体重者相比,超重者心血管事件风险在男性和女性中分别增加21%和32%,肥胖者风险增幅更高达67%和85%。在60-79岁老年亚组中,这一趋势仍然存在。

然而,对中国社区高龄老人(≥80岁)的长期随访(1998-2018)却显示相反趋势:与BMI正常(18.5-23.91kg/m²)者相比,低体重老人(BMI

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即“肥胖悖论”,提示我们:单纯依靠BMI判断老年人体重是否健康存在显著局限。其背后机制在于,BMI无法区分身体的肌肉量与脂肪量,也无法反映脂肪的分布特征。同时,慢性消耗性疾病等基础健康状况作为重要混杂因素,深刻影响着体重与预后之间的关系。因此,真正决定老年健康结局的,并非体重本身,而是身体成分构成,特别是脂肪的分布与肌肉的保有量。

(二)评估体系:弱化BMI,强调多维度

现行成人肥胖诊断标准对老年群体存在明显的不适用性。研究表明,老年人BMI与死亡风险呈典型的“U型曲线”关系,其中轻度超重(24.0-27.9kg/m²)范围可能最有利于生存。这要求我们必须建立更加精细化的评估框架:

年龄分期:区分65-75岁“早期老年”与>75岁“老年”群体,实施差异化评估。

健康状况整合评估:系统评估基础疾病、医疗支持需求、营养状况、认知功能及预期寿命。

老年综合征筛查:重点筛查肌少症(SARC-F评分≥4)、老年衰弱综合征及认知损害(PFEIFFER测试)。

体成分精细分析:关注内脏脂肪沉积、肌肉质量变化及胰腺、肝脏、肾脏周围脂肪分布,结合腰臀比(WHR)、腰身高比(WHtR)等衍生指标。研究证实,同等BMI下,腰围增大与死亡风险呈正相关。

(三)干预争议:边界模糊与耐受性挑战

老年肥胖的临床干预面临多重挑战。首先,由于缺乏公认的老年肥胖分型标准,临床实践中难以精准界定治疗边界与干预强度,导致管理方案针对性不足。其次,对高龄或衰弱患者而言,不适当的减重可能加剧肌肉流失与营养不良,必须结合其功能状态、共病情况和个人意愿进行审慎评估。此外,老年患者对药物及手术的耐受性普遍较差,术后并发症风险更高,加之患者及家属对肥胖诊疗的认知不足,专业支持资源有限,共同制约了治疗效果。

同时,在机制层面,肥胖与肌少症的因果关系尚未明确,两者并存是否会协同放大健康风险仍需深入研究。这些挑战共同凸显了构建基于循证医学的个体化临床决策路径的迫切性。

管理原则:个体化、安全优先,拒绝”一刀切”

面对老年肥胖的复杂性与特殊性,郭立新教授强调,临床管理需从根本上转变思路,摒弃单纯以“减重”为核心的目标导向,转而遵循“个体化、安全第一、功能改善”的核心原则。其具体实施策略如下:

(一)分层管理:根据BMI水平实施阶梯式管理(SEMI共识)

BMI在30-34.9kg/m²的老年患者,应以健康生活方式干预作为保守治疗的基石;

BMI在35-39.9kg/m²时,需强化非药物干预,若已合并肥胖相关并发症,则可考虑引入药物治疗;

BMI大于40kg/m²的重度肥胖患者,则需采取药物联合生活方式干预的综合手段,并评估代谢手术的可行性。

(二)整合干预:多维度协同治疗

营养治疗是基础,推荐采用限能量高蛋白膳食模式,将每日蛋白质摄入量维持在1.0-1.5g/kg,并确保每餐至少摄入25-30g优质蛋白质,同时补充足量的膳食纤维与维生素D,旨在保护肌肉质量的同时避免营养不良。

运动治疗则是核心环节,应推行“有氧运动联合抗阻训练”的结构化方案,整合散步、游泳等耐力运动,椅子站立、弹力带训练等力量练习,以及小腿伸展等灵活性训练,以最大限度地改善功能状态、减缓肌肉流失、提升肌力与平衡能力。

在药物与手术选择上必须格外审慎,虽然有利拉鲁肽、司美格鲁肽等药物可选,但需注意其在65岁以上老年人群中的临床数据尚不充分,且必须严格评估获益与风险;减重手术的年龄建议通常限于16-65岁,对于BMI≥37.5kg/m²者可优先考虑,但前提是必须经过多学科团队对术前风险、术中安全及术后恢复路径进行综合评估。

需注意的是,整个干预过程的减重目标应遵循“宜缓不宜快、宜少不宜多”的原则,将每月减重0.5-1公斤作为安全范围,核心目标是优化身体成分(增肌减脂),而非追求体重的快速下降,坚决避免因过度减重导致的肌肉流失与营养不良。

(三)医患协作:构建共同管理模式

任何干预启动前,都必须与患者及其家属进行充分沟通并达成共识,清晰区分“治疗性减重”与“美容性减重”的不同目标,始终聚焦于健康获益。此外,必须依托多学科协作模式,为老年人提供专业的营养指导、安全的运动康复以及必要的心理支持,从而在提升治疗效果的同时,最大限度防范因认知偏差或沟通不足引发的医疗风险。

小结

老年肥胖管理的核心不是”消灭脂肪”,而是通过科学评估与个体化干预,实现”肌肉量充足、脂肪分布合理、功能状态良好”的健康目标。如郭立新教授所言,老年体重管理不仅是医学问题,更需要多学科协作与社会支持,最终让老年人在健康的基础上,拥有更高的生活质量。未来,仍需更多临床研究为老年肥胖管理提供更精准的循证依据,让每一位老年人都能”健康老去”。

责任编辑丨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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