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里往事（206）—仗义三“大侠”合力营救倒霉春玲

杨婆子听到井老三的话心里一哆嗦，急忙问他，“那春玲现在咋样？啥时候怀的孕，我怎么没听说呢？这孩子也是的，明知道自己那婆婆不是个玩意儿，咋就不知道小心躲着点呢！那疯疯癫癫的东西发起狠来，哪是她能招架住的！”井老三也着急的解释，“我哪知道这些啊！老秦上我们家找我的时候，就说春玲不行了，让我快点骑三轮帮着送一趟医院。我一寻思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从炕上爬起来就跟他走了，连裤腰带都没顾得上扎！”

“我的娘呀！你是没看见，我一进老秦他们家屋差点没给我吓坐那儿，春玲浑身是xue在地上躺着，脸煞白煞白的，要不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喘气，我都以为那人没了。我让老秦给我搭把手，把人抬车上去，谁知道那老秦太太横扒拉竖挡的不让动！那疯婆子才不是东西呢，非说春玲是装的，就是为了吓唬她。老秦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下求她了，那都没好使！和她那干闺女，就像木头桩子似的站春玲跟前拦着。”

“我这一看，等她松口说不定得猴年马月，就没在那儿继续和她们耗着，这不就赶紧过来找你了。你们女人之间的这些事儿，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劝啊！再说估计我劝也不好使，那老东西从来就没瞧得起我，哪怕在路上碰见了都像没看见似的，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费那劲儿去讨没趣了。这到关键时候，还是得你上啊！”杨婆子和井老三走了几步，又返回自己家，在大门口把老闺女喊了出来。

告诉她，“你去你周姨家说一声，让她赶紧去老秦家一趟。她要是问你啥事儿，你就说你春玲姐病了，等她救命呢。”老闺女嘎嘣脆的应下后，就利索的出了院子，往周奶奶家的方向跑去了。杨婆子还没走到老秦家，就听见老秦太太扯着脖子骂人的动静，还有老秦时不时哭哭啼啼求她的声音。杨婆子赶紧加快脚步，走到老秦家大门口，一脚把正要冲她叫的狗踢老实后，就推开里屋门走了进去。哪怕她见过不少大世面，当时也被眼前那一幕给惊着了。

井老三的话一点都没夸张，春玲确实浑身是xue在地下躺着呢。脸白的都快比得上白纸了，明明天已经凉飕飕的，她却还在不停的出汗，那额头上的头发都湿了。可能是耽误的时间有点长，身底下躺着的那块地都开始慢慢往外渗xue了。杨婆子几步冲到春玲跟前，扯过旁边脸盆架子上的毛巾，边给她擦汗边问，“春玲，能听见我说话不？你睁开眼睛瞅瞅我，可不能睡啊！”春玲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又缓缓闭上了。

杨婆子继续大声喊，让她再撑一会儿等到了医院再睡。喊完就让井老三去炕上拽一个被，铺到他三轮车上。正在发愣的井老三一听到命令立马应了一声，手脚并用的就开始按吩咐办事儿。杨婆子又瞅着老秦喊，“你在那儿直勾看我干啥？能踏马看出花来呀！你是死人啊！就不能过来搭把手，你在那儿跪着能救人啊！”老秦让杨婆子这么一骂，才立刻从懵圈中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凑到她身边。

杨婆子帮忙让老秦把春玲抱了起来，两个人刚要往外走，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秦太太，就过来站在了他们面前。然后抬着下巴妖里妖气的问，这是要去哪啊？老秦着急的说，“娘，你就别明知故问了！我不早就说要送春玲去医院吗！你看她都啥样了！要是再耽误一会儿，有个好歹咋整？我现在真没工夫哄你了，你先让我把春玲送到医院去。大不了等我回来，再任你处置不行吗？”

老秦太太两只三角眼一瞪，立马嚷嚷开了，“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耽误你媳妇儿了？还是说我没事找事就想和你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东西！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玩意儿，别人在耳朵边吹几句枕边风，就连老娘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她啥事都没有！都是女人谁还没流过几个孩子？消停躺那儿睡一觉，歇两天就好了！就她金贵，非得上医院花几个钱就舒服了？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竟花在这些没用的地方！”

秦桂花也在一旁跟着帮腔，尖声尖气的说，“哥，娘说的对！真不用去花那冤枉钱！你大男人不懂这些，流个产对女人来说不算啥事，哪用得着往医院跑啊！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往那跑，那谁家有多少钱够祸害啊？还不如让她回屋睡一觉，省下去医院的钱，都够买几斤鸡蛋给她补身子了。”说完还看着老秦怀里的春玲，翻着白眼有些不满的数落，“你都能听见我们说话，倒是吱一声啊。当女人的不知道处处省钱过日子，咋总寻思往外花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的钱多难挣啊！一分钱挣不来，花着倒是一点都不心疼。流个产就想往医院跑，真以为那地方是让你白住的？总惦记掏钱去那儿享清福！你这拿钱不当回事的毛病，可真得改改了！这么下去哪是回事儿啊！”杨婆子尽管一直都在拼命劝自己，别急眼！千万别急眼！现在不是和她们吵的时候。但是听着这对奇葩母女，站着说话不腰疼磨磨唧唧还没完了，终于实在忍不住，直接打断了这俩人对春玲的继续数落。

“行了！能不能别比比了？你们今天可真是让我开眼界了！原来就知道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老的尖酸刻薄天天没事找事，长着一张克夫的脸，除了欺负儿媳妇，就没有其他营生！小的给脸不要脸！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跑到别人家要饭还不安分！就像那厕所里的蛆似的有缝就钻！不里挑外撅就浑身难受！”

“平时看你们也就是不干人事儿，可今天这一瞅，倒是没想到你们连牲口都算不上！没有一点人味儿！睁开你们那眼睛仔细看看，她就是流个产这么简单吗？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都能拦着不让去医院！是存心想看她去死吗！说那话就像没长牙似的，认为去医院是掏钱享清福了，你踏马咋不去呢！再说秦桂花你踏马算干啥吃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春玲是花她自己爷们儿的钱，这是天经地义有踏马啥不对的！轮到你在这儿比比叨叨，教她这么省那么省！”

“知道柴米贵知道钱难挣，那你还好意思在别人家白吃白喝！心里要是有数的，早就有多远滚多远了！把你这个大闲人杆子的吃喝省下来，人家媳妇儿想咋花还不够！滚犊子！你们俩都给我滚一边去！消停把地方给我让出来，春玲要是好好的没事儿谁都好过。要是真让你们俩不知死活给耽误个好歹，可别怪我没提醒，到时候看人家娘家能不能惯着你们！”

“看不出眉眼高低的玩意儿，真以为老薛家人是好惹的？以为老薛太太的厉害是闹着玩的？人家不和你们来往，是因为看不惯你们这一窝子不像样的东西！还真以为人家不要这个闺女了？不信你们就试试看，这次要是春玲有个啥不好，看她爹过不过来把你们挨个都平了！”

老秦太太和秦桂花对视了一眼，秦桂花有点拿不准的劝老秦太太，“娘，要不就让她们走吧。省的真有点啥事再赖到咱们身上，反正没有多大毛病，就让她去医院看呗，我就不信还能看出啥来。”老秦太太一脸不屑的说，“瞧你那点胆子，让这瘸子一吓就没底了！就算真有啥事，和咱们有啥关系！谁知道她怀孕了，看那上不了台面的样，怀个孕都鬼鬼祟祟。她又没和别人说，哪怕真倒霉因为这个没命了，还能怨咱们害的咋滴？”

说完又理直气壮的看着杨婆子，慢悠悠的说，“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她嫁到我们老秦家了，就是我家的人。我说让她咋办就得咋办，流个产这事不用去医院，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哪有那么严重！明明就是装的，饿几顿啥病都好了！”然后就伸手把老秦往屋里推，颇有一副死磕到底谁也不让的架势。杨婆子无语的说了句我曹！刚准备撸起袖子来硬的，就发现周奶奶正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跑。

她开心的感觉来救兵了，赶紧扯着嗓子嗷嗷喊，“你能不能快点跑几步！没瞅着这俩B人都敢害人性命了！你再不过来，可就真耽误救命了！”周奶奶气喘吁吁的跑到大门口停下，一边往上提跑掉的鞋，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吐槽，“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娘是吃饭的，又不是上油的！真把我当成那加油的拖拉机了？一口气就能开出好几里？我是人好不！要怪就怪崔二，请那大厨炒个菜，往死了踏马放油！整的老娘我都拉半宿了！”

“你闺女去叫我那会儿，我还在茅坑蹲着呢。这也就是人命关天的事吧，要是换成别的，看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动老娘！”说完话这会儿工夫，好像就调整好体力元气十足了，几步走到老秦太太和秦桂花跟前，一手拽着一个使劲往旁边一拖。冲着杨婆子说，“还瞅啥啊！看你平时呜呜喳喳挺灵的，这会儿怎么卡壳了呢？对听不懂人话的玩意儿，还和她们讲个狗屁理啊！直接上手就完事了！”

井老三也跑了过来，没用指挥就利索的也上来用两只手制住秦桂花，笑着和周奶奶说，“我过来帮你了！咱俩一人一个，我就不信就咱俩这功力，还治不住这俩白给的货！”杨婆子给这俩人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使劲儿推了老秦一把，让他快点把春玲放到三轮车上去！老秦那会儿倒是反应挺快，立马就跑到了三轮车跟前，杨婆子和他把人放好后，就冲着井老三喊过来蹬三轮！趁着井老三松开手往回跑的时候，又眼疾脚快的把要跟上来拦的秦桂花，一脚给踹趴下了！

直到井老三蹬远了，杨婆子才让周奶奶放开老秦太太。奇葩母女刚抽出身来，就不停的指着两个人大骂，骂她们管闲事！骂她们一个个的心里没数，居然还敢对她们动手！闺密俩本不想搭理，杨婆子想跟着去医院看看，确实也没那闲工夫理这俩人。可是俩人刚走出大门口，就听到老秦太太骂她们，以后生孩子没P眼！周奶奶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问杨婆子，“那老B骂你以后生孩子没p眼！你不生气吗？还是你不准备再生了？就不在乎了？”

杨婆子无语的回答，“好像没骂你似的！曹，我就算不生了也不能让她骂啊！多晦气呀！要是影响到我以后的孙子身上咋整？我忍不住了！你呢？”周奶奶点了点头，说了句自打我进这个院后就忍不住想抽她，要不咱俩联手一回？这闺密俩说完就默契的转身，然后又默契的一人一个，配合着在老秦家院里上演了一出出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无敌连环脚，自创达摩腿……。街坊邻居们也陆陆续续被这院里的动静，还有秦桂花那鬼哭狼嚎给吸引了过来。

看到这一慕嘴巴张的一个比一个大，然后过来一边拉架，一边问这是咋滴了？你们几个咋还打到一块去了！周奶奶发挥了她那口才十级的功力，边收拾着手底下的老秦太太，边条理清晰语言简单的和邻居们叙述了，这奇葩母女干了多么不是人的事。所以她和杨婆子在一次次过分的挑衅下，万般无奈只好出手替天行道，净化净化这东门里被她们污染的空气。邻居们听完周奶奶的讲述，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拉架的手。

后悔的说着他们早就听到院里有吵架的动静，但是因为老秦太太和秦桂花哪天都不安分，很少有不骂人不挑毛病的时候。他们还以为那会儿又是和平常一样，这两人闲着没事就找茬数落春玲呢，以前大伙也劝过，但无论老秦太太还是秦桂花，都不是那知道好歹听劝的人。春玲和老秦又从不反驳，总是一副愿意受着的样，邻居们这一劝反倒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后来也就不管了。毕竟无论咋吵，人家都能继续过日子，他们何苦还去显那个欠？

除了挨骂又得不到啥好！虽然怕老秦太太胡搅蛮缠，但刚刚要是知道是春玲挨打了，他们也不能看着不管啊！善良的吃瓜群众们一边后着悔，一边打着哈欠往自己家走，顺便还给杨婆子和周奶奶加了个油，说这种人往死了收拾就对了！继续吧，我们啥都没看见！杨婆子因为还惦记春玲，所以只是把那俩人收拾到躺地下不能动后，就收手回家了。可能是被这无敌组合给彻底打服了，这回她俩直到走挺远，都没听见那对母女再敢张嘴骂人。

杨婆子没让海生叔送她去医院，收拾了点东西后，就准备练习下自己刚学的骑车技术，带着周奶奶去。因为她的技术实在不太熟练，这对姐妹在摔倒无数次，又进了几次沟后，才总算带着满身泥，和裤子上刮的口子赶到了医院。杨婆子一眼就看到了，垂头丧气蹲在地上的老秦，然后扯过井老三问啥情况？井老三叹了口气说，“还能啥情况，好好的孩子又没了呗。真作孽呀，春玲咋就没有孩子缘呢！”

“对了，你身上有钱吗？先借我点回家再给你，刚才给春玲交的钱，还是我现去住镇上的车友家借的。人家也不富裕，刚才借的时候那媳妇就有点不愿意，我赶紧给送去吧，可别让人家两口子因为这事吵吵起来。”杨婆子瞅了眼老秦，一边掏钱一边问，他也没带钱？井老三撇着嘴压低声音说，“带啥啊？那兜比脸都干净！人家让交钱的时候，就说让我先垫上。而且还得等村小学那边发工资再还我，现在手里一分钱没有！”

“说他的工资都交老秦太太手里了，一分没留！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你说说哪有都成家了，手里还一分钱不留？就算要交给老娘，也总得留点啊！还至于像现在这样，遇到事就麻爪了？这是咱们跟着来了，要不他上哪儿整钱去？回去找他老娘要，那疯子能给？”杨婆子已经无力再吐槽了，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井老三先别去还钱，去趟老薛家给捎个信儿。井老三嘀咕着说怕薛大全，周奶奶鄙视的吐槽，这都隔多少年了？谁还能总记着那点破事儿？

再说人家当爹的听到这信儿，一定就顾着自己闺女了，哪还能有那闲心把你咋地？井老三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这才赶紧走了。要说这老薛家是真疼春玲，得到井老三的信儿后，除了腿脚不好的春玲爷，几乎家里的老老少少都赶过来了。春玲她姑父还抱着睡迷糊的孩子，一瞅就是听到消息后啥也没顾上，都没留个人在家看孩子。听杨婆子说了咋回事儿后，薛大全上去就要扯着老秦揍，被老薛太太给制止了。然后冷冷的瞪了老秦一眼，就不再说话坐在那儿等春玲出来。起早的时候，春玲才回到病房。

大夫说虽然还能怀孕，但是因为春玲身体太差，也得好好养几年再要孩子。老薛太太直到春玲醒过来之前，都一直抓着她的手。周奶奶叹着气和杨婆子说，“感觉这老太太一夜之间又老了不少呢？唉，只要春玲一天不省心，这老太太就没有不操心的时候。”春玲醒来后看见老薛太太，不自在的问奶，你咋来了？老薛太太人狠话不多，直接就进入主题，看着她问，“还想活吗！还想继续和那个姓秦的过吗！”春玲连犹豫都没有，就慢慢点了点头……。